“If you shed tears when you miss the sun,you also miss the stars。”
见男孩没有反应,护士猜测可能是因为他听不懂英语,于是,她用跛脚的汉语说,“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
蜷缩在病床上的男孩终于眼眸轻颤,不过立即,他蓝色的眼睛里泛不出一丝波澜。
他眼神空洞,身体很瘦弱,他的右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这是一个保护性的动作。
“咚咚。”年轻的护士回头,看见男孩的主治医生正敲门进来。
此时外面阴雨绵绵,丝丝雨滴降落在窗外,划下的痕迹填满了整个空间,最后湮灭于后来者。
医生的手里拿着男孩的病历,上面用英语写道:左臂肱骨骨折,失语症。
伊塔白睁开了眼睛。
清晨的阳光越过窗,用它无形却温暖的双手扶摸大地,缕缕和熙的微光铺满伊塔白的周围。晴朗的天气,与梦中的阴雨截然相反。
伊塔白不知道梦见自己糟糕的过去是不是一个噩梦,尽管它让自己不快,可至少在梦中他没有切切实实地感受到痛苦。
他起身穿衣,然后在他准备离开房间下楼洗漱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床头归上的相框,最后才关是房门。
相框里,是5个人的合照。
最后对于宿谌和伊塔白的抗议,毕华采取了一个解决方法。
他给了两个人一次决斗的机会,他说等这次决斗过后,再让两人思考到底要不要解除搭档。
时间是下一周的周六,对于不知道内容的宿谌和伊塔白来说,这一周和以前仍没有太大区别。
除了——
“宿谌,你发没发现最近你请假请的次数少了?”
某次课间休息时,宿谌听到陈怀一这样问他。
“什么意思?”宿谌紧张地问,他突然怀疑陈怀一似乎知道了他已经秘密参加了联盟。
“你看,”陈怀一表情十分严肃,“你前几周都是请约3、4次假,可是这一周都快过去了,你居然只请了一次!”
“而且,”他顿了一下,“每次伊塔白都和你一起。”
完了,宿谌悲哀地想,他的秘密要被公之于众了。
“而伊塔白又有背景,”
宿谌咽了咽口水,表面风平浪静,而他里面的小船正波澜壮阔。
“所以,”陈怀一突然提高了音量,下了结论,“你家人一定认识伊塔白!”
宿谌:“……”他似乎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波浪刹那间消失,他的小船安然无恙。
他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你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还有心情数我请假的次数?!”
“大概,”陈怀一搂住他肩,回答,“因为父子情深,爸爸关心你。”
“滚吧你,”宿谌笑着推开他,内心却在吐槽说如果把你前半的推理能力用在其他地方,也不至于看不出来有人喜欢你,你喜欢她。
“不过”,宿谌听到他说,“你请了这么多次假,为什么你成绩还没下降?”
“因为我知道时间管理,而且我聪明。”话一说出口,连宿谌都愣住了,他相信这是他下意识说的话。就好像他已经重复了许多遍。
周六,下午。
与伊塔白汇合后,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公园里。
公园位于郊外,离城市有一段距离。
其实说是公园,更不如说是一座小山。他没有凉亭,没有草坪。映入眼帘的是重重叠叠的树木,他们听到了因高度差而产生的水声。
更何况一道铁栏包围了整片区域,而唯一可以进入的通道则是一道大门,现在它紧闭着。
什么情况?两道眼神一齐望向把他们带到这里的毕华。
“well,well,这是让我们过来玩的?别说,有山,有水,有河流。fantastic!”
