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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教授语录:何为贵女,富家勋贵之女?非也,非也。

“老爷,董家小姐来了。”

虞府玻璃厅里,虞天悯如往常一般,喝着茶听着虞炎向他汇报每日和府上下的日常。

虞炎是虞伯宪的长子,本该过上如他父亲般吃喝等死继承宗主的生活。但虞天悯回归让他的宗主父亲被架空了,从那一天起,他眼见着宗主高位的父亲被虞天悯一次次踩在脚下。眼见着阖府上下所有人对虞天悯的惧怕。

他一下子有了人生目标。我不要坐吃等死,我要做虞天悯一样的人。从那天起,他变了一个人,放下了少爷的身段,成了虞天悯最得力的跟班,也成了虞伯宪的不孝子。

虞炎事无巨细的,自然少不了鸡零狗碎,听得虞天悯昏昏入睡。

但这一句,让他眼睛陡然一睁。

“小姐她来了?”

虞炎一下子就愣住了。这是疑问句,还是感叹句?不,不对,【小姐】这称呼让虞炎彻底懵了,这个天生少爷体质的人来说,这种向上的尊称他是个从没说出口的。在那一刻,他的觉得他的偶像突然崩塌了。

他的偶像——虞天悯,虞家庶出的少爷。虽说嫡庶有别,不受待见,但也是锦衣玉食地养着的,直到老太爷去世。

作为庶子的虞天悯那时不过十几岁,文不成,武不就,在虞家算不得出彩的子孙。他没想分得多少家产,能糊口即可,可上天没有给他这点怜悯,丧礼尚未办完,他就被逐出了虞家。

小户人家逐出庶子也是常事,但多少给点遗产。但洛州顶级豪门如此刻薄,着实在让人不可置信,他们虞家可是对下人都抚恤有嘉的积善之家。

当时整个洛州城便传闻,虞天悯定是大大得罪了虞家新宗主虞伯宪,才落得如此下场。

想着也可怜,他在街上偷鸡摸狗了几日,倒也活了下来。但什么地方都是讲抱团投靠的,他这个无依无靠又出生名门的庶子很快被社会狠狠上了一课。

就在大雪夜,他快被冻死之时,是这个当时还不足十岁的董家小姐不顾家人的反对收留了他,让他做了她的家仆。

董家比不上虞家,怕因此得罪了虞家,连夜将这个倔强的小姑娘连同她的家仆送至了城外庄上。本以为娇滴滴的小姑娘定会放弃她的怜悯心,没想到这个小女娃居然退去了华贵的衣裳,穿上了粗布衣物,带着她的黑仆人过上了下里巴人的生活。

这在洛州贵女之间是个笑话。但在洛州城老一辈里却是一段佳话。南宫家也正因为此,才替南宫修定下了这门亲事。

可,谁能想到,不出一年,虞家势危,堂堂虞家的宗主虞伯宪居然大开虞家大门,把虞天悯给请了回去。就在所有人觉得虞伯宪兄友弟恭,终究是念兄弟情时,他居然把虞家所有大权全都交给这个庶子。

这下所有人看明白了,原来是要这个庶子接下他的烂摊子。好一个甩锅之人。

就在全洛州都在为这个倒霉蛋默哀之时,这个虞家的庶子却以一种王者归来的姿态给洛州老少狠狠上了一课,他虞天悯绝对是一个一旦给他权利,他就能膨胀,强大,让洛州城翻天的角色。

不出一月,他把虞家的产业拆碎的拆碎,重组的重组。还在很多见不得光的行当投了很多钱。

就在很多人觉得他这是要破罐子破摔,毁了虞家之时,大量的白银如潮水涌入了虞家。虞家再一次走上了巅峰,稳坐了洛州城第一的位置。只是这掌舵人换成了庶子虞天悯。

这时人们才明白虞老太爷的临终时的安排,把他踩入泥潭才是对世人的怜悯。

虞炎一下回了神,轻轻的嗯了一声,心道他居然还存了那份仆人的谦恭,只是感激当年的救助之恩吗?

