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宫的冰晶回廊里,云昭的脚步声带着异常的回音。重生后的右眼在黑暗中泛着银蓝色微光,瞳孔边缘有一圈细小的星尘颗粒在缓缓旋转。他抬手轻触眼睑,指尖传来不属于血肉的冰冷触感——这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用新镜碎片重铸的镜面义眼。
"又做噩梦了?"萧烬的声音从回廊尽头传来。他斜倚在冰柱旁,雷狱鞭松散地缠在腰间,胸口琥珀镜心的位置微微鼓起,衣料下透出不祥的暗红色光芒。
云昭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镜面右眼正不受控制地解析着萧烬的身体状态:每根血管里都流淌着微量星尘,心脏跳动时会有黑色光点从镜心漏出,最可怕的是——萧烬的影子比正常人淡了三分之二,仿佛某种存在正在蚕食他的存在感。
"第七天了。"云昭刻意用左眼看向爱人,这样就不会看到那些可怕的细节,"中州的素镜该有变化了。"
萧烬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不是血,而是星尘般的黑色光点。这些光点落地后立刻消失,但云昭的镜面右眼能看到它们正通过冰面向地底渗透——直奔玄武国最深处的地宫。
"我没事。"萧烬抹去嘴角的星尘,强撑着直起身,"赤鸢留下的星图显示..."
话未说完,他的瞳孔突然变成完全的镜面状。声音也变成星核女性那种多重混响:"...显示你们还有三十七个日出。"这个状态只持续了瞬息,但足够让云昭浑身冰凉。
地宫方向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云昭的镜面右眼自动聚焦,穿透层层宫墙看到骇人景象:那些被黑液污染的青铜柱正在重组,柱面上的镜守文字被逆向改写,最中央那根柱子上浮现出与萧烬心口相同的暗红纹路!
"必须去中州。"云昭抓住萧烬的手腕,触到的却是异常升高的体温,"你的镜心..."
萧烬突然反扣住云昭的手。他的力道大得不正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知道我撑不到那时候。"这句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血气,"星尘在改写我的基因...每天醒来都更像'它'而不是我..."
云昭的镜面右眼突然流泪。不是眼泪,而是液态的银蓝色镜守能量。这些能量滴在萧烬手背上,竟然暂时压制了皮肤下游走的星尘黑光。
"赤鸢的星图..."萧烬的声音恢复了些许清明,"不止预示星核降临..."他扯开衣襟,露出完全变成暗红色的镜心,"还指明了另一种可能。"
镜心表面浮现微型星图:四象大陆地图上,七个红点组成北斗形状,而玄武国的位置正在天枢星方位。更诡异的是,有缕银蓝色能量从玄武国直射中州,途径所有红点都短暂亮起碧绿光芒。
"凌霜族长的...最终协议。"萧烬的指尖轻触镜心,星图随即变化,显示出个银发碧眼的少年手持霜痕剑刺穿自己心脏的画面,"需要五个镜守血脉同时..."
云昭猛地打断他:"不行!"镜面右眼因情绪激动而超负荷运转,投射出两人都不愿面对的真相:萧烬体内的星尘污染已经深入灵魂,唯一能暂时压制的方法就是云昭定期献祭镜守血脉——这正是他右眼无法完全愈合的原因!
地宫方向突然传来冰层破裂的巨响。紧接着,整个玄冥宫开始倾斜,冰晶穹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透过裂缝,云昭的镜面右眼看到难以置信的景象:九根青铜柱突破地面束缚,正在高空组成环形阵列,而阵列中央...
"玄翊?!"云昭的声线都变了调。那个本该消散的兄长身影悬浮在青铜环中央,胸口嵌着面不断旋转的黑镜。更可怕的是,他手中捧着的东西——那是赤鸢腹部麒麟纹化作的黑洞实体化后的形态!
