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闹钟响起,裴元序一睡醒,便摇摇晃晃地来到林序秋房门口,轻敲房门。
门照常没反锁,裴元序只敲了两回,就一把下拉门把手,推门而入。
床上的人睡姿依旧如故,婴儿般蜷成一团,四肢间紧紧夹着个枕头,头眷恋似的靠在上面。
好似那枕头,是她的至亲。
裴元序从鼻息里叹出一口气,无奈走上前,把林序秋叫醒。
在睡梦中听到那轻唤,林序秋只“嗯”了声,就立马坐起,揉揉藏在蓬乱长发下的眼睛,大脑还在加载中。
见她睡眼朦胧的模样,裴元序怕她再次睡下,问她:“清醒了吗?清醒了我去叫礼然了。”
林序秋努力睁开双眼,虽还没完全清醒,但却掀开被子,双脚摸索着地板上的拖鞋,打着哈欠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江礼然的房间,推开门,她正窝在被子里,睡得香甜。
看样她的闹钟还没响,或者根本就没设闹钟。
林序秋无语,叉着手倚在门边,等待。
裴元序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俯身在江礼然耳边低语:“礼然,起床了。”
迷迷糊糊听到这一声,江礼然皱了下眉头,不说话,翻身继续睡去。
“快起喽~”裴元序轻语着,伸手拍了拍她露出的肩头。
江礼然依然不动,带着浓浓睡意嘟嚷着:“我好困……我不要起……”
瞧她这般,裴元序只好坐到床边,抚摸着她的头顶,几乎是耐心地哄:“听话,起来啦。”
“不要~”江礼然一把拉过被子,迅速蒙住头,攥紧被子这唯一的防线不肯松。
见状,裴元序拿她没辙,尬在旁边。
一直在门边干等着的林序秋忍不住了,愤然地冲上来,用力摇晃着江礼然的胳膊,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快起来!要迟到了!”
不料江礼然更加不为所动,只把被子裹得更紧,嘴里哼哼唧唧地抗议,不知在嚷嚷些什么。
床边的两人像吃了闭门羹似的,一个直喇喇的站着,一个端坐在床上,唇线抿成“一”字。
“嘶——”林序秋默默将目光转向裴元序,“你们那会住校的时候也这样吗?”
裴元序眼神流向她,脸上只存着尴尬的笑意,“不这样……”
林序秋看向床上雷打不动的人,更无语了,“啧,这……”
霎时间给她气笑了。
看着看着,她脑里忽地冒出个损招,又笑一声,拉着裴元序退到一边,压低声音:“干脆我们先去洗脸,一会再回来叫她。”
裴元序瞧一眼江礼然,有些犹豫:“那她要是一会来不及怎么办?”
“没事儿,我自有办法。”林序秋拍拍裴元序的肩,唇边的笑得意得像要跃出来,随即推着她往门外去,“走吧走吧。”
裴元序只得顺着她,与她各自回到房间洗漱。
整理好着装后,两人再度来到江礼然房间,挑战这把难赢的“仗”。
屋里静悄悄的,来到床边一看,江礼然还在呼呼大睡,好像对军训根本不着急一样。
“嘘……”林序秋对裴元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而笑着朝她眨眨眼。
裴元序会意,点点头不出声。
望着被窝里的那一坨,林序秋稍微酝酿了下,便蹑手蹑脚地靠近江礼然,贴在她耳边:“不要睡了,已经中午了,我俩叫不醒你,你今天早上没去军训。”
模模糊糊地听到“中午”和“没军训”几个字,江礼然猛地惊醒,瞬间坐起身来,神色慌张:“那怎么办?是不是得补训了?”
