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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柳笙将那只兰花形状的玉簪放在了刘美灵面前。

玉簪质地上乘、样式精美、雕刻精细,一望便知是好东西。柳兰湘看到后都忍不住惊呼道:“好漂亮的簪子。”

刘美灵轻轻的抚摸着玉簪,眼神里突然充满了希望,仿佛这支玉簪可以带给她很多力量,看着这支玉簪,她就能勇往直前。

也不知是太开心了一时嘴快,还是不打算瞒着帮过自己的人。刘美灵突然开口道:“这支玉簪,是三年前娴妃娘娘赏赐给我的,她给我的时候,说这是她当年的嫁妆。”

一句话直接将柳笙和柳兰湘都震惊住了,他们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刘美灵大半夜的跑来拜托柳笙去“偷”簪子,还说明日宫宴上一定要带。

敢情是已故娴妃的遗物。

只是娴妃为何将自己的嫁妆赐给刘美灵,刘美灵坚持要戴着出席宫宴的原因是什么?

柳笙和柳兰湘对视一眼,二人都心照不宣的想到了同一个答案。

一位年长的女子将自己的陪嫁首饰送给一位年轻的姑娘,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做母亲给女儿的嫁妆;还有一种,就是这位长辈看中了姑娘,给自己定的儿媳。

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何刘美灵对这件首饰的执着。

“你要戴这支簪子去参加皇上的寿宴?这支簪子是娴妃的,你戴了去,就不怕被皇后认出来会不高兴?刘小姐,我要提醒你,你现在的身份还算是皇后的儿媳。”柳笙喝了一口柳兰湘为他倒的热茶,故意这么说道。

刘美灵的脸色有些变了,但绝非是愤怒或者厌恶,而是心虚,她避开柳氏夫妇的眼神,尽可能平静的说道:“我是想戴给皇上看的,他若是看到娴妃的遗物一定会动容,说不定就会对我另眼相看,到时候我求他些什么,他看在娴妃的面子上也许会答应我。”

“你戴着娴妃的簪子去参加寿宴,不是给皇上看的,你是要借着这个簪子逼婚。刘小姐,如果我没猜错,等真到了宴会上,你会告诉所有人说,这支簪子是娴妃生前就定下你和七皇子的婚事,而这支簪子就是信物,我说的对不对?”柳笙也懒得再和刘美灵打哑谜了,直截了当的戳穿了她的计划。

柳笙的话让刘美灵脸色大变,她震惊的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男人。她的这个计划没有告诉任何人,一直都是在默默进行的,为什么会被他看穿?他到底是不是人?连其他人心里想什么都能猜中?

柳兰湘经过刚刚的相处,和刘美灵的关系相当要好了,这会儿见刘美灵被自己的夫君问的脸色大变、哑口无言,难免有些歉意。她轻轻拍了一下柳笙,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对一个姑娘那么过分。

可怜柳笙委屈极了,明明不久前柳兰湘还对刘美灵颇有怨言,怎么一个时辰不见,自己的媳妇儿就叛变,向着别人了。

刘美灵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和慌乱后,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了,她深吸一口气,承认道:“柳公子你果然厉害,连这都能看出来。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打算用这个簪子去诓骗众人,告诉他们娴妃在生前曾定下我和七皇子的婚事。我不要嫁给太子,只能另谋生路,而七皇子,就是我唯一的生路。”

她坦诚的如此痛快,柳笙一时间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倒是柳兰湘,好奇的问道:“所以我能问问,娴妃真的定下你这个儿媳了?这支簪子,是怎么来的?”

刘美灵神情有片刻的恍惚,思索了一会儿后才开口将整件事娓娓道来。

“三年前,也是宫宴,那是我第一次有资格进宫参加宫宴。那年我十二岁,正是调皮的时候,背着我母亲和嫂嫂,一个人跑去御花园玩,就这样撞见了娴妃。娴妃人特别的好,很温柔和蔼的和我说话,还拿点心给我吃。”

“无意中我发现了她衣裙的裙摆处,绣着一只金灿灿的凤凰。要知道,一个妃子衣服上绣凤凰,那可是对皇后的大不敬,以皇后和她的恩怨,一定会借题发挥的。我赶紧提醒了娴妃,娴妃查看后脸色都变了,她告诉我说这身衣服是今早贵妃送来了,并让她今日穿着这身衣服去参加宴会。”

“事情变得很简单了,贵妃是故意送这身绣有凤凰的衣裙给娴妃的,不管是皇后和贵妃斗法用娴妃做棋子也好,还是两人联手针对娴妃也罢,总之她们就是打定了主意今日不让娴妃好过。如果娴妃不穿这身衣服,就会得罪贵妃;穿了就是得罪皇后,似乎怎么看都是一出死局。”

