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后，洛予生再没找过程嘉南。
开学当天，他提溜着行李出门，站在门口的阴凉处等着姚柔出门，他翻着微信里和程嘉南的聊天记录。
程嘉南不擅长挑话题，大多数都是他自己主动，然当他停止后，程嘉南笨拙地挑了几次话题，但都被他很快结束。
许是察觉出他的心情不佳，程嘉南也不再找他聊天了。
洛予生脑子混沌，他向来直来直去，也不知道现在是在矫情什么，不就是喜欢的人一下子成了男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是把女朋友变成朋友罢了。
想清这点，洛予生轻松不少，他看向对面的大门，仍旧是紧紧关着，回想这几天，程嘉南家的门好像就没怎么开过。
据新闻报道，江河四中位于晋江市中心一代，绿化相当不错，平时开在路上的车连车尾气都很难闻到，更别提上高速了，上面重视绿水青山，洛予生表示理解，这空气确实还不错。
洒水车经过，扬起的水珠带过彩虹，空气掺杂着水分，像雨后的清晨，洛予生拿起手机拍下那一刹那的虹景，直接发给微信置顶的程嘉南，等着对方的回复。
时间一点点流逝，畅行的路途开始磕磕绊绊，许多人踩着五一的尾巴从各地旅游纷纷赶回来，返校的学生也只多不少，周遭的车鸣声就没断过。
洛予生升上玻璃，将他看到那篇新闻删除，什么破报道，现在越来越不写实了。
从新闻界面切换到微信，置顶的人还没回消息，洛予生有些烦躁，他又给人发了条消息。
【你在哪？】
【去学校的路上？】
【堵车了没有，我这堵死了。】
【程嘉南，回消息！】
本想着只发一条，可这手一旦摁在键盘上，他这脑子就怎么也控制不住。
周围的车流量逐渐变少，洛予生也知道自己就要到学校了，姚柔瞧见自己儿子嘴角下压，开始笑话，“怎么了，开学还舍不得家？这么难过？”
“没有，”洛予生将程嘉南的置顶取消，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说着，“程嘉南不回我消息。”
姚柔安慰的心思一下子收回去，正色道，“不管你这些天想了什么，总之别让自己后悔，也别伤害了别人。”
“妈，我知道，我和他只是朋友。”
听到洛予生的回答，姚柔叹了口气，她只是希望自己儿子感情能长久，至于喜欢谁都无所谓，同时，她又产生了一丝悔恨，要不是她和洛权枢从小带着洛予生辗转各地，这孩子也不会行成这样三分钟热度的性格。
越靠近校门口车辆越多，洛权枢也不往里面开了，他们找个阴凉地，洛予生从后车座下来，提起行李就往学校方向走，他行李不多，再加上双休，所以也就没让姚柔夫妇送。
这些年他都习惯了，现在再换个环境学习，对他来说很容易，不知道为什么，姚柔反倒红了眼，“儿子，这次好好在这高考。”
洛予生明白其中的意思，他停下脚步，回头抱了下姚柔，说出句安慰人的话，“女生哭会变丑，所以你还是别哭了。”
肩膀上挨了一拳，洛予生不觉得疼，他提着行李箱抵达校门口，看着“江河四中”四个大字，莫名有种归属感，这里将是他未来两年的学校。
面前的行李箱摊开，当他看着保安在行李箱里翻来翻去，好脾气的洛予生难得生了气，他感觉到了冒犯。
这学校有安检就算了，竟然还要打开行李箱检查？！
这哪是来上学的，明明是来蹲局子的吧。
“请问你们是在翻什么？”洛予生压着火气问了句。
“查违禁品，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个流程？”
声音从后面传来，洛予生瞧见一个比他稍矮点的男生，干净利落的寸头只带了一个背包。
“新来的转校生，”洛予生简单回答。
“真是新来的啊，兄弟，你是不是叫洛予生？”
肩膀被寸头哥俩好的揽着，洛予生轻微皱了下眉，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了下，疑惑，“你认识我？”
“害，岂止是认识，你可在江河四中出名了，你这人还没来，四中的校园贴关于你的楼没有两千也差不多了，我叫方四时，时间的时。”
见方四时友好地伸出了手，洛予生回握，男生的友谊建立就是这么简单，仅是一次行李安检，洛予生已经知道了不少情况，在他来之前，方四时是四中最受欢迎的男生，虽然留着寸头，但面相柔和，而自己则与他相反。
他是凌厉的长相，不笑的话很是唬人。
青春期的女声谁不喜欢几个高冷痞坏的男生，加上新鲜感，洛予生的风头直接盖过方四时。
只不过这些对洛予生来说都不在意。
“兄弟，谈对象了？”
方四时揽着他的肩，几乎用气音说话，洛予生不习惯，直接退开。
“没，”他简短地回复了下，紧接着把程嘉南的置顶恢复，又给人发了条消息。
