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意生了一场大病至今未能醒来,云梯用了最好的灵药治好了她的外伤却医不了她的心病。
“为何姐姐还不清醒?”云梯忧心忡忡地坐在榻上。
起初众人以为安洛意只是伤重昏迷,可现在一连半月都不见她醒来,这才开始担心。
慕芊瑜叹了口气:“她是不愿意醒来,再这样她会永远睡下去的。”
“不!”云梯伤心地看着姐姐,“姐,难道你真的要丢下我吗?”
“她如今是九天的仙主,仙界还等着她统领呢。”方景和说。这些日子都是云梯在打理仙界,可她毕竟对仙界还不熟悉,许多事情处理起来并不顺利,方景和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纤幽林握着大拇指说。
三人齐齐看向慕芊瑜,慕芊瑜与三人依次对视:“都看着我干什么,我是司命不是医仙。”
“芊瑜,你才识过人一定有办法的吧”云梯哀求的目光看过去。
慕芊瑜烦闷地说:“你们以为我想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这样吗?”
方景和半信半疑地说:“这么说你是真的没办法了?”
“我……”慕芊瑜踌躇万分。
纤幽林看出她分明有了想法,“你若是有法子就说出来,总好过大家在这里束手无措。”
“也不是办法……”慕芊瑜实在没办法了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吧,“若是能进入小意的神识,说不定可以唤醒她,可这种事情从来没有人试过,万一没有成功小意与进入她神识的人都会死的!”
“我不怕!”
“我去!”
云梯和纤幽林同时自告奋勇。
方景和拉住云梯说道:“不可。”
云梯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阻拦。
慕芊瑜气恼地说:“你们两个有没有听明白呀,不仅是你们弄不好小意可能也会死。”
纤幽林却说:“我们现在没有一点办法,如果耗下去洛意随时可能因为神识消散而死,不如放手一搏。”
慕芊瑜还是犹豫不决。
云梯也劝说:“芊瑜,我们就试试吧。”
“你们……”慕芊瑜也不想安洛意就这样离去,万般无奈下她只好同意,“天色已晚,待我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再来。”
“好。”见慕芊瑜同意云梯心里的大石落下。
慕芊瑜回司命殿了,云梯注意到方景和一言不发也出去了。
“景和你生气了吗?”云梯追上他问道。
方景和闷闷地说:“没有。”
“你分明就是生气了。”云梯认真地看着他,“是因为我要去救姐姐吗?”
方景和酸涩地说:“她是你姐姐,你救她理所应当。”
云梯看他别扭的样子没忍住笑出来。
“你笑什么?”方景和似是被嘲笑不由得恼怒。
“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必须要救她。”云梯收回笑容坚定地说。
“我就知道你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安洛意。”方景和心里有些失落他说完就要走。
云梯赶紧说出:“如果今天换做是你,我也会做一样的选择。”她的眼睛总是那么清澈,包含着所有的真心和诚意。
方景和捂住她的嘴:“不,我不要。我不要你为了我做危险的事情,我不怪你救姐姐,我担心的是你有危险。”
云梯放下他的手:“可你知道的,我一定会这么做。”
方景和仿佛被下了咒走不动路也说不出话,他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了。
“可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好吗?”云梯的声音温柔动听。
方景和眼中恢复了神采:“你说的?”
“我说的。”云梯拉着方景和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永远不会骗你。”
方景和觉得自己一辈子要被云梯吃死了。
屋内,安洛意的睡颜很不安稳,她总是皱着眉头强忍,纤幽林一遍一遍帮她抚平。以前搜集过不少关于安洛意的事迹,总觉得九天圣女无所不能、无所不会,从来没有能难倒她的人和事,如今看来她只是习惯一个人扛过……不求助他人也不依靠他人,强大的让人心疼。
纤幽林觉得能认识安洛意实乃自己的幸运,如果可以他想让安洛意以后过上平凡快乐的生活……
“谢谢你帮助小时候的我,现在换我救你……”纤幽林捧着她的脸虔诚说道。
今夜四人没有一人入睡,慕芊瑜彻夜翻阅古籍,长长的卷轴铺满整个屋子;方景和和云梯相隔一墙各有所思;纤幽林在安洛意塌前呆坐一夜。
第二日。
众人齐聚安洛意寝居,慕芊瑜带来了需要的工具,她摆好阵法说道:“屋内需要留一人护法,我是阵法主人只能在外面操控,你们决定好谁去了吗?”