“好在我还有点用处,我自幼学习女红刺绣,不谦虚的说绣工了得。于是我和娴妃赶紧回去她宫中,我在那只金凤凰上又绣了一层花朵做遮掩,成功的将金凤凰遮盖住。那日娴妃顺利过关,谁都没得罪,她一高兴,就将这支玉簪送给我。”

说到这,刘美灵豁然抬起头来,坚毅的盯着柳笙,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承认,娴妃并没有给我和七皇子订下婚约,但是她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过,希望以后的儿媳像我一样乖巧聪慧,还说我和七皇子只差了两岁倒是般配,只可惜年纪都太小了,现在说什么为时过早。”

然后,刘美灵深呼吸,眼眶莫名就红了,声音也哽咽颤抖起来,“娴妃娘娘很喜欢我,自那以后,我们在宫里见过几次,每一次她都对我很好。我始终觉得如果她还在,说不定真的会希望我来做她的儿媳。所以我才想要赌一把,我承认我说了谎,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刘美灵边说边嘤嘤的哭了起来,柳兰湘赶紧一边安抚一边对着柳笙使眼色。

柳笙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刘小姐不必惊慌,我只是想问个明白,并不是要坏你的好事。你为自己打算并没有错,我也不打算拦你,否则我早就把你的计划告诉七皇子了。”

刘美灵赶紧抬头,露出一张满是泪水的小脸,红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柳笙,沙哑着嗓音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柳笙笑着点头,随后又提醒道:“不过我也不会帮忙,你的计划是否能成,真的全看你的运气了。不过我可以再向你保证一点,只要你能让皇上赐婚便可,如果七皇子不同意这门亲事,我来劝说他同意。”

这个承诺直接让刘美灵眼睛都亮了,她惊讶的捂住嘴巴,欣喜若狂的追问:“此话当真?你愿意帮我?”

“我不是帮你,而是帮七皇子。”柳笙淡淡的说道,“他现在什么处境你也很清楚,在京都他没有任何的依靠,如果你能成为他的王妃,刘家自然就是他的靠山,所以就算为了他好,我也会帮你说服他。”

*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萧景晨换上华服,刘美灵也穿戴妥当,两人站在马车前向柳笙和柳兰湘告别。

此去凶险万分、前路渺茫,谁也无法预测出他们这一去面临着什么,又会以怎样的结局收场。

也许一切如计划般顺利,也许中途危机重重却最终化险为夷,也许是最坏的结果甚至两人都丢了性命……

但无论是哪种结局,他们都要勇往无前,绝不回头。

张启祥偷偷从行宫弄了辆马车出来载二人过去,虽然完全不符合皇子出行的规格,但好歹是宫里的东西,勉强也能用。

萧景晨上车前顿了一顿,然后冲过去抱住了柳笙,“柳大哥,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今日不管生死成败,我都不会忘记你的。如果我死了,你就忘了我,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继续过你的日子,只求不要让我的事拖累了你;但如果我能活下来,并且一直活到最后,你就是我最感激的人,我会好好回报你的。”

柳笙的表情有些尴尬和无语,看来是不习惯被一个男人抱着,不过他还是拍了拍萧景晨的后背,低声道:“今日就看你的造化了,只要你能平安的挺过去,我们以后的计划便能顺利展开,答应我,无论在宴会上面对着什么,都要想想你的母妃、想想殷家,即便忍气吞声卑躬屈膝也要活下去,人活着才有希望。祝你好运。”

“嗯,祝我好运,祝我们好运。”萧景晨哽咽着说完,松开拥抱着柳笙的手,转身上了马车,再也没有回一次头。

*

柳家的宅子距离皇宫很远,马车行驶了好一会儿,才来到皇宫门口。

此时宫门口停了很多的马车,都是前来参加皇帝寿宴的达官显贵家的坐骑,这么一对比,张启祥偷来的这一辆马车,就显得寒酸许多。

士兵们很快发现了这辆寒酸的马车,并且派人上来拦截。在他们看来,能入宫参加皇上寿宴的要么是朝中重臣,要么是皇亲国戚,他们怎么可能乘坐如此破的马车。

今日是皇上的寿辰,皇宫内外的安全是头等大事,他们断不能让来历不明的人靠近皇宫半步,否则真要出了什么乱子,他们的脑袋都得落地。

“车里的是什么人,赶紧滚,也不看看这儿是哪里,也是你能来的?快走,否则砍了你。”一名士兵头头对着马车怒吼。

张启祥掀开了车帘,让外面的人看清车内之人,冷笑道:“不长眼的东西,七皇子驾到,你们也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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