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的时候,罗帆醒了,徐安去审讯室的时候,罗帆就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远方,眼睛很红,看着像是哭了很久。
徐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她再次重复了一遍:“你认识杜雪吗?”
过了很久,几乎快一分钟的时候罗帆才转头看向他,声音沙哑,像是破旧的风箱:“认识。”
徐安又说道:“你是他男朋友?”
罗帆犹豫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徐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犀利:“那你之前为什么说不是?”
罗帆颤抖着嘴唇:“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我知道自己不配,所以……”
“上周五七点五十到八点二十你在哪里?”徐安紧紧地盯着他,不愿意放过他脸上一丝破绽。
经过法医解剖,已经可以确定杜雪具体的死亡时间,根据现场推算,杜雪在七点五十左右上了顶楼,在上面呆了近半个小时,然后被不明原因刺激到跳楼身上,那个人甚至对她做出拿烟烫人等虐待举动。
现场留下的那一点点香烟也在今天有了检验报告,是利群香烟,据罗帆亲友所说,罗帆平日中最喜欢抽的就是利群香烟,在罗帆的住处也找到了他的鞋子,四十码,再看身高全部与技术人员推算的符合。
罗帆没有任何隐瞒:“在家打游戏。”
徐安冷笑:“都三天了,你记得倒是清楚。”
罗帆也感觉到了徐安话语中的冷漠,正了正身体,总算是没有上午那一股吊儿郎当的劲了:“那一天是周五,我才从家里回来,记得当然清楚。”
“有谁能够证明。”
“没有,那天我奶奶住院了,给她送完晚饭后我就回来了,没有人能够证明。”罗帆此时也从徐安的问话中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想清楚以后立刻就炸了:“你不会是怀疑我是杀害杜雪的凶手吧,这怎么可能,我喜欢她还来不及……”
罗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安打断:“是,你喜欢她所以长时间对她侵犯,上周五晚上快八点左右,你把杜雪带到一栋小区的顶楼又想要对她施行侵犯,杜雪不从,争执之下,跳楼而死。”徐安紧紧盯着罗帆的眼睛,企图在里面挖出什么。
罗帆的脸一下就白了,过了半天才打断她:“我没有,我从没有强迫过她。”
坐在徐安身边一直插不上嘴的小方此时仿佛找到了什么证据,寒声道:“你还说你没有强迫她,你一个职高的混混,染着一头黄毛整天又知道打架,杜雪怎么看得上你,一个没有未来的垃圾,还企图污染珍宝。”
罗帆的脸更白了,眼睛更红了,像一只惴惴不安的兔子,他低声喃喃:“我没有强迫她,我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究竟是不是男女朋友,因为我也知道自己是个社会边角料。”说到最后罗帆的口吻都有几分自嘲。
*
罗帆一直注意杜雪这个女孩很久了,几乎是每个周日的下午都能从洗脚城窗外看见她,呆呆地站在一条河边,仿佛下一秒就要跳下去一死了之。
那条河在整个住宅区的最西边,河对面全是工业园,一到晚上污水不要命地往河里排,没几年的功夫这条原本清澈见鱼的小河一下变得浑浊散发着恶臭,平时甚至没有人愿意去那边。
杜雪很奇怪,站在围栏边一看就是一个小时,时间久到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想要寻死,每每罗帆想要叫住她的时候,少女一言不发转身离开,那里只剩下工厂呜呜的噪音。
罗帆失笑自己多心,转而继续回到门口,等待着房间中的人完事,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又要出意外了,听着房间中的叫喊,罗帆二话不说抄起自己身边的棍子一把推开房门。
客人抓着技术的脑袋不停地往墙上砸,技师清秀的脸上已经有鲜血流出,身上近乎**,正呜咽哭泣着。
罗帆暴力的用棍子震慑,客人也只是一时上头,反应过来后放开了手,不过面色还是不高兴,只是碍于罗帆手上进入手腕粗的棍子没有发作。
经理听到动静走了进来,见客人没有受伤,先是厉声怒骂罗帆还有地上的女技师一句,然后点头哈腰客客气气地又请客人去了另一间包间。
直到经理走了以后,罗帆才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女技师的身上,低声道:“安姐,你没事吧?”
那位叫安姐的女子摇了摇头,鲜血从她脸上留下来格外触目惊心,她看见罗帆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委屈,抓着他的手哭喊道:“我难道就不是人吗?我难道就配给他们这么作践吗?”
