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命令的口气，听的栾宁心里窝火。
尤其是闻着他身上属于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心底里的那股火更是噌噌的直往上冲，冲的她连面部表情都难以维持往日的平静，紧紧地握着包带，抬脚进了自家院子。
身后传来陆砚承的声音：“听说黎总近期去过宁风公司找宁宁，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没事，只是单纯想去见她。”
黎观双手插兜倚在车门上，吊儿郎当的挑眉，眼底毫不掩饰的挑衅，“我和宁宁也是同学，同学之间见面，难道还需要经过陆总的允许？”
“还是说宁宁的所有行动，都必须要陆总允许？”
当然不需要。
栾家论实力不比陆家差，两家称得上是旗鼓相当。
陆砚承自然也管不了栾宁，只是听黎观这么说，却是火大，“黎总这话言重了，宁宁想做什么我当然管不了，她也不需要经过我的允许。但我们即将订婚，我想还是避免节外生枝为好。”
闻言黎观双眸骤然一凛，嘴角的笑却在一寸寸放大，笑的更肆意。
眼见栾宁已经进了客厅，他说话也更大胆，“陆总这话说的没错。快要订婚了，当然是要避免节外生枝。别还没撑到结婚那天，就已经被踹了。”
耸了耸肩，黎观故意说：“我这礼钱都准备好了，别到时候送不出去，就可惜了。”
以腰部力量带动整个上半身，原本靠在车门上的身体弹起，抬脚，转身，修长双腿迈步往驾驶座走去。
坐上车后，安全带扣好，黎观将车窗打开。
陆砚承也在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眼底却也都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栾宁从七岁就认识了陆砚承。
她从小就跟在他身后，他是她情窦初开时、乃至如今唯一爱过的人。
陆砚承笃定两人会结婚。
面对黎观的挑衅，他只觉可笑，“黎总放心，你的礼钱我们收定了。等订婚和结婚的时候，一准给黎总送上邀请函，请黎总来喝杯喜酒。”
但——
天底下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不用心撬的人。
黎观信心满满，目光落在陆砚承那张脸上，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貌似好心劝说：“那我就等着了。不过我也劝陆总一句……下次去见过别的女人，再来见宁宁的时候，记得回去换身衣服。”
车子启动，黎观在陆砚承的注视下，开车从栾家门口离开。
黑色的悍马消失在夕阳下，陆砚承仍在看着车尾，黎观也恰巧在看着后视镜中的他。
他太过自信。
笃定栾宁不可能离开他。
但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
栾家。
栾父栾母没在家，栾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见开门声，抬眼看去。
看着陆砚承一步步的朝她走来，那股香水味也越来越清晰，栾宁的眉头越皱越紧，双眸盯着他身上那身衣服，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就站在那说，别再靠近了。”
她接受不了陆砚承身上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想想都令人作呕！
陆砚承同样也黑着脸，站定后，开口就是质问：“你明知道黎家和我们两家的公司是竞争关系，为什么还要和他一起出去？”
栾宁看着他，不说话。
眼神冷漠，但细看显然已经生气了。
知道自己口气不好，但陆砚承刚被黎观的那些话激怒，此刻实在是压不下火，又一次强势质问：“你甚至还跟他一起喝酒了！栾宁，你酒后乱说话这件事，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既然知道有这种情况，你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喝酒？”
栾宁还是不说话。
目光一瞬不转的盯着他看，却已经气的指尖都在发抖，攥着拳头才能抑制住指尖的抖动。
陆砚承知道她在生气。
他太清楚栾宁的性格了，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看着对方。
可他还是自顾自的说：“万一宁风公司因为你乱说话出现重大损失，你想过后果吗？栾宁，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做事情该有点分寸感。”
“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和你起争执，所以和黎观单独外出吃饭这种事，下不为例。”
他说的话，似乎每一句都没错，但好像每一句都不对。
栾宁不是个聪明人——尤其是面对陆砚承的时候，她更是嘴笨。
她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只知道陆砚承的话足以气的她胸口发闷。
闷得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她一遍遍的问自己，陆砚承说的到底哪句不对呢？为什么他每句话都那么让她难受？
可是她不知道答案，也没有人给她答案。
“陆砚承……”她声音不大，细听甚至有些颤音。
陆砚承不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可栾宁脑子里一遍遍的想着。
想他说过的那些话，想他那些质问，想每次出事的时候陆砚承的态度……她想了太多、太久，足足过了两分钟，都还没能说出下文，眼圈微微泛着红。
但她垂着眼，陆砚承没看见。
他又反问一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陆砚承。”她又喊一声。
抬起眼，看向对面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终于挤出了后半句话：“我想一个人静静。”