【你到学校了吗？行李多不多？我去接你。】
消息石沉大海，程嘉南没回。
江河四中是寄宿学校，因为发生过自杀事件，所以这些年来对违禁品刀具管理尤为严苛，但其余方面就比较宽松，头发、手机、装饰品，只要不是太过，学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那么过去了。
宿舍四人寝，上下床铺，中间有个长桌给学生吃饭学习，洛予生在下铺，正铺着床，突然间后腰被戳了下，他转过头去看，程嘉南脸红扑扑的，拉着行李箱，眼神紧张地盯着他。
洛予生起身，程嘉南飞速打字。
【手机是我偷偷带来的，我爸妈不允许，没看到消息抱歉，彩虹很漂亮。】
瞧见程嘉南拿出手机的那刻，洛予生是有点生气的，既然带着还不回他消息，但看到程嘉南的解释，堆积在胸口的怨气消散的一干二净。
洛予生抬手抹掉程嘉南额角的汗，声音不自觉放柔，“出这么多汗，跑着来的？”
程嘉南点头，【你在生气吗？】
“没有。”
【那几天前呢？心情不好？】
“嗯，有点烦心，不过现在没事了，你跟我一个宿舍？”
程嘉南摇头，【我在306。】
306，洛予生想了下，好像是在他对面，不知道为什么，他心理五味杂陈，放松也不是，难受也不是。
“行，我送你过去，”洛予生接过程嘉南的行李箱就往对面走，铺到一半的床就那么晾在原地，“你后面要是再搬行李先给我发消息，瘦瘦小小的，累坏了可得不偿失。”
程嘉南跟在洛予生身后点点头，即使对方看不见。
打开306的宿舍门，熏人的臭味扑面而来，搭在床尾的黢黑的袜子，桌子上的泡面桶，垃圾桶里发黑的香蕉皮，夏天本就容易发酵，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种种混在一起，可谓是灭顶冲击。
一想到程嘉南住在这种地方睡觉，洛予生就浑身不舒服。
“你一直住这？”
洛予生问完就转身低头，他期望程嘉南能给他个满意的结果，至少能让他升起来的气消下去。
【没，五一新调的，之前的宿舍拆了。】
很好，满意的答案。
程嘉南又开始打字，洛予生很好奇他会说些什么，心情愉悦地等着。
【不进去吗？】
看到这个疑问，洛予生压下去的火气隐隐又有升上来的趋势，程嘉南真是会拿捏他的心情。
“算了，”洛予生叹了口气，抓住程嘉南的手往自己宿舍走，“你住我上铺，我是新来的转学生，上铺没人。”
【可这会不会不符合学校规定？】
“没什么不符合的，反正那样的宿舍打死我也不会让你住，”像是为了安抚，洛予生又补了句，“学校不管这些。”
明明是才转来的新生，可程嘉南却觉得洛予生比他还老，老生的老。
四中提倡寓教于乐，只要学生学得好、吃得好、身心健康，去哪睡觉都无所谓，只要不违法乱纪就好。
被冷落的床铺再一次得到主人的抚平，洛予生干净利落地收拾好了自己的床铺，反观程嘉南，还呆呆地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怎么不收拾？”
程嘉南面露难色，【你在这坐着，我上不去。】
不愿程嘉南这么说，这种上下铺都是一杠一杠的，洛予生坐在直梯旁边，恰好挡住了他上去的地方。
但也不是不能上，只不过程嘉南的脚可就直接怼上了洛予生的脸。
空气安静一瞬，洛予生起身，倚着桌子，轻声开口，“上吧。”
程嘉南点头，把行李箱打开，将床单拿出，先扔到床上，随后脱掉鞋，在即将攀登的时候，洛予生瞧见他转过头，指了指自己的床铺。
了然，洛予生回答，“没事，你踩吧，我没那么矫情。”
得到许可，程嘉南也没全部踩上去，他大部分都踩在金属床边。
随着攀登用力，程嘉南的肩呷骨从短薄的夏季校服凸出一块，校服裤子勾勒出紧致圆翘的臀型，攀爬的人太过瘦小，以至于很轻易地就让窗户吹进来的扬起上衣，光洁白嫩的皮肤落在洛予生眼里，羽毛般的轻柔挠着他的心，痒麻痒麻的。
程嘉南上去后，刚想问一会儿能不能给他递下被子，就瞧见洛予生直接走进卫生间，耳朵发红。
他瞧着外面的天，今年好像真的比往年热了不少。
浴室里疯狂用冷水冲脸的洛予生：妈的，谁家男生皮肤跟豆腐块一样，白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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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成上下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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