“我去!”纤幽林沉声说。
“我也去。”云梯道。
慕芊瑜一口否决:“不行,神识脆弱只能允许一个人去。”
云梯不想牵连其他人,她说:“让我去吧,她是我姐姐,我去最合适。”
纤幽林叫住云梯:“让我去吧,我想要救洛意的心情不亚于你,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带回她。”
云梯神色复杂地看着纤幽林……
纤幽林想要保护一切安洛意在乎的人,如今她只剩云梯这么一个亲人了……他宁愿自己去不让云梯面临危险。
方景和虽然不想云梯冒险,可他不能自私地让别人替云梯送死,更何况他已经把纤幽林当作朋友。
于是三人沉默不言,最后慕芊瑜想起安南茝去凤凰台前对自己说的话,她说:“让纤幽林去吧。”
“芊瑜……”云梯还想说什么。
慕芊瑜打断她:“九天如今还需要你,你不想母尊一生守护的仙界动荡不安吧。”
云梯没再反对,她对纤幽林千万般诚恳地说:“你一定要带着姐姐回来。”
慕芊瑜施法,云梯和方景和交替护法,只见维持阵法的信物亮起,纤幽林化作一道白烟进入安洛意的识海。
凤凰台下熙熙攘攘,若不是这番景象与当初火烧安南茝时一模一样,纤幽林还真要怀疑慕芊瑜给自己传错了地方。他从人群中穿过一路走到凤凰台,台下是血迹淋淋的安洛意台上是备受煎熬的安南茝,安洛意拼上性命一次又一次救母却累累失败,每次失败这个世界好像都会重铸,再次回到安洛意赶到凤凰台时。
每次纤幽林想拦住安洛意时世界就会崩塌,他跟着安洛意经历了好几次世界重铸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真瞳现!”纤幽林两指并拢在眼前扫过,一双金瞳狐狸眼乍现。
果不其然,一只魇妖飞在安洛意身边不使纤幽林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她,纤幽林召出玄铁折扇一转手挥去几根铁刃,魇妖被斩落纤幽林立刻跑去安洛意身边。
“洛意、洛意。”纤幽林呼唤着希望能唤回安洛意的意识。
安洛意明显看到纤幽林了,但她眸子里没有一点色彩,使劲甩开纤幽林后继续试破结界。纤幽林不明所以,无论他怎么呼喊安洛意都不曾理会,很快安洛意身边的魇妖再次飞出来。
纤幽林想起百妖录上记载过这种妖兽,魇妖并不常见因为它因人而生,往往只有执念未了的人才会生出这种妖,魇妖十分弱小基本不具战斗力,可外人也无法对它们造成伤害,只要主人不死魇妖就会一直存在,它们靠吸取宿主的执念而生直至宿主死亡摆脱宿体。
这魇妖一直吸取安洛意的力量,照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神识世界就会坍塌。纤幽林不敢耽误一息一瞬,他挡在安洛意身前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向前。
“洛意你醒醒!仙主已经死了不会再活过来!”纤幽林焦急万分地说道。
安洛意顿了一下她眼中终于能映出纤幽林的倒影,但是事情并没有向纤幽林想象中的发展,安洛意似乎被他的话激怒一掌打去:“住嘴!”
纤幽林纹丝不动,嫣红的血丝从他嘴角流下。
云梯呆住了:“为何不躲。”
纤幽林气若游丝地说:“躲是躲不掉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永远在未来而不是过去。”
“你……”
魇妖见安洛意动摇加强了对她的神识控制,它飞来飞去想要赶走身边的人。
“不!”安洛意眼瞳变得浑浊,“只有改变过我才救的了母亲,任何阻挡我的人都得死!”
安洛意对纤幽林大打出手,纤幽林只守不攻很快落了下风,都说安洛意是九天的天之骄子果然不错,她此刻神识不清却还能有序出招,哪怕纤幽林毫不相让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纤幽林本就没想与安洛意缠斗,时间不等人……他只能设法先困住那作祟的魇妖。安洛意一味强攻,纤幽林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他又只守不攻不出十招就败于她手。
安洛意五指抓着纤幽林的脖子,在神识世界受伤对他也是真实伤害,脖子上的手劲不断加大纤幽林困难地呼吸,他断断续续地说出:“你……真要……杀了我……吗?”