陆砚承看着她泛红的眼，抬脚要走上前。
栾宁却突然皱起眉，满是嫌弃的说：“别靠近我！回去把你衣服换了，我闻着恶心！”
她抬手摁着眉心，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香水味，那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她难受的闭上眼，喃喃着：“太恶心了。”
陆砚承止步。
隔着两米远，沉沉目光自上而下的看着她。
像个审视者，在看着被审视的“罪人”。
林婶及时从厨房端出一杯柚子水和一碟水果，走到栾宁面前，将水果和水都放在她面前，柔声说：“小姐吃点水果，喝点柚子水会好一点。”
闻言栾宁才睁开眼。
看着桌上的水果和柚子水，心底里的那股恶心劲儿，莫名的压下去了。倾身，端起柚子水喝了一口，清爽冰凉的口感，好似连她心底里的那股火也压下了。
栾宁此刻才觉得脑子稍稍清醒点。
她抬眼看向陆砚承，想起最初想问的问题：“关于你身上的香水味，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去处理点事情，对方是位女士，身上难免会沾到她的香水味。”
这算什么？解释吗？
他连去处理什么事情都不说。
栾宁乱糟糟的心隐隐下坠，只知道陆砚承不想说。
而她也实在不想一根筋的继续追问，“你先回去吧，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关于黎观——”他还要说。
栾宁只听他口气就知道，一准是她不想听的，直接出声打断他的话：“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件事。”
至少等她想清楚陆砚承那些话里面，到底哪里有问题，她才会继续和他说这件事。
陆砚承见她这么排斥继续聊下去，只得打消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还是让她静静吧。
“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就改天再说。”
临走前，陆砚承又丢下一句：“下周再去订做订婚的礼服和戒指。”
等他离开，栾宁才逐渐安静。
歪靠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桌上的水果和柚子水。
连林婶都知道给她一杯水和一碟水果，可陆砚承就只会用上位者的姿态，质问她，教导她。
他似乎是真的把她当合作伙伴，又像是把她当员工。
就是没有真真正正的把她当爱人。
……
只是谁都没想到，陆砚承不愿意说的事情，终究还是在一周后的双十一前夕，被狗仔用照片的形式放到了网上——
照片中，女人裹得严严实实的站在机场门口，陆砚承穿着一身西装，两指之间夹着一张卡，递过去。
对方是个女明星，他又是个即将订婚的商业人士。
照片一经发出，几乎在瞬间登顶热搜头条。
八卦娱乐引人注意，更令人心塞的是这天正好是双十一的前夕。
即将到来的双十一生意势必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
栾宁在看到热搜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来那位叫顾昭的女明星，就是她曾在医院看到的那位。
肚子微微隆起，大抵是怀孕了。
但奇怪的是这张照片怎么会这么巧，恰好在双十一前夕发出来，倒像是选好了日子。
该不会是和黎观有关系吧？
毕竟黎家和陆家是竞争关系。
下一秒，桌上的手机震动——
是黎观打来的电话！
栾宁垂眼看着手机，犹豫三秒后，拿起，接通电话。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宁宁有什么想问的？”
这话更像是在说“怀疑我吧、快怀疑我吧”的意思。
栾宁眉头下压，她能想问什么呢？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爆出这张照片？
无疑，站在黎观的角度来说，竞争对手的这种丑闻，哪怕是假的，但只要是在这种时候放出来，就足以影响到陆家公司的生意。
事后陆砚承再解释，但双十一的这个机会已经过去了，终究还是会让陆家的公司有一大笔损失。
商人的本质先是利己。
易地而处，她说不准也会这么对待自己的竞争对手。
至于利用……
栾宁很清楚黎观并未利用她，至少他在她身边的时候从来没有提过生意，也没有问过陆砚承的事情。
两个问题自己都已经想明白了，栾宁自然没什么想问的：“我暂时没有想问的。”
“既然你没什么想问的，不如我们打个赌。你赢了，我们公司可以在双十二的时候，运动服装和运动鞋方面不做活动，对你们公司来说有利……你要是输了，我请你吃顿饭，你赴约就行。”
服装生意，最要紧的就是几个大型活动日。
每年的双十一、双十二、618……还有各种节假日。
他竟然说可以在双十二的时候不做活动，这一举动无疑是把客户往外推。
栾宁犹豫。
她不说话，黎观又一次加大赌注：“如果双十二这一个赌注不够，我还可以答应你在元旦和圣诞的时候不做活动。当然，我说的这些仅限于运动服装和运动鞋方面。”
竟然连元旦和圣诞也一起赌进去了！
他似乎觉得自己赢的几率很大。
栾宁很是好奇：“我想知道你要打什么赌？”
“赌陆砚承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不会主动跟你解释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但前提是你不问，也不主动提醒。”
黎观语调轻松，“敢不敢赌？”
他就赌陆砚承会先跟媒体解释，跟公司股东解释，甚至会召开大会尽快商议出解决方案，大概率还会调整活动策略……但他不会先和栾宁解释。
哪怕知道栾宁会因为这件事心里不好受。
但他还是会在最后跟栾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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