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晚莲嗓音低得近乎耳语,轻柔委屈,贴着怀里人,蹭蹭冰凉鼻尖,亲亲湿润眼角,又在唇边点吻一下:“我想问很久了,泠儿,你在云衣楼叫‘花公子’,是叫我呢还是叫别人?”
吐息温热,笼罩皮肤,染红杨泠澈不久前还冷得发僵的脸颊,打散他心中密布的阴云,什么也不能想。脑袋蒸烧得发晕,身体也被花晚莲温暖地烘烤,仿佛不是清醒地在人世间。
杨泠澈勉强保住神志,挣扎半晌,试探唤道:“……莲、公子?”
冷不防地,花晚莲在他转音喊出“公子”两个字时掐了一把他的腰,惹得人惊跳一下,接着面无表情地拒绝道:“重来。”
杨泠澈哭笑不得:“花……大少爷,给个范本?”
“范本……”花晚莲回忆起曾经那道声音,不自禁抿出笑意,“范本啊,有,就学你哥哥吧。”
杨泠澈怔住。
花晚莲双眸闪烁光芒:“泠澈直接叫我的名。”他半是哄骗半是命令,“叫我‘晚莲’。”
杨泠澈嘴唇无声动了动,有一瞬间失神。
花晚莲捏捏他下巴,话里甚至带上恳求:“泠儿,试一试。”
饱含期待的笑脸近在呼吸间,杨泠澈心脏收紧发麻,被蛊惑般,吐出了曾经非常熟悉的音节:“……晚莲…………”
从前,他唤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习惯轻声拖长尾音,最后没在一丝细细的鼻音里作结。
总是让花晚莲胸口酥酥地发痒。
就和此时此刻别无二致。
好似,心弦被拨出了珍藏其中最动听的旋律。
再不能等,花晚莲一臂揽肩一臂箍腰,猛地把心上人压进怀里。
他咬住杨泠澈的唇,吻得又凶悍又缠绵,带着把满腔深情都灌注给心上人的狠劲,和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出去的决意。
他原以为,即使是被骗也无所谓,能听到杨泠澈说句体己话就好。然而真的看到他流露出痛苦的神气,才惊觉并不是没有关系的。心可以辨认得出对方的真心,再也没有什么迷茫和不安,就为了这一霎,他愿意赴汤蹈火,向心上人献出自己的生命亦不足惜。
但他的愿望终究还是,能够白头偕老。
杨泠澈被吻得晕眩,眼眶蓄不住自然泛起的水潮,凝成晶莹泪珠,濡湿睫毛,又颗颗滚落,被花晚莲含笑尽数吮去。
花晚莲浑身散发出亢奋,杨泠澈恍恍惚惚的,不知所以地被他感染,居然也觉得轻快了些许。
花晚莲不再强迫他什么,安静地收紧怀抱,脸埋进他肩窝里,感受心上人缓慢的、小心的回抱。一点点指尖的接触,都勾起他不得不压抑的疯狂念头。
两人都贪婪地享受这亲昵宁谧的时分。
好半晌,花晚莲才松开一点禁锢,摸摸杨泠澈的脸,皱眉道:“我已经盯着你吃饭了,怎么还在往下瘦?”
杨泠澈哑然,只得答道:“……体质?”
花晚莲怎会接受如此敷衍的解释,就着月光仔细观察他的面容,直把人脸重新看红了,才问:“像今天这样失眠的日子多吗?”
杨泠澈浅浅一笑,张口便要否认。
见到他这个表情,花晚莲挑眉,虎口张开捏住了他的脸,把他的话都捏了回去:“行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他在杨泠澈被捏得噘起的嘴上恶作剧似的啄一下,总结陈词般道,“看来睡觉不盯着也不行啊。”
杨泠澈呆愣,怀疑是听错……
……花晚莲不给人这个“怀疑”的空隙,箍着邻居的纤腰就往自个儿房间带,土匪一般蛮横,又露出讲理的礼貌:“莫要慌张,不会碰小姐一根指头的。”
杨泠澈好笑又无奈,拍拍腰上那只手示意反问,反被揽得更紧。
但他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因为他同样了解花晚莲此刻表情代表的不可违逆。他由着他一路把自己带进卧室,推倒在床铺中,欺身压住,然后……
杨泠澈心跳如擂,却没有一丝惊慌。
花晚莲把唇压在他的额头,又亲亲他的眼睛,翻身睡在床另一侧,拉过被子来仔细把两人盖好。
他有力的手臂复又把枕边人搂回怀里,温柔地轻轻拍抚他的背。
杨泠澈缓缓闭上眼。
花晚莲说了不会碰他一根指头,那杨泠澈就不会担心有任何更逾矩的动作。
花晚莲的体温封闭在被窝中,驱走了杨泠澈身上最后的寒意。
他以为自己依然无法入睡,不知不觉间,竟很快沉入了梦乡。
意识溃散前,似乎听到花晚莲在耳边说了什么,可是已经无法分辨了。
见他睡着,花晚莲凑过去,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脸颊,借此发散一些胸中满溢的感情,低声承诺进他梦里:“什么都不要担心,我永远陪着你。”
盼了千百回,终于相拥而眠。
※
墨色夜空星光点点,一道人影悄无声息从屋檐滑落地。燕诉弦掸了掸衣袖,神态从容一如往常,踱步回自己房间。
走到门前站定,他眉心微跳,慢慢抬手,推开房门。
月光随之溜进屋中。
燕诉弦直直看向的却是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一人提着壶酒,腰杆笔挺,站在那里,与他静静对视,不知道等了多久。
燕诉弦跨进房间,反手带上门,然而没再跨出一步。
两人在黑暗中默然相望许久,入侵者幽幽开口问道:“都看到什么了?”
燕诉弦并不搭话,听他出声,才走到桌边,掏出火折点燃一支蜡烛,举起烛台,光芒映照对方的脸:“要去报告夏璇吗?忠诚的部下。”
摇曳烛光中,是归璐文秀素净的脸庞。
归璐淡淡回道:“我现在是内务总司事,燕橙使。”
燕诉弦笑了一下,朝他走近:“大总管愈发美了。”
归璐睁大双眸,咬唇不语。
燕诉弦走到他跟前,稍稍躬身,凑近了瞧他:“这么美,半夜独自等在单身男人的房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归璐终于不自禁退后半步。
“别走。”燕诉弦一把拉住他胳膊,不让他逃离,摊开另一只手道,“不是来请我喝酒的吗?”
语调轻佻调侃,又有满溢的期待。
能听到云衣楼橙衣使者燕诉弦这般说话的,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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