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二月二十，清晨。
宿舍门缝被塞进一只硬壳信封，烫金LOGO：慕氏集团。
抽出来，是董事会年会请柬，内页手写字：「诚邀慕柒柒小姐出席年度盛典，共鉴家族荣耀。」
落款：慕振国。
2
信封背面粘着一张A4，是上学期期末成绩单——被我亲手考出的「0分/年级倒数第一」。
此刻它被加厚塑封，四角打上镀金铆钉，像一幅等待展出的「现代艺术品」。
秘书附便签：“慕董吩咐：请把成绩单带至会场，将现场裱装，以激励后人。”
3
我拎着塑封成绩单走进会展中心，礼仪小姐笑脸相迎：“慕董特意定制了水晶框，请小姐确认摆放角度。”
舞台侧边，立着一只通体透亮的展示架，凹槽尺寸与成绩单毫厘不差，LED射灯从底部打光，把「0」与「倒数第一」折射得璀璨无比。
水晶边缘刻着一行小字：「知耻而后勇。」
字迹是父亲的，刀锋一样
4
年会流程投影：
18:08 慕董致辞
18:20 表彰优秀员工
18:35 展示「家族下一代成绩单」
18:40 掌声响起
我盯着那条「18:35」，像盯着即将引爆的倒计时。
水晶框反射出我的脸，被「0分」切割成无数块，每一块都在问：“你敢不敢把空白坐实？”
5
夏玖玖发来定位，她已混在工作人员里，耳机频道与控台同频：“展台下方有备用电源，按下红色按钮，LED会立刻切换成U盘内容。”
U盘里，是32分钟母亲案发的原始监控，以及父亲删除证据的完整链。
她轻声：“名誉是他最在乎的筹码，那就让他亲手掀开底牌。”
6
18:00，宾客云集。
水晶框在射灯下闪耀，像一座透明墓碑。
父亲牵我走上红毯，掌心温度与我同样冰凉，却带着胜券在握的力道。
镁光灯闪烁，把「父慈女孝」切割成一帧帧海报，挂在尚未到来的风暴前夜。
7
18:35，流程如约。
父亲抬手，全场安静。
他微笑，指向水晶框：“这是小女本学期的成绩单，0分，倒数第一。但我仍要把它裱起来，让诸位看看——慕氏敢于面对失败，敢于在耻辱里寻找脊梁。”
掌声雷动，像无数铁锹同时铲土，要把我的尊严埋进聚光灯下的深坑。
8
我上前一步，拿起麦克风。
“谢谢父亲给我舞台。”
声音被扩音器放大，在千人宴会厅回荡。
我按下藏在手心的红色按钮——啪！
LED屏幕瞬间黑屏，接着跳出高清画面：
22:17 父亲掐住母亲脖颈
22:25 他抬头看摄像头
22:47 他离开现场，衣襟带血
……
每一秒都被4K放大，每一帧都配有银行流水、指纹比对、音频剪辑点。
水晶框还在射灯下闪耀，只是内容被替换成「32分钟真相」。
掌声戛然而止，空气凝固成冰，父亲的脸在屏幕反光里裂成无数碎片。
9
“这是什么？”
“伪造！剪辑！”
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缝，像被锤子击中的防弹玻璃。
我把麦克风递到他嘴边，礼貌得像献上桂冠：“您教我的——敢于面对失败，敢于在耻辱里寻找脊梁。”
全场寂静，只剩监控里的尖叫声在千人头顶回荡，久久不息。
10
我转身，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父亲裱起来的「0分」成绩单，对折，再对折，在众目睽睽下折成纸飞机，从舞台中央轻轻放飞。
纸飞机掠过水晶框，掠过父亲颤抖的肩，掠过所有「家族荣耀」的碎片，最终落在正在下跌的股价曲线图上。
屏幕实时刷新：
-12.4%
-13.7%
……
像给「耻辱」重新定价，也像给「自由」标注了新的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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