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萧策并不意外。
他将兵书翻了一页,“杀的可是那客栈男老板?”
谢漪点头,“你竟猜出来了。”
明光一边赶马,一边哈哈大笑道:“王妃,巧了不是,昨夜他吵咱们睡觉之时,我便得了王爷吩咐,去给他马车做了点手脚。”
飞星无语凝噎。
早知如此,她还费劲儿给那肥猪下毒作甚?
谢漪拿出话本子道:“他何时给你的吩咐?”
昨夜她与萧策同床共枕,片刻不曾分离,他哪儿来的间隙吩咐明光。
明光眨了眨眼,买了个关子,“王妃往后便会知道了。”
她最烦话不说清楚之人,便也不再追问,专心看话本。
马车在兖州境内整整行驶了两日,这才到了幽州。
幽州主城去颍州还需绕路,萧策回家心切,索性让明光在一小溪边停下,就地驻扎营地做休整。
谢漪活了二十一年,还从未在野外睡过,不禁有些新奇。
萧策看她眼都不眨地盯着明光搭帐篷,讥笑一声道:“你没试过在外头睡?”
谢漪摇摇头。
萧策不信,“你少时不是曾与你阿兄夜半掘人坟墓?怎的不算?”
谢漪的目光为之一顿,他竟知晓她与阿兄年少时做过的荒唐事?
月朗星稀,凉风阵阵。
萧策站在她身侧,风吹起二人的衣摆,他们的个头一高一矮,一精壮一纤细,模样是如此般配,隔得是那般的近。
可他们谁也不敢说自己已看清对方。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这句话用在他二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本就是利益交杂的婚姻,他竟傻到盼她能有几分真心。
这一刻,萧策忽然后悔了。
他不想写什么休书了,纠缠就纠缠,做不成佳偶,那便做一对怨侣。
无论她心中有谁,无论她做过什么荒唐事,他都可以当做一概不知。
就姑且是看在她那位万人敬仰的父亲、以及位高权重的兄长面上。
至少妻兄待他这位妹夫极好,不是吗?
——回忆——
十七岁的谢氏双璧,已是名动天下的骄子才女。
谢泫即兴的一首词,便令上京的纸供不应求,引得众人竞相抄写传阅。
谢漪随手的一首诗,竟能让一向体面的公子贵女们争的头破血流,只为第一个拿回去品鉴。
长而久之,某些人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李长伯是谢府家奴,家中世代在谢氏伺候,谢珣也待他们极好,甚至于还在这上京城给他们赐了一方铺子。
说是奴仆,却比外头的许多商贾还要富庶许多。
可李长伯不满足,他的儿子生来痴傻,为此花费了不少钱去治,他为了救儿子,甚至还将家主赐的铺子变卖、用于赌场上了。
就想着能多赢些钱回去医治儿子。
谢府装饰古朴,雕龙画栋,有不少值钱的物件,他都悄悄拿出去变卖了,家主忙于朝政,对他的行为全然不知。
可那些物件换来的钱,都被他还给赌场了,李长伯觉得还不够。
某一日,他听闻城中“谢氏双璧”声名大噪,竟引上京纸贵,李长伯登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发家致富的好渠道。
当天午时,他便趁着谢女郎出门寻崔女郎之间隙,悄悄溜进了她的房中,将两张还未发出的诗句纸塞进了怀里。
其后接连几日,他都故技重施,一时间挣得盆满钵满。
本来事已至此,他得了甜头,回回偷走诗句溜走便是,可那一日,他偏偏留心上了谢女郎的小衣。
谢女郎生了副好相貌,年仅十六,便已倾国倾城。
李长伯想,既然谢女郎的诗句都如此抢手,那么她的小衣……
说做就做,他将那绣有青鸟的小衣一并塞进怀中,指尖尚还残存有香气,惹得他心神一动。
思索片刻后,李长伯再次折返回她的屋里。
……
李长伯醒了过来,睁眼时,他还尚在谢女郎的浴桶里,掌心还攥着她的肚兜。
再一抬头,却见满屋子的家丁侍从,无一不拿着武器,凶神恶煞地将他团团围住。
谢公子从人群中间走了出去,蓝衣出众,如玉般的面庞上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嫌恶表情。
李长伯心虚至极,几乎要将头埋进浴桶里。
都怪这谢女郎的浴室太过舒适,气味太好闻,他居然在此睡着了!
遭了遭了,被人发现了!那人还是谢公子!
若是家主,说不定尚且会饶他一命,可谢公子却是出了名的护着女郎——
谢泫冷冷看向李长伯手中的粉色衣物,上面的白色腌臜物触目惊心。
“挑断他手筋。”公子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李长伯抓着浴桶边缘,想要逃出生天,却因不着寸缕,脚一滑,又摔回了浴桶里。
家丁们已然拿着刀凑了上来,随着一声尖叫,李长伯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失去对右手的感知。
血液飙了数丈之余,他却又听得谢泫开口:“阉了他,再把他送到他李氏祖坟。”
……
郑兰庭与崔景贤等人接到谢泫邀请之时,差点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不是吧?向来不与他们一同胡闹的谢闻音,居然主动邀请他们大半夜去人家的祖坟玩博弈?
郑兰庭与崔景贤对视一眼。
郑兰庭:“是我理解的那个博弈?没错吧?”
崔景贤:“是的,就是刨人祖坟。”
李长伯变卖谢漪诗句一事,已经惹得满城风雨,众人想要不知都难。
谢泫有意隐瞒,他们也只知李长伯偷诗句一事,就连谢漪本人都不知道。
她从崔靖斐那里听到风声,说是兄长叫上了一众世家子弟去李氏祖坟一叙,本来这李长伯偷她诗句她并不当回事,但听闻兄长如此行事,却不由得心下一暖。
他竟是如此护着自己。
谢闻音那夜心情很是不好。
谢府的仆从将李氏祖坟围了个水泄不通,李氏为数不多的族人、包括李长伯那个痴傻的儿子,都被金玉带人抓了过来,关进了笼子里。
李长伯手脚被人拷住,刚被断了子孙根,整个人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偏偏谢泫还拍了个医术高超的府医在他旁边守着,但凡他低一下头,便有一盆冰盐水淋头浇下,痛的他的断处如万虫撕咬。
李长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地只能一下一下以头撞笼。
他没想到的是,谢泫竟下令让人抛他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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