一同跟过来的可林激动地说。
“他们到底怎么决斗啊?我以后也可以过来玩吗?it is cool!我可以——”
“闭嘴!”毕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可林。
于是现在有三道眼神齐齐望向他了。
“这个是训练基地,里面有我们模拟的魔灵。”他解释道。
三人恍然大悟。
“你不知道吗?”宿谌小声地问身边的伊塔白。
“我是最近才来这个城市的。我只在很小的时候待过,之后的十几年全是在英国和中国的其他地方。”伊塔白淡漠地回答。
“所以你和可林老师是一起的?”宿谌又问。
伊塔白点头。
“好了,伊塔白,宿堪,你们两个别说悄悄话了。”可林笑着看着他们。
“那个,”宿谌尴尬地对可林说,“我是宿谌,chen。你以前就念对了的可林老师。”
“啊?!”可林瞪大了眼睛,“我看了你的名字的!哦,sorry,应该是我把你的谌看成了堪。”
可林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这时——
“你们三个别说话!请把注意力放在我这儿!”毕华对着他们三个吼道。
“现在里面一共有100只魔灵,你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消灭它们。”边说着,他边递给他们通讯器和手表,“这个通讯器会自动统计数目,还有,里面的魔灵都是虚拟的,它们和真正的一模一样,会攻击你们,可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手表可以帮助你们了解时间。”
“那我们是比谁杀的多对不对?”宿谌问。
“不。”毕华笑道,“是比你杀的数目有没有伊塔白的一半。”
下午4:10。
已经开始10分钟了,宿谌拿着匕首叹气。他除了满山的草木和流淌的河水外,什么都没看到。
“砰”,突然,他听到一阵枪声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头,果然,一个全身墨黑,看起来十分黏糊的生物倒在他面前,它的头部正崩出血花。
好险,宿谌想,如果是真的魔灵的话 他一定就死了。
“这个血是番茄汁,下次注意一点。”对面的伊塔白简短地说,很快,他便离开去了其他地方。
“谢谢。”宿谌盯着他的背影说,尽管他不知道伊塔白到底有没有听到。
下午4:30。
飞鸟的鸣叫响破苍穹,它们向高处逃窜,渐次增多的白点和着云彩一起在天空氤氲。
在杀死又一个魔灵后,伊塔白觉得自己应该休息一会儿,他的右手因不断的开枪而有点抽搐。但现在才仅仅开始了半个小时。
不行,他心里有个声音对自己说,你知道自己的实力,你不可以放松,你必须坚持。
伊塔白呼了一口气,继续观察周围的动静以发现魔灵。
一会儿后,他听到了掉落的树枝的破碎声。
伊塔白立即警觉起来,他判断声音是从西南方向发出的。
他躲到一旁的灌木丛里,确认身后安全后便紧盯着那个方向。
不过几分钟,果然,魔灵出现了。
它应该有3米高,它的身体是浅灰色的,与其他魔灵的黑色身体不同,而且,在它的头部,不,伊塔白认为应该是脸部,有一个狰狞的红色疤痕。
伊塔白怔住了,这个魔灵,他见过的。
2年前,英国。
伊塔白按照可林的情报,去往一个村庄。可林说最近在这个村庄周围发现了魔灵的痕迹。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明明以人肉为食的食人怪,它吃的全是死人,根本没有一个吃活人的案例。
伊塔白叹气,要不是密安斯和希莉儿都有任务,他才不会主动接触这么奇怪的情况。
他下车,在离目的地几公里外停下。他下站的地方和村庄之间隔着一片树林,他猜想,那个奇怪的魔灵一定在树林里。
因温带海洋性气候而携过来的风温润又潮湿。乔木与矮草相互衬托,光照因为丁达尔效应而有了实体,它们变成了一个个的晕影。
伊塔白尽量放轻脚步,约10分钟后,他找到了那个魔灵。
它在他前面的十几米处一动不动,让伊塔白产生了它一直在等待的错觉。
伊塔白上前,奇怪的是,那个魔灵便立即退步,很快,便又静止了。
伊塔白举起枪瞄准它,可是他居然发现他的右手一直在颤抖,而他的大脑也在不断告诉他,他不能杀死这个魔灵。
后来,他回去把情况告诉了可林他们,最后,在其他的努力下,才把这个魔灵抓了回去。
而现在,尽管知道一切都是虚拟的,可是伊塔白知道自己还是无法对它开枪。他苦笑了一声,取出子弹,待那个魔灵离开视野后才出来。
