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州,华盛顿特区,中情局总部兰利的所在地。
莱恩把熬了两个通宵写的任务报告随手扔在主管科尔曼·福林的桌上,把自己整个人恹恹地陷进真皮沙发里,顺便两条腿嚣张地架在办公桌边缘。
他刚洗过澡,红发还滴着水,鸦巢的腥臭气息似乎已经从他身上褪尽,他随便套了件宽松的黑色T恤,领口歪斜,露出锁骨上未消的咬痕,像某种残留的所有权标记。
“任务完成了。”莱恩懒洋洋地往后一仰,圆珠笔在他指尖灵活地旋转,“鸦巢监狱的监控系统已经瘫痪,典狱长的贪污证据也上传到国际刑警数据库了——哦,顺便炸了他们一堵墙。”
主管科尔曼盯着他,屈起指节敲了敲桌面,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顺便’?”
回应他的是莱恩咧嘴一笑,绿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艺术需要一点夸张效果。”
科尔曼深吸一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翻开了莱恩洋洋洒洒几页纸的报告,“还有件事——伊戈尔·米亚科夫呢?”
笔在莱恩指间停顿了一瞬,随即又继续旋转起来,“谁知道呢?西伯利亚的狼总要回冰原的。”
“他没跟你一起离开?”
“我们又不是连体婴。”莱恩把笔拍在桌子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要休假,至少三个月。”
“驳回。”科尔曼冷冷道,“下周有新任务——”
然而莱恩已经走到门口,回头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那就当我叛逃了吧,记得发通缉令。”
门在身后关上后,他仍然能听见科尔曼的怒吼:“罗德格里斯!你他妈给我回来!”
但莱恩只是耸了耸肩,把手插进了兜里,当做没听见,利索地离开了。
拉斯维加斯,永利安可酒店顶层套房,一场看似没有尽头的狂欢正在上演。
香槟从瓶口奢侈地喷涌而出,溅湿了房间正中央红发青年的名牌衬衫。人民们在他身边舞动着身躯,沉浸在奢靡的夜晚里。莱恩大笑着仰头灌了一口,醇厚的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比不上赌场霓虹灯带来的刺眼的眩晕。
他身边围满了男男女女,有模特、赌徒、甚至几个小有名气的明星,所有人都想靠近这个红发绿眼的漂亮疯子——他一晚上就赢了两百万美元,然后全部撒进了舞
“再来一杯!”莱恩把空酒杯塞给身旁的金发女郎,指尖在她掌心暧昧地划过。女郎娇笑着贴近,艳丽的红嘴唇几乎碰到他的耳垂,“不如去我房间继续喝?”
莱恩歪过头注视着她漂亮的脸蛋,绿眼睛在酒精作用下泛着水光。她很美,胸口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香水是昂贵的玫瑰调——可她的手腕太细了,掐起来没有那种令人安心的阻力;她的眼睛是廉价的蓝色,不像北冰洋海岸线最纯净的冰。
“抱歉,甜心。”酒精带来的麻痹里,莱恩突然兴致缺缺,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无趣,他推开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用嘶哑的嗓音拒绝了还想靠上来身躯,“我刚刚想起还有件事没做。”
下一秒,他就在赌场厕所隔间里吐得昏天黑地,他抬头,看见镜中映出来自己惨白的脸色,锁骨上的咬痕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莱恩沉默地凝视了一会儿镜子里的青年,鬼使神差地从腰间摸出匕首,在同样的位置划了一道,绽放的伤口里流淌出鲜血,顺着胸膛滑入衣襟。
那点刺痛,让他终于感到一丝久违的刺激。
“操。”他盯着那道自己亲手破坏的痕迹,疯狂的笑容里夹杂着莫名的无助,“我他妈完蛋了。”
与此同时,莫斯科郊外的安全屋内,木板墙在昏黄的壁炉火焰映照下显示出温暖的光泽。
伊戈尔一拳砸碎了浴室的镜子,他胸膛剧烈起伏地喘息着,低着头不去看那面裂成更多倒影的碎片,仿佛里面会闪现出魔鬼的影子。鲜血顺着指关节缓慢地滴落在洗手池里,混着未消的泡沫一起打着旋被冲走。
三个月了,他仍然不习惯没有警报声惊醒的早晨,不习惯热水器正常工作的淋浴间,然而,让他最不习惯的是——床上只有一个人的温度。
鸦巢那血雨腥风的日子似乎从未离开过他的大脑,他在里面度过了压抑的三年,却在见到莱恩的第一眼意识到,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光辉。
克格勃的老战友给他安排了新身份,新雇佣任务,甚至送来了几个“值得信任”的伴儿。有着一头光滑的棕色卷发的娜塔莎昨晚就坐在他现在的位置,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抚过他胸前的弹痕,娇嫩的嗓音里盛满了崇拜的惊叹,“你比传闻中更……令人印象深刻。”
伊戈尔当时只是沉默地盯着她发梢,她身上刻意的香水味萦绕在他身边,那是茉莉混合着什么别的东西的香气,精致却做作。不像某个红发的小风子,身上总是带着监狱劣质肥皂和血腥味的混合气息,笑起来像刀尖舔蜜。
“出去。”他最终只说了这两个字。
现在,他站在窗前眺望着荒无人烟的冰原,手里捏着那份从老同事友情“赞助”的情报。照片上的莱恩在拉斯维加斯赌场笑得恣意张扬,左臂搂着个穿高定西装的浅色头发的意大利男人,那是卢卡的侄子,安东尼奥·费雷罗。
情报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目标已接受费雷罗家族保护,疑似合作。”
玻璃六棱杯在伊戈尔掌心爆裂,威士忌混着鲜血浸湿了厚重的地毯。他知道该怀疑,该愤怒,该立刻动身去西西里完成原定计划——可他脑海里全是最后一次见到莱恩时,红发青年背着光用口型说的那句话。
救我。
大西洋城,凌晨四点。
莱恩醉醺醺地踹开酒店房门,手里攥着刚赢来的筹码和一张飞往西西里的单程票。安东尼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修长的手指搭上他的腰侧滑腻的皮肤,带着明显**意味地摩挲了一下,“我说过,费雷罗家族从不亏待朋友。”
“朋友?”莱恩转身,绿眼睛在酒店走廊昏暗的下亮得惊人,“你们意大利人管叛徒叫什么来着?”
安东尼奥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因为莱恩那尖锐的匕首已经抵住他的喉咙,他从唇齿间咕哝出一声猫儿似的意大利发音,“Traditore(叛徒).”
血溅在白衬衫上的刹那,莱恩无端想起了在监狱里,伊戈尔教他的第一个俄语单词——Жизнь(生命)。彼时俄罗斯人粗糙的指腹蛮横的按在他舌根,而他故意发错音,只为了多感受几秒那种温度。
他灵巧地越过地上的尸体,弯下腰抓起安东尼奥的手机,拨通了通讯录里唯一的加密号码。
“告诉卢卡。”他用沾血的指尖轻轻抹过嘴唇,像涂了一层殷红的唇彩,“他的小鸟来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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