一旁的裴元序顿时捂住嘴,笑得肩膀直抖,林序秋则对此暗自满意,保持着严肃的语气:“我不知道,反正你现在是惨了。”
开学第二天就闹这种事,江礼然已经想好自己要埋在那块地了,手忙脚乱地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找辅导员。
却瞥到一眼上边的时间——七点十五,手忽然顿住了。
“秋秋你……”她抬头幽怨地瞪了眼林序秋,话说一半,委屈地转头看向裴元序,“元序,秋秋又骗我~”
林序秋嫌弃地瞅着她,怼一句:“谁像你似的,起床还撒娇。”
裴元序觉得她耍起床气的模样好可爱,轻笑了几声,嘴巴都合不拢。
缓了片刻,她坐下,顺势揽上江礼然的肩:“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起来吧。”
感受着那只清凉的手一遍一遍抚摸着肩头,江礼然这才清醒了点,霎时意识到刚刚的那幕,好像,是在跟人耍小脾气……
搁这卖萌呢。
好尴尬,她好想死。
扯开身,随意应付几句,江礼然便赶忙以洗漱为借口,将两人赶了出去,独自躲在房间抓耳挠腮。
早餐时,裴元序特意坐到了江礼然对面,握着叉子,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品着她的模样。
阳光从侧边来,衬得她的脸好红,像颗破掉的溏心蛋。
跟在房间里看到的一样。
餐厅里的她,微卷的短发已经被打理得整齐,层次分明地落在锁骨处。
而房间里的她,绺绺发丝缠绕着,卷得很清晰,就在脑后披搭着。
偶尔有几缕碎发凌乱住她的眼眸,看不清双眼的情绪,却能看见她刚睡醒的微红脸颊,似羞涩,似娇嗔。
越去回味,裴元序越是觉得,她像只翻肚皮求主人摸的小猫。
毛茸茸的尾巴让在一边,四仰八叉地躺着,又迷糊,不知自己在干什么。
裴元序不得不承认,那模样着实可爱,但也确实撩动着她的心。
那束尾巴早就顺着她的手腕轻飘飘地绕过了。
江礼然被裴元序这似笑非笑的眼神盯得好不自在,不知道她干嘛总是以这种表情看自己,这顿饭算是吃得苦不堪言。
一面卷起一坨意面往嘴里塞,一面礼貌应对裴妈妈三番五次的关心,一面用余光在裴元序与林序秋之间扫,勘察着两人的气氛。
可谓是一心三用,煞费苦心。
早知道昨晚吃完饭就该走了的。
慢吞吞地噎完早餐,三人坐车赶到学校,开启又一天的训练。
顶着火辣辣的日光,江礼然已然站得麻木了。
望着身前林序秋的背影,她也没察觉丝毫不对劲,一动不动地站军姿,脑中却在自言自语。
元序和秋秋是发小……
那关系好一点也正常吧!
之前秋秋还让元序跟我一起睡,让我抱元序拿钥匙……那应该就是单纯的关系好?
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我这胡思乱想的毛病啊!
终于熬到训练结束,三人照旧回家洗澡,晚饭时商量着去超市买点零食吃吃。
饭一吃完,司机便驱车穿过喧闹的街道,将三人送到战场——超市。
走进那家热闹的超市,三人瞬间被琳琅满目的零食所吸引,从干果到膨化食品,应有尽有。
林序秋主动上前拿了辆购物车,推着走在江礼然和裴元序身后。
江礼然和裴元序并排,瞄了瞄裴元序空落落的双手,突然想伸手牵住她。
在内心挣扎了一下,裴元序兀然把手伸过来,拉住她的手,指着不远处的货架道:“那边有巧克力!”
江礼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裴元序牵着快步向前,而后回头瞧了眼林序秋,以为她会因此不高兴,没想到她疑惑地皱眉,问道:“干嘛?”
“没事。”江礼然摇摇头,放了半分心,扭头就捏紧了与裴元序牵着的手。
裴元序在前面朝林序秋喊:“秋秋你快跟上。”
“好哦~”林序秋推着购物车,缓慢地跟在她俩身后,笑着对江礼然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她早看出来了江礼然的那点小心思,她就知道,那天江礼然误会她和裴元序是对情侣。
毕竟,这是常有的事。
她有预感,江礼然对裴元序有不一样的好感,只不过她现在还不是特别确定。
远远望着走过巧克力货架的两人,林序秋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相片里,一高一矮,头发一短一长,两只手还紧紧牵着,谁都不想放开似的。
放大照片,看着两人暗戳戳的模样,林序秋脸上渐渐浮现出姨母笑,随后关掉手机,朝两人走去。
裴元序扫了一圈货架上各种口味的巧克力,随口跟后来的林序秋说:“秋秋,你拿点你喜欢吃的吧。”
继而又满心期待地问江礼然:“礼然,你喜欢吃什么的?”
