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莲收拾好东西带着两个女儿出门看冰雕，家里的主人就只剩下陈天明，陈天明无所事事，就呆在书房研究数学题目，并且让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
管家理解，贴心的替陈天明关好房门。
夜晚七点，陈天明从面前的卷子中抬起头，放下笔，缓缓的呼出一口气，面前反光的玻璃窗户映照他的脸色如常。
可下一秒，手中的铅笔就被他大力折断，甚至因为过于用力青筋暴起，眼睛也越来越红，那一股一直隐藏的凶意这一次无论如何怎么也也压不下去。
陈天明心情焦躁的时候最喜欢做数学题，数学是理性的，不近人情的，种种公式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也不会改变，就算是题目再复杂可是只要找到正确的公式，答案也会随之而出，做题目的过程是忘我的，让人沉浸其中，每每陈天明焦躁到无处发泄的时候，他就会做数学题目，答案出来的一瞬间，自己的心情也随之平和下来，那样会少掉很多麻烦。
可是这一次面前的题目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解开了，心逐渐变得狂躁起来，不受控制的加快，手发痒，心空空的，好想要做些什么。
最终，他站起身披上了大衣，开车离开了家。
平水街在长宁市郊区，那里还没有被开发，全是九十年代的楼房破旧不堪，甚至墙皮哗哗掉落，路边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明明灭灭的，也没有人修。
陈天明走进其中一间楼房，楼梯间被堆放的自行车挡住脚步，他皱了皱眉，眼中带着一丝不耐，用力狠狠推开面前的自行车，直直往楼上走。
老房子没有安装楼梯，台阶上的瓷砖隐隐缺了口，原本不大的楼梯也被人堆满了杂物，陈天明眼中的不耐越发的明显，终于，他在四楼的一家住户前停了下来，毫不客气地拍响了房门。
砰砰砰的，力气大的整个走廊都能听见路过的行人好奇地看着他，察觉到别人的目光后，陈天明手上动作才小了点。
几分钟后，刷着绿漆的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隙，见门被人拉开，陈天明眼中划过一丝狠色，用力推开门，另一只手狠狠掐着那人的脖颈。
房门被关了起来，整个走廊又是一片静色。
手上的人像是没有丝毫攻击力的幼猫，牙和爪子都没有长齐，无论怎么样挣扎都是无用功，看着自己面前的人挣扎力道之间变小，黑色的眼睛露出一片绝望，陈天明一直空荡的心忽然有了满足，他高抬贵手般松开了手。
人倒在了地上，发出要命般的咳嗽。
陈天明忽然抬脚踩在了那人的头发上，被擦的锃亮的皮鞋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反光，也显示出陈天明的高高在上。
地上的人有些胖，短发过耳，下巴处有一块烧伤的疤痕，个子看着和陈天明差不多，远远看去仿佛是个男人，可她一开口声音又是那么的柔和，一听就知道是女人，对于陈天明带着羞辱性质的定做她没有生气，甚至转头一把抱住了陈天明的脚，眼中隐隐有着痴狂的暗恋。
陈天明眼中带着明晃晃的厌恶，将自己的脚给抽了回来，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感情：“杜雪是你杀的？”
女人没有说话，直到陈天明暴力抓起她的头发时，女人终于忍不住剧痛大叫起来。
“是我！是我杀的，可我是为了你好，那个小贱人要报警，我是为了你好。”女人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色，只是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精神是不是有问题。
陈天明啧了一声，不耐烦到了极点，一觉踹开女人，蹲下身掐着她的下巴恶狠狠道：“因为你，我又要找一个女孩，你说我又去哪找一个这么听话懂事的姑娘呢。”
女人还是没有说话，她惧怕陈天明的眼神，想要低头躲避却被陈天明紧紧攥着下巴。
陈天明站起身来，拿出一边的纸巾擦了擦手，看着地方肥胖邋遢的女人，感觉自己胃中的酸水都要吐出来了：“高珏，你姐姐长的那么好看你怎么越来越丑了，一身的肥肉，恶心死了。”
那位名叫高珏的女人身体抖了抖，还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陈天明想要离开，忽而想到早晨温霜说的嫌疑人特征是短发，再一看高珏那一头短发生怕警方会怀疑杀死杜雪的凶手是她，没准还能牵扯出自己以前做的一串事情，不能有这种隐患发生。
他转头观察着房间，屋子里的东西也摆放的杂乱无章，地上垃圾遍地，根本就没有收拾过，他的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的剪刀上，走了过去拿起后又回来。
高珏还是低着头，仿佛对他想要干什么全然不在意，直到面前出现皮鞋，她下意识抬起头，雪亮的剪刀在白炽灯的灯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高珏吓坏了，连连后退，不断尖叫道：“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
陈天明害怕她的声音吸引邻居，怒声道：“闭嘴。”
高珏不听，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陈天明没有办法我只能对着她怒扇两巴掌，然后将一块布塞在了高珏的嘴巴中。
咔嚓咔嚓声响起，高珏感觉自己的脑袋要被他剪下来，可是最终落下的只是短短的发丝。
陈天明很享受高珏惧怕的模样，他心中的阴郁一扫而散，甚至还哼唱起了歌：“以后你就带着帽子吧，以后别人问起来就说上了虱子才把头发剃掉的。”他话一听转头看着屋内的环境，又说道：“就你这屋子，迟早得长虱子。”
说罢陈天明离开了。
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厨房滴答的水声，高珏站了起来，站在餐桌前，碗中全是带有肥肉的红烧肉，高珏也不拿筷子，就用手抓着里面的肉吃了起来。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生怕吃不上一样，吃的狼吞虎咽，吃的满嘴油光，吃的……满眼是泪。