虞天悯似乎很不满意他的言简意赅,朝他瞪了一眼。虞炎立刻懂了,身子发颤道:“南宫家原是请董小姐来冲喜的,但奈何南宫修请来了一个和尚,说是能治好南宫老爷的病。那南宫修本就推托,这下自是不肯。可怜了董家小姐,一片好心,换来如此结果。”

“南宫修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虞天悯说着握紧了拳头。看着他那副样子,虞炎终于懂了,他原来喜欢那位小姐。

他看看他这庶出的叔叔,其实早已到了而立之年。早年不提,自他成了虞家主人后,多的是送上门的亲事,不乏名门闺秀,但他一一推辞。

原来心里是有了人,虞炎替偶像高兴了一阵,鼓足勇气说出了压在心头的话。

“要不趁董小姐在府里,你索性和董小姐说明白。我们虞家去董家提亲,董家不会不答应的。”

虞天悯略带惊讶的看了看虞炎,本来一阵怒意要发作的,但一想到他年轻,强压着怒火道:“我配不上我家小姐。”

虞炎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这个洛州城的活霸王,居然有如此自卑的一面。但仔细一想,一直唤我家小姐,怕是他一直还当自己是她的仆从吧。一想到此,虞炎为他偶像的怯懦自卑感到生气。但他没有放弃,继续试探道:

“要不要去看看她呢?”

虞天悯闭上眼,摇了摇头,“不必了。”

虞炎突然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愤怒,气得跺脚就走,却听虞天悯朝着空冷的屋子道:“小姐怕冷,肺还不好,给她寻些没有烟的碳送过去。”

“小姐喜欢读书,送些书去,对了蜡烛也要好的,别一晚上就把人家的眼睛熏红了。”

“小姐怕麻烦人,如今寄住虞家更是会委屈自己。你找个可心的人去他们院子,别怠慢了她。”他说得细碎温柔,那一刻虞炎不敢走了,只得点头应着。大概觉得交代了差不多了,虞天悯最后嘱咐道:

“别在她面前提我,她会不自在的。就说我住在外面忙,知道吗?”

虞炎的父亲虞伯宪早年是洛州城公认的公子哥,在情场上留恋花丛无数。在这方面,虞炎一直觉得父亲比这个黑叔叔强太多。但听完这些后,虞炎突然觉得,若他是个女子必跟定这个黑大个,因为他才是可以倾心托付之人。只是他的细腻温柔连他倾心的董小姐都不知。

这份被藏起来的深情让虞炎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门。他走了几步还是想回头劝劝这个黑大个,却见那平日里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叔叔居然直愣愣的立在窗边,月色撒了他一身,让他的黑脸柔和了些。

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吧。

而此时虞家的另一头,绿萍正收拾着衣物。

“要是能见到虞大哥就好了,我好久没见他了,怪想他的。”

董梅看了她一眼,把书抬起,挡住了脸。

“我们不该来这里的。”她淡淡地道。

“你在这城里,除了嫁给虞家大老爷的表姐,还有谁人能投靠?”绿萍故意没说虞天悯,她知道她不愿去投靠他,毕竟她曾是他的主人。

其实她哪里知道,董梅是怕虞天悯尴尬。怕她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经不堪的过往。她甚至怕会影响他在虞家的威信。

绿萍见小姐不言语,知道她又想多了,岔开话题道:“小姐,我们幸亏是离开南宫家了,听说他们后来吵得可凶了,我听说后来修少爷冲到老爷房里了,说是要把那个妖僧揪出来,赶走呢。”

“老爷在屋里喊不出来,用手直拍床呢,急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我看那和尚悬,怕是要被赶走了。”

绿萍见自己说的如此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她的小姐居然还是拿书挡脸,气得转过去,不说话了。

董梅听她不言语了,终于把书放下了,“你说这和尚到底要什么?我觉得他不缺钱。”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南宫修的疑问,此刻的他正用尽吃奶的劲抱着自己的大哥那滚圆的腰,如螃蟹般挡着二哥的人。分身乏术的他已经拦不住自己的三哥哥。只得上前一脚,把他绊了个跟头。

南宫修的大哥南宫礼是个膀大腰圆的,他见老三都绊倒了,急得用手掰着南宫修的手道:“修儿,别拦着我,你要看到这个家毁在这个妖僧手里吗?”