“坚果的吧,你呢?”
“蔓越莓的。”
话音刚落,江礼然便伸手拿了几盒蔓越莓巧克力,接着顺手带上一盒榛子巧克力,放进身旁的购物车里。
定睛一看,购物车里不知何时多了几盒酒心巧克力。
裴元序眉头紧拧,扯了扯嘴角:“秋秋你这个酒鬼,连巧克力都要酒心的。”
林序秋嘿嘿一笑,歪头朝她吐了吐舌头,“不许说我!我们买点其他的吧。”
两人应声道好,一忽儿购物车就已被膨化零食和坚果塞满,正准备去收银台,一回头,推着购物车的林序秋连人带影都骤然消失了。
江礼然一脸懵,眨巴着眼看裴元序。
只见裴元序冷笑一声,带着她熟练地绕过几个货架,最终在酒水区捉到了林序秋的身影。
她正抱着几瓶伏特加,往装满的购物车里塞,又开始挑起其他的酒。
这下被裴元序抓了个正着,赶紧上去劝阻她:“秋秋!你少买点,不要喝这么多。”
林序秋尴尬地笑笑,打哈哈:“没关系,礼然陪我喝,喝不了多少的。”
“那你还买这么多?”裴元序埋怨道,“你忘记上次你俩在KTV都喝成什么样了?当时你抱着垃圾桶吐,礼然还一直说胡话。”
这话一下子唤起了江礼然不好的回忆,她连忙阻止裴元序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好了好了,今天就先买这里嘛,不多喝不多喝。”
裴元序看了看她,只好妥协,“行吧,那你们一会回去不能喝太醉,明天还要军训呢。”
“好好好。”江礼然和林序秋感激涕零地点点头,异口同声。
回到家,林序秋吵着要去负一楼看电影,提着购物袋就把两人往电梯里赶。
来到家庭影院,整个房间都以红黑色调为主,略显昏暗。
室内摆放着一张长条形的不规则茶几,后方是一套黑色的皮质沙发,尽显雅致。
裴元序点着门边的面板,调整灯光,天花板的星空吊顶霎时间亮了起来。
江礼然站在她身旁,抬头望去,犹如置身于北极,仰望漫天繁星与极光,不由得在心底讶叹一声。
而后就见林序秋安然地躺进了沙发里,翘起二郎腿,打开一部动漫电影,招呼两人坐下吃零食,好像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江礼然边走边吐槽:“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你懂个屁,这是我的快乐老家。”林序秋微微起身,不耐烦地比了个中指,随即烂泥般仰面躺在沙发上。
电影开场,三人姿态各异地窝在同一张沙发上,从购物袋里一一掏出零食,铺在茶几上,又一袋一袋撕开,望着幕布里的小人慢慢尝着。
电影还没过十分钟,林序秋便伸手在茶几底下的小抽屉里一顿翻找,最后掏出一套调酒工具,叮叮当当地搁在桌上。
手法娴熟地调了一杯,她递到江礼然身前,目光玩味地瞥过她的脸,“尝尝,这杯叫,初恋~”
江礼然鄙夷地看了看她,心中警铃作响,却还是接了过来,浅浅抿了一口。
酒辣如炽,口腔内仿佛烈火燎原,激得江礼然皱起了脸。
砸吧砸吧嘴,仔细回味一番,还带有一丝水果的甘甜。
这杯叫“初恋”的酒,好像还真有点意思。
紧接着她干下一整杯,由着酒刺激着她的舌头与咽喉。
意犹未尽地放下酒杯,她问林序秋:“你这什么酒?”