罗帆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先扶着她去了休息室处理伤口,休息室中已经有人,看见他们这个样子大惊失色,赶紧拿着碘伏给安姐消毒,一屋子全是少女小声的呜咽。
洗脚城的女技师大多数年纪都很小,十**岁的样子,穷苦人家出身,被家里逼着出来找工作的,书没读几页,字也不会写,就这么被经理忽悠到了洗脚城内。
没有人会将她们的命当一回事,任何客人只要付了钱就可以欺负她们,就连经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眼,如果干不下去了,想走可以,不过要将这些年在洗脚城的吃穿住行原原本本的十倍奉还。
这些姑娘来的时候一穷二白,身上就带着一套衣服,赚了的钱大头都在经理手上,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钱来,只能被迫留下来,等攒够钱了年纪也大了,经理也正好不要她们。
罗帆是自发来这里当打手的,他需要钱,奶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去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多,存款坚持不了太久,哪怕再不上这里的风气也不得不承认经理给的工资是最多的,他没有因为罗帆是未成年而克扣工资,同样也没有将他当作是人。
在经理的心中,他给了罗帆钱,他就是罗帆的上帝,使劲浑身解数都要使那一份给出的工资花的物超所值,所以罗帆不仅仅是这家店的打手,还要给他们洗碗扫地做一切保洁的工作。
罗帆想要退学不读书了,一个职高也学不到什么东西,还不如出去找个工作,他已经打听过了,珠江大桥下有一个修车行正在找学徒,他想去,等过几年攒够钱就可以开一家属于自己的修车行,赚的钱也是自己的。
可老人家就是一条筋,认为读书才能改变命运,不管罗帆读的是什么书,不管学费有多贵,罗奶奶都死活要罗帆留下来,要不然就开始闹,各种法子都能使出来,罗帆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着招架不住,只能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给压制下来。
一个月后,杜雪没有出现在那条河边,罗帆也不再站在窗台窗外眺望,他想那几天就当作是他做的白日梦,梦中一个仙子给他带来的贪恋。让他惦念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罗帆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见到她,没想到半个月后的晚上他又见到了杜雪,并且是杜雪亲自来找的他,彼时他正坐在巷子中一个角落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刚刚和一中的那一群混账打了一架,虽然没有落下风,可也吃了不少亏。
长宁一中和职高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两个学校的学生平日之中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过虽然都是学生,一中的学生明显受欢迎多,就连门口卖小吃的阿姨也只愿意再一中附近摆摊,一中的学生骨子里就看不上至高的学生,眼睛恨不得长在脑袋顶上,一看见职高生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扑面而来。
长此以往矛盾开始爆发,罗帆是被人拉来撑场面的,本来没想打架,可是看见一中为首的那个学生,自己满腔的怒火全部被点燃,原因无他,罗帆亲眼看见那个学生虐杀流浪猫,长的一副人模狗样,背地里就是个畜生。
他想的出神,全然没有注意有人再靠近自己,等回过神来时,一个袋子出现在了罗帆的面前,他抬起头,杜雪清丽的面容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正好背着光,周边一片柔和的阳光,像是天使,不过天使不会像她一样冷冰冰的。
罗帆心脏一窒,心不可抑制地跳动。
杜雪见他愣在那里也没有叫醒他,而是坐在他身边打开那个袋子,里面是碘伏还有面前,她慢慢地给他处理伤口。
罗帆不知所措,浑身不自在,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杜雪做完手中的事情。
杜雪给他处理好伤口了,那一刻罗帆恨不得自己伤口再多一点就好了,下一秒,面前出现了一大叠钞票。
罗帆不明所以,张了张嘴,声音不如平时那么淡然平和:“什么意思。”
杜雪薇薇一小,那笑容仿佛是雪中莲花,清冷优雅,又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听说只要给你保护费你就可以保护人,我给你钱,你能保护我吗?”
那一台呢开始,罗帆开始频繁出现在一中门口,等待着杜雪下课,等她一出校门也不和她说话默默走在杜雪身后约十米的地方,送她回家送她去补习班。
就这么持续了三个多月,杜雪终于开口和他说话了,这是三个月以来杜雪一次开口和罗帆说话,罗帆已经高兴的不明所以,杜雪说她想要离开,哪里都行,罗帆没有问她太多,听她说要离开,立马借来兄弟的电动车带着她走。
两个人半夜在小路上骑行,杜雪没有叫停,罗帆也没有停下来,就这么往前走,毫无目的,他感受到杜雪的发丝随着风飘扬在自己的脖颈,心脏快的仿佛安装了马达。
他想一直这么下去,永远也不要停,可只是骑了三个小时,电动车就因为没电而停在路边,罗帆尴尬到不敢看她,杜雪没有怪他,反而是和他一起推车往回走,天上繁星璀璨。
两个人推着车在路边走了一夜,也聊了一夜,罗帆从未感觉到有哪一刻比现在离她还近,那一夜他仿佛被神明眷顾,做了一场他不敢奢侈的美梦。
那天起,两个人熟了起来,杜雪主动和他走在一起,周末两个人也会出去看电影约会,就像是普通情侣那样,罗帆攒了两个月的钱,买了一条项链,希望能够在杜雪生日那一天送给她。
只是没想到,那条项链还未送出去,杜雪就死了。
罗帆盯着面前的某一个点,陷入回忆中久久不愿出来。
徐安淡声道:“杜雪人际关系简单,接触的男人没有几个,你是最有嫌疑侵犯她的。”
罗帆仿佛累极了没有像刚进警局时那么不知天高地头,他哑声道:“我不是,我没有,也没有办法给自己证明,但是我一定要出去,我要把杀害杜雪的那个凶手给碎尸万段。”罗帆说出这话是牙几乎要咬碎。
徐安用力拍了拍桌子,厉声呵斥:“这里是警局,注意你的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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