“砰!”除了刚刚那个“熟悉”的魔灵外,伊塔白对其他虚拟魔灵仍然得心应手。不过不知是不是它唤起了以前的记忆,伊塔白每每看到死亡的虚拟魔灵和自己抽搐的手时,总是不由得想到了以往。
『“很抱歉告诉你,伊塔白,你这次训练又是最后一名。”』
他听到了过去曾萦绕耳畔的话。
『迎着倾斜而下的月光,一个男孩在荧光点点下一次次举枪射击。』
他看到了自己忍受与坚持的模样。
『男孩脸上被溅起鲜血,他喘着粗气,红色的眼眸里是一个倒下的怪物。』
他嗅到了打败魔灵后传来到微微花香。
“砰”。下午六点。枪停了。
他和宿谌从大门出来,他看到宿谌和自己一样,也是气喘吁吁。
注意到旁边人的视线,宿谌回给他一个微笑,扬起一个浅浅的梨涡。
“辛苦了。”毕华递给他们一人一瓶水,让他们在车上休息。
“需要我宣布结果吗?”毕华笑着问他们。
“不用。”精力逐渐恢恢复的宿谌自信地说,“我想我知道。”
“哦?”毕华挑眉。
“当然,我输了。连叶川伊塔白的一半都没有。”宿谌自信满满地回答。
“!”伊塔白闻言,诧异地看向毕华,似乎在印证正确性。
毕华点头,说,“是的,宿谌离你的一半还差2个。”
虽然一言不发,可是宿谌可以感受到伊塔白的高兴。
宿谌哑然失笑,这个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突然,原本一直沉默的可林对宿谌招手,把他叫到了一个远离伊塔白和毕华的地方。
“怎么了?”宿谌疑惑不解。
“你想放弃伊塔白这个搭档的原因与天赋无关吧?”可林直接开门见山道。
宿谌一下子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可林是怎么看出来的。
“别担心,”可林对他笑笑,“我也发现伊塔白也在隐瞒。”
对上宿谌惊讶的表情,可林继续说,“所以为什么你们不直接交流呢?”
“宿谌,”可林拍了拍他的肩,“我不是让你叫我一声老师吗?现在,我要教你第一节课——沟通。”
可林继续说:“没有什么矛盾是无法化解的,只有你们都向对方倾诉自己的真实,你们才会接纳对方,当然,还有自己。”
可林又向他一笑,“你很聪明,所以,你应该知道怎么和伊塔白,和未来的其他人说明。”
“嗯。”宿谌点点头,“是的,可林老师。”
傍晚带走了许许多多的暄嚣,也送了数不清的闲适。毕华正在发动汽车引擎,伊塔白望向远方,古诗里的牧笛声正越过时间而来。
“叶川伊塔白!”
于是他转身,看见那个高挑的身影奔向他。
笛声似乎停了,傍晚却更加气势汹汹。
宿谌呼了一口气,然后说,“对不起。我不是因为天赋而不想和你搭档的。”
暖风呼在他的发梢,扬起刘海,却遮不住他微微发红的脸庞,“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对我太冷漠了。当然,你可能觉得有点变态,不过,我就是不想你对我爱搭不理。”
“还有,”他脸越加红了,“我为我以前认为你是个关系户而感到抱歉!”
晚霞渐次把这个世界铺成浅黄色,如同一袭被染晕的婚纱。
宿谌对面的人忽然轻轻的笑了一下,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才是。我也撒谎了,我因为忌妒和自卑而选择远离,对不起。”
宿谌愣住了几秒,夕阳捣乱了白云,也涂洒了他们的思绪。
于是,两个男孩相视一笑。
“那,我可以叫你伊塔白吗?”宿谌问。
伊塔白伸出手,笑着说,“求之不得。”
“Sorrow is hushed into peace in my heart like the evening among the silent trees(忧思在我的心里平静下去,正如傍晚的暮色降临在寂静的山林之中)”
两手相握的刹那,伊塔白忽然想起了这个小诗。
黄昏在枝繁叶茂的树上跳舞,伊塔白想,他们的未来一定也如枝叶一样,郁郁葱葱。
终于,主线出来了一点!(虽然只有一点。)
ps.里面的两首英文诗出自《飞鸟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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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郁郁葱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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