安洛意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依旧掐着纤幽林不放。
纤幽林憋的脸红脖子粗,他放弃挣扎心甘情愿地说道:“如果我死了能换你醒来,那么我愿意。”
眼看纤幽林从一开始的反抗到逐渐放弃,他难受的仿佛下一秒就咽气而去,安洛意神识拼命地抵抗魇妖的控制,如果自己真的失手杀了纤幽林,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安洛意思想极致拉扯下,“扑腾”一声,纤幽林蓦地瘫坐在地上,安洛意放手了……她捂着头与魇妖抗争,纤幽林则趁机制住魇妖:“玄铁七页,去!”
玄铁扇抽出七片扇页将魇妖围住,没了魇妖的控制安洛意很快恢复清醒。
“洛意,跟我走吧。”纤幽林试着说出。
安洛意回绝了他:“我不走。”
“为什么?难道你想一直在这里逃避吗?”
“我要救出母亲。”
“可仙主已经死了!”
“我可以救她的!因为我不够强所以没能救的了她,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一定要救她哪怕付出生命!”
“你清醒点!这里根本不是真实的世界。”
“我要救她……”
天空飘起血雨,红色的雨滴打在两人身上,一切好像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安洛意执拗的听不进任何话语。
慕芊瑜的声音突然在纤幽林耳边响起:“不好,小意的神识要崩塌了,快回来。”
纤幽林不甘心,他不能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然后看着安洛意死去。
他不再理会慕芊瑜的提醒过去掰着安洛意的肩膀说道:“你看着我。”
那双金色竖瞳亮起,纤幽林忍着痛换了一只眼睛给安洛意,失去金瞳的那只眼睛流下鲜血,他没有去管反而对安洛意说:“你看看,你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安洛意一惊,面前正在被火烧的母亲居然变成了一缕黑烟,而凤凰台下所有人也只是用魇妖的妖力所化。
“你的眼睛……”安洛意心疼地抚上纤幽林左眼。
纤幽林一笑:“不用担心我,现在跟我回去好吗。”
安洛意还是犹豫,如果逃避就不用面对母亲的死亡,她宁愿永远呆在这里……
纤幽林眉心皱起,“为何还不愿意跟我走?九天上界需要你,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仙界群龙无首爆发内乱吗?方寂明之鉴就在眼前!”
安洛意失望地说道:“仙界那帮人强加罪行于我母亲,若不是他们母亲何至于此!”
“你不想管他们,难道妹妹也不要了吗?她从小被抛弃,你要再弃她一次吗?”纤幽林说。
安洛意心一抽搐酸涩的感觉立刻涌上鼻头,她狠心说道:“妹妹……妹妹她有方景和照顾。”
纤幽林嘴角微动想问却不敢说出口……最后,他还是问道:“你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那我呢……你可曾想过我,还是说你的计划里从来就没有我。”
安洛意的心一下子像是坨棉花般柔软,她能感觉到喉头的颤抖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只化作飘絮,纤幽林说的对自己从来都不敢将他划入自己的归属……父母的结果,她真是怕了。
“我知道了,我不该这么问你。”纤幽林长长的睫毛垂下盖住了眼中的忧伤。
“不是……”安洛意想要否认,但是被纤幽林的话语截断。
纤幽林重新抬眸,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分淡漠:“仙主含冤而死,你不想为她洗清罪名吗?诚如你所说与外族相恋就要判下此大罪实有不公,除了你还有谁能为她洗刷罪名?”
安洛意原本坚定的意志被撼动了,母亲不能就这么含冤而去,凭什么仙界那帮人就可以肆意定罪?凭什么所有的不公都要母亲来承受?凭什么妹妹身负魔族血脉就要被遭受驱逐?既然仙界不公,她就重新制定这衡量对错的尺度!她一定会带着妹妹好好活下去,只有她们活得精彩才更能证明母亲无罪!
纤幽林的阵法失效,魇妖放出声波焦灼地飞来飞去,安洛意锋利的目光看去手一抓便将魇妖擒获,她攥紧手心顷刻间魇妖化为齑粉。
“我们走。”安洛意恢复了往日的高冷孤傲,似是命令般对纤幽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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