*
一整天杜雪都是魂不守舍的模样，同桌喊了几句她的名字杜雪也没有反应，最后忍不住笑道：“小雪是不是因为快要放学见男朋友所以就失了魂。”
杜雪勉强笑笑没有说话，她看着墙上的钟摆怔怔出神，分钟不停地往前行走，她好想爬上去，将时钟往后拨，这样是不是永远就可以不用放学了。
可惜时间并没有听到这个少女的祷告，还是放学了，外面甚至已经天黑了，她该离开了，她父母给她请了假，让她今天去补习班补习数学。
像往常一样，她麻木的收拾书包，逆着学生人群来到了校外，刚走出校外，一个人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女人穿着大花棉袄，背着用布缝制的帆布包，手上带着棉手套，边缘还有一圈棕色的毛边这模样实在是有些土，可杜雪看见那人的第一面时脸色瞬间就白了，杜雪声音低的仿佛听不清：“高阿姨。”
杜雪乖乖跟在她的身后，跟着她去往陈天明的住处，等待着另一轮的痛苦来临。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高珏将她带在了一栋从没有去过的顶楼，看着那儿空空如也的地方，杜雪转身满脸疑惑。
高珏喃喃道：“你真的是个婊子啊，赶着上门送给人上。”
杜雪的脸一下就白了，她连声解释：“不是，我没有。”
高珏逼近她，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杜雪瘦小的身形，她继续说道：“你知道陈天明是个怎么样的畜生吗？你知道他是个杀人凶手吗？为什么你还要上赶着喜欢他呢？”
杜雪摇了摇头，满脸都是眼泪：“是他□□我的，我没有同意，他甚至还打我。”杜雪甚至为了增强说服力把自己的衣袖给掀开，露出了里面陈旧的咬痕以及掐痕。
她细细的哭了起来，声音哽咽伤心，相随破旧的风箱，任谁听了心脏都忍不住一痛。
一开始，她也只以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补习班，陈天明也像一个好老师教她数学，她很笨，数理化这些东西总是学不明白，可是她的父母为了自己的面子，不顾自己的意愿，也不顾老师的劝阻让她进的理科班，这让理科本就不好的她雪上加霜。
她的成绩每一次都是最后一名，每一次月考回家她爸妈都会打她，骂她为什么脑子这么蠢，她被至亲至人打击到甚至想要跳楼一死了之，直到去了陈天明的补习班，她的成绩终于有所提高，她的父母终于对她有了几分好颜色，她内心中也是真的敬佩这位好老师。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陈天明趁着一次给她补习居然将她带到办公室侵犯了她，甚至还拍下了裸照。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要告诉自己的父母，可是父母那如刀子般的嘴像是一把尖刀刺到了她的胸口，让她彻底闭上嘴，最终只能任由陈天明为所欲为。
陈天明说，是自己不老实，是自己勾引的她，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婊子呢？
她满腔委屈化作一颗又一颗的眼泪，哭到浑身颤抖，哭到神智不清。
迷蒙之间，她看见高珏手中拿着一根香烟点燃，狠狠按在了她的手臂上，她痛的清醒了过来，想要挣扎却被高珏一把抱紧怀中。
高珏抱着她，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脸上的冰冷仿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怜惜，她喃喃自语道：“你很痛苦吧，可是没有人会理解你的痛苦，没有人知道你是被迫的，他们只知道你是一个勾引老师的婊子，你的父母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抬不起头，所有人都会骂你，所有人都会看不起你。”
杜雪挣扎的力度小了些，可是却哭的更加厉害了，高珏松开她，声音仿佛带着引诱：“生活这么痛苦还活着干什么，有时候意义呢，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在乎你，你的父母要是对你多一点关注，怎么可能不会发现你的异样。”
“不要说了，他们……他们是为了我好。”杜雪虽然是反驳她，可是声音明显带着不确定。
他们真的是为了自己好吗，可如果不是他们将自己送到补习班怎么可能遇到陈天明，怎么可能发生后面一连串的事情，如果他们心中真的是为了自己好，为什么要为了成绩将她打的半死，为什么会忘记自己的生日而记住弟弟的生日，为什么对她这么凶对弟弟这么温柔。
为什么呢？
好难过，好痛苦啊，为什么生活总是一团糟，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为什么一点希望也看不见呢。
她想向自己父母求救，可是她的父母只是将她推倒另一个深渊，补习的时间逐渐加长，他们的叮嘱似乎还在耳旁。
小雪，你一定跟着陈老师好好学习数学，考个好学校为爸爸妈妈争一口气。
补习的时间越长，陪着陈天明的时间也就越长，她不想看见陈天明，不想感受到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谁来救救我，无论是谁，求求你们救救我，没有人来救我，就连我自己也救不了自己，还活着干什么呢？还活着干什么。
杜雪奔溃到尖叫，转头看见了门外的那围栏，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最终只听见砰的一声响。
高珏走上前，才走出一步看着这满地的积雪停了下来，转而来到了楼梯间的窗口看着倒地不起的杜雪，鲜血在洁白的雪地中绽放，像是一朵美到了极致的玫瑰。
她低声喃喃：“我才没有害人，我只是让她摆脱痛苦。”
我才没有害人，我只是让她摆脱痛苦。
高珏目光一移，一双亮到极致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她心中一慌，快步离开了，跑了几步后忽而想到了什么，将自己的鞋子脱了下来，从背包中拿出了另一双鞋子换上，脱下来的鞋子又被她放回了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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