林序秋摇摇手中的雪克杯,不看她,“水蜜桃汽水混伏特加。”
酒倒进杯子里,她缓缓往肚子里灌进大半杯,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江礼然看她这一套动作,拿起雪克杯一旁的伏特加,端详了会标签。
40°,也难怪这么辣,平时她只喝啤酒的。
与林序秋一来一回地喝上几杯,酒意渐渐上了脸,江礼然用拳头支着头,昏昏沉沉地看电影。
照林序秋说的,她就是酒量不行。
这倒是说得不错,从小到大,她酒量就遗传她母亲,三杯倒。
得亏从前时常去父亲乐队的庆功宴里混脸熟,这才稍微锻炼了点酒量,不然……
这次又得跟上次那样,趴在裴元序身上对她死缠烂打。
想着,江礼然突然觉得好笑,噗嗤笑一声。
转头就看见裴元序握着个夏威夷果,正翻动着桌上的包装袋,找开果器。
江礼然旋即抢过她手中的果子,从包装袋底下摸出开果器,帮她撬开。
剥完一颗,她俯身去拿桌上的空果盘,放在面前,一颗一颗撬着。
裴元序看她认真的样子,心头一动,似有一片棉花糖甜的云降落在心里。
她就这样看着她的侧脸,电影播到哪也不晓得,吃了几颗果盘里的夏威夷果仁也不晓得,光顾着荧幕间的光洒在她脸上。
一明一暗,亮的那面,恰好对着自己,像个专注于弹琴的舞台巨星。
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你站上舞台呢?
我的大巨星。
裴元序暗叨道,时不时喂江礼然几颗果仁,恍若这样,那份“狂热粉丝”的力量,就会通过果仁传到她体内。
吃了半天,裴元序才想起被冷落在一边的林序秋,赶忙拿起一个递到她嘴边:“秋秋,吃一个。”
林序秋起身,想起坐在她俩中间的江礼然,收回用嘴接的习惯,转而用手接过果仁,塞进嘴里。
“不费自己力气的东西就是好吃。”她边嚼边嘟嚷道,随后又喝起了她特调的酒水。
半晌后,果盘里进进出出,却已经铺满了一层夏威夷果仁。
江礼然总觉得不够裴元序吃的,又剥起开心果和巴旦木,直到塞满整个果盘,她才安心。
看完两部电影后,三人都有些困倦,可荧幕上的剧情还在吸引着她们,强撑着眼皮打开下一部。
结果刚等完开场,脑袋一沉,不知觉就睡了过去。
次日,林序秋率先醒来,望着茶几上一摞空酒瓶,她揉揉脑袋,发誓下次绝对不会再喝这么多了。
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她被播放到第六季大电影的荧幕刺了下眼,烦躁地站起身来,准备叫醒沙发上的两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更是刺眼。
这两人不知何时紧靠在一块,裴元序甚至还枕着江礼然的臂弯。
啊……真的是,这小子都把我们家圆圆抢走了!
林序秋又气又想笑,自己好像被当喜鹊桥了,或者说,是锃亮的电灯泡。
摸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一眼时间,还早,才六点半。
先让她俩睡一会吧。
静静望着两人相拥酣睡的模样,林序秋划开手机相机,憋着笑,拍下这副场景。
而后走向负一楼的厕所,切换到通讯录,朝远在伦城的那人打去深夜骚扰电话。
…………
一周过去,让人叫苦连天的军训总算是熬过了一大半,除了感到身体素质有所增强外,最大的改变,就是每天的饮水量急剧升高。
耐不住口渴,江礼然大半夜便忍痛爬起来,打开手机手电筒,直往饮水机旁奔。
睡眼惺忪地等接水,只听滋滋啦啦的声响从饮水机的管子里传出,立马清醒了一大半。
打开水箱,桶里一滴水都不剩。
江礼然连连叹气,摸索着走出房间,悄声下楼,握着空杯子寻找水源。
这一周训练得太累,她没什么机会逛完这栋别墅,并不熟悉这里的布局,只能凭着记忆来到经常去的餐厅。
好在,这里还有水。
咕噜噜干下两大杯,她又接了杯新的,举着手电筒穿过漆黑的走廊,放轻脚步上二楼。
刚走到楼梯平台处,黑暗的走廊上乍然出现一个黑影,从二楼右侧的第一个房间里飘出。
她被吓了一跳,那影子似乎也被吓了一跳,身侧露出抹暗暗的黄光,不太明显。
用手电筒照去,只见林序秋的脸泛在白光里,垂眼冷冷地盯过来,手上,抬着支银烛台,上边白色蜡烛的火舌跳动着。
“呼”蜡烛被轻轻吹灭,烛光于林序秋嘴边消失,房门也咔哒一声关闭。
江礼然怔愣地看着她,缓步上台阶,“嗯?你在这干嘛?”