对面被他叫做妖僧的释平倒是平静得很,他上前扶起了三少爷南宫仁,走到南宫礼面前,“大少爷,我可是为了你家好。”

“什么为我家好!”南宫礼冷哼一声,“你这是要拿我家去当你的筹码。你这是豪赌,输了我们南宫家要跟着你陪葬的。修儿,你放开我,我要宰了这个妖僧。”

南宫修进来时只听了一句【我需要一个强大的南宫家来撞开洛州这扇大门。】

他心道还是让他猜对了,这和尚是个野心家。但他和他哥哥不同,他想摸摸这和尚的底,所以他极力的拦住他几个哥哥。

“你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释平似乎很满意这个问题,但也明白没那么简单,挑衅道:“南宫修,我让你做什么,你会乖乖做吗?你心里一定在想,我凭什么听你的。”

南宫修一愣,随即笑道:“是呀,我们凭什么听你的,我们凭什么要拿自己家来做你野心的筹码。”

“就凭你们不甘心南宫家如此败落。就凭你一看到那张地契就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的样子。你们南宫家不是个甘于认输的家族,即使面对夺走你们祖地的皇室,你们也一直希冀重新夺回它,不是吗?”

发现被释平如此拿捏了,南宫修急得想反驳。却被他大哥抢先一步道:“就凭你,是那个活阎王的对手吗?”

释平倒是没有一丝生气,平静的回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说完嘉鱼觉得完了,这是彻底的认怂呀,上前拉了拉他。

对面的南宫兄弟三人抱着肚子笑开了,只有南宫修迟疑地望向释平。

释平先把南宫老先生服帖的安置在软枕上,才站起身,丢下一句:“我不是他的对手,我是他的祖师爷,是该让他看看什么是祖师爷的手段了。”

那被扶着的南宫老爷离释平最近,听得最真切,一下就身子软了,脚一蹬,大有登天之势。

南宫家礼、南宫庸、南宫仁听了,面面相觑,呆住了。

只有南宫修道:“若你输了,毁了我南宫家怎么办?”

释平听出合作之意,笑了笑,他可是有的是底牌。

第二日,南宫家的孝义故事便传遍了洛州城。几乎所有年长者都开始羡慕南宫家老爷。

“他可真有福气,养的儿子都那么孝顺。你看看他们为了父亲能早日康复真得是不惜散尽家财了。”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我今天亲眼见南宫礼拿着一些票据银票去了裕隆商行,当场就给掌柜跪下了,哭着让掌柜给他现银。说什么高僧指路,必须要铸造银质佛像,他父亲才能痊愈。”

“一样,一样。那个南宫仁去咸亨商行也是这么说的。”

“你说,他们为救父亲性命,谁能不给他们呀。”

“谁说不是呢。”

“我看到了,一车一车的银子都在往南宫家运呢。”

“你说这么多银子,得铸多大的佛像呀。”

“要是铸成了,定是要请到安国寺去的,到时候我们洛州城又要多一个景点了。”

这全城轰动的话题自然的传到了张神医的耳朵里,他第一个站了出来。“他南宫家,除了南宫修还算个儿子,其他全是畜生。他们会变卖家产救父亲?我呸,他们不害死父亲就算不错了。一个个的只知道分家产,还是人吗?”

此刻在这洛州城,和张神医一样观点的只剩下俩人。

一个是甯王,他听完咸亨掌柜钱川(钱串子)汇报,道:“他们要多少,我们给多少。他们要是敢借,我们也随时奉上。”

另一个是虞天悯,他气的一把拍碎了椅子的扶手,“他们这是作死!我可不想陪他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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