萧烬的雷狱鞭突然自动分解,在两人周围形成雷电屏障。但为时已晚,玄翊手中的黑洞已经投射出吞噬一切的光束。这道光所过之处,空间本身都被扭曲撕裂!
"记住..."萧烬在光束及身的瞬间将云昭推开,自己则完全暴露在黑洞辐射下,"星核最怕的是..."
他的身体在光束中分解重组。皮肤褪去血色变成镜面材质,头发化为流动星尘,最后完全变成那天在焚天都见过的星核仿品模样。唯一保留原状的是那颗琥珀镜心——此刻它正疯狂闪烁,仿佛在与什么无形之力抗争。
玄翊的声音从高空传来,每个音节都带着金属摩擦声:"第一个载体...完成。"黑洞光束突然转向,瞄准云昭的镜面右眼,"现在...第二个..."
云昭的霜痕剑自动格挡,剑身与黑洞光束相撞的瞬间,千万个声音同时在他脑海炸响。这些声音有的像凌霜,有的像赤鸢,最多的却是萧烬——他们在重复同一个词:【真名】
镜面右眼突然超频运转。云昭的视野被撕成两半:左眼看到的是正在崩坏的现实;右眼则看到星尘层面的真相——黑洞根本不是攻击武器,而是传输通道!玄翊正在通过它将萧烬体内的星尘意识导出,准备注入云昭体内完成载体转换。
"休想!"云昭突然反转霜痕剑,刺入自己的镜面右眼。这个自毁举动引发能量风暴,银蓝色的镜守血脉与星尘黑光在半空相撞,炸出环状冲击波。
当光芒散去时,景象令人心碎:萧烬半跪在废墟中,身体恢复人形但布满裂痕;玄翊的黑洞装置被毁,正在愤怒咆哮;而云昭...
他的右眼位置只剩下旋转的星尘漩涡,手中握着从眼眶里挖出的镜面义眼。这颗眼球现在变成了纯粹的银蓝色,内部浮现出赤鸢临终前看到的最后星图。
"我明白了..."云昭的声音突然带着金属质感,"第五个镜守血脉...从来就不是人..."
他将义眼捏碎,释放里面封存的全部能量。这些银蓝色光点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飞向四象大陆各处——青龙国的千年神木、白虎国的玄铁城墙、朱雀国的永恒圣火、玄武国的永冻湖...以及中州的素镜。
五个地点同时亮起光柱,在空中交织成凌霜的虚影。她比任何一次出现都要清晰,冰蓝色长发间缠绕的不再是火焰纹路,而是与星核女性完全相同的星尘漩涡!
"妹妹..."凌霜的虚影抬手轻触玄翊胸口的黑镜,"你忘了...我们本是一体..."
黑镜应声而碎。玄翊的身体瞬间老化腐朽,变成一具干尸坠落。而更惊人的是,萧烬心口的星尘污染正在被强行抽出,在凌霜虚影手中凝聚成微型黑洞。
"最后的传承..."凌霜看向只剩左眼的云昭,"是用残缺...对抗完美。"
她将黑洞按在自己虚影的心口位置。银蓝与黑光交织中,整个四象大陆的天空突然镜面化,映照出遥远星海中那个逼近的庞大阴影——它第一次表现出恐惧的情绪,开始改变航向!
萧烬艰难地爬到云昭身边。他的镜心终于恢复琥珀色,但表面布满裂痕:"她...不是凌霜..."
云昭的左眼突然看到真相:这个"凌霜"虚影的内部,流动着赤鸢的星尘、镜中少年的能量、甚至还有一丝凌霁的疯狂...这是所有牺牲者意识的集合体!
天空的镜面开始龟裂。凌霜虚影逐渐消散,她最后的目光投向中州方向:"素镜才是真正的...第五血脉..."
当异象完全消失时,萧烬昏迷在云昭怀中。他的心跳微弱但稳定,镜心的裂痕中不再有星尘渗出。而云昭的左眼,不知何时开始浮现出与右眼相同的镜面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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