“你房间不是在那边吗?”来到二楼,江礼然指了指走廊尽头。
林序秋双手交叉,倚靠在门框上,眼底是明晃晃的打量。
沉默片刻,她歪着头,用下巴看人,反问:“那你又在这干嘛?鬼鬼祟祟的。”
“我哪有鬼鬼祟祟的,我就下去喝个水。”江礼然眼神示意了下手中装满水的杯子,感觉莫名其妙,“而且鬼鬼祟祟的人应该是你。”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这个房间点蜡烛。”视线游移到那根蜡烛上,她说,“还是白色的。”
闻言,林序秋冷笑一声,斜睨着江礼然:“你管那么多干嘛?这又不是你家。”
江礼然一愣,这一连两个倒打一耙式的弯子绕得真好,看来没少虚与委蛇。
讲真,她现在倒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了。
于是她耸了耸肩,望向林序秋身后,那扇从没见打开过的房门,说着:“我知道啊,就是很好奇。”
“好奇什么?”林序秋心中自有答案,但还是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身后,朝门歪了歪头,“这里面的东西?”
江礼然一个劲地点点头,又见林序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语速悠悠的,“想进去看看吗?”
“呃……”江礼然犹豫了下,“可以吗?”
林序秋轻笑,刻意停了两秒,拿高脚杯般缓慢摇晃着烛台,一步一步逼近江礼然,“不过我奉劝你一句。”
停下脚步,她收回略带侵略性的审视,气定神闲地道完下一句:“里面,可是摆了座灵牌。”
“啊?”江礼然顿时瞪大了眼睛,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序秋对这反应颇为满意,背过身去,指尖从上往下轻划着那扇房门,“所以说,你不适合进这个房间。”
抹了抹指腹粘上的灰,她耷拉着眼,语气沉重:“它有主人,当然,它的主人不会再回来了。”
江礼然看不见她的神情,单单听见她渺弱的叹息声,忍不住追问:“那它是谁的房间?”
又是一阵沉默,林序秋深吸一口气,同时仰头望着门框顶端,语调却是轻描淡写:“大小姐的故友。”
“emmm……”江礼然心中一紧,想起不久前被裴元序一笔带过的“以前的朋友”,酝酿许久才发问:“她……去世了吗?”
林序秋摇了摇头,惆怅且耐人寻味地道:“她没有去世,也不会去世。”
她终于转身,面对江礼然,表情在昏暗中镇定得过分:“不过是绝交了,你们之间也不会相识的,所以不重要。”
此话一出,江礼然消化了好半天,思绪万千,心情也跟那支熄灭了、只剩一截黑黢黢的烛芯的白蜡烛一般,黯然、苍白、而又迷蒙。
她看了看那扇不该被打开的门,又看了看林序秋,她就在身前站定,端着烛台,眼底透不出任何情绪。
“好吧……”江礼然最终哀叹一声,又试探着问:“那为什么,要放灵牌?”
林序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烛台,烛芯旁边残留的蜡油逐渐凝固。
手电筒的白光打在上面,她眼神有一瞬的恍惚,仿佛透过凝结的蜡油与黢黑的烛芯,看到了曾经。
曾经的曾经。
“因为……”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落寞,“有些东西,就算消失了,也该有个形式上的告别。”
江礼然一怔,没成想她会如此认真地回答。
正想再问些什么,却见林序秋抬头,突然绽开了笑容,欠欠地说:“不过,重点还是为了吓你一跳。”
江礼然愣住,随即才反应过来,气得一坨捶进林序秋的肩膀:“原来你是骗我的!”
揉着吃痛的肩,林序秋乐得不行,无声地大笑,嘴角的痣和眼下的泪痣都被牵动起来。
江礼然被她这煞有介事的说法搞得一肚子火,敢情都是扯谎,单纯跟她犯贱呢。
逮着林序秋爆捶一顿,她捏紧洒了好几口的水杯,满足地回了房间,睡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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