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指的是学霸张黎。刚开学他们还不知道这位是学霸,并没有谁向他们介绍过她的过去。
张黎坐在第三排,话少。她对座位有要求,只能在第三排。她和西门芝芝选座位就是这个标准。
丁玉书不清楚她底细,她中考成绩如何,新学期状态又如何。学习技巧在这个班里百花齐放。好像最远的花开都能香飘过来,给每个人一种浸润。
学习好就是学习好,没有过多优越感也没有优待,大家水瓶差不多,谁都有机会追求超越。
她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一辆并不崭新的黑色自行车。她不用住校,每天晚上放学就独自骑行回去。
在教室不见她主动找过其他人。她有一个情如闺蜜的好友,叫西门芝芝。她们的关系就如同丁羽书和刘昭。
张黎曾这样认为,假如没有别的人主动去和她们建立友谊,那她们彼此身旁就只会出现同一个人的身影。
这样的事情说怪也不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张黎和西门芝芝的友谊还算不上其中一份。
刘昭指明自己不能看张黎,并没说原因。丁羽书却看着她的背影想入非非了。
丁羽书对她注意过两次,一次是初逢,他第一次来高中。那天他拿着录取通知书进教室报道,他以为自己来得足够合适,不早不晚。毕竟操场、广场、走廊,只要有人能去的地方,他都看到了稀疏的人影。
当踏进陌生的室内后,他却猛然一惊,那里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那一瞬间他好像思考了很多东西,等回过神来,才看到有两双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他立马拘束起来,低着头慢慢进去,找了最后排的一张桌子前坐下。
他谨慎地放下轻飘飘的书包,然后抿了口矿泉水,把桌子上下观察两遍。他甚至注意起两只手来,细溯着指纹纹路的走向,看看哪只指甲有淤泥,哪个手指更细长……做完这些,他才放松下来。
他觉得她们应该没注意自己了,于是才大胆抬起头。不料看向她们的一刹那,张黎也正想回过头看看他,于是有一种特别的能量碰撞了。
他感觉到震撼,在那张漂亮却不出众,洋溢着友好的笑脸上,似乎隐藏着他内心无所适从的渴望。
那次对视很短暂,两人都迅速收回,都感到不可思议。稍后他回味时,联想到的是英国的迪纳斯布兰堡、玻利维亚的乌尤尼盐沼和中国的九寨沟。
发生了这次令他难忘的“邂逅”,他仿佛下定一个决心。他知道在这个年龄段不会安于寡淡苦逼的学习,他会躁动,想爱,想被爱,所以他想出一个办法来提前扼制自己。
他认为,认定一个优秀的女孩为倾慕对象,并真心暗恋,就能避免百分之九十几的悲剧。他自认为是一个专一的人,并对那些动不动就移情别恋,把爱情视为牙膏的人感到不齿。
刘昭虽然小心思不纯,和谁都聊的开,他并没有要越雷池一步的动机。丁羽书反而很欣赏他的为人。他也向往过潇洒、开朗的生活态度。
他会把心形的秘密藏在心里,不向任何人倾诉,也尽量不让别人看出来,尤其是张黎。
不料这事藏不住,他看人不自然的眼光还是被刘昭捕捉到了。这就不得不提丁羽书对她的第二次特别关注。
某日,刘昭在走廊上和西门芝芝搭话。他对这个胖胖的女生颇有好感。他们倚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走过的学生。
他说:“芝芝同学,我真喜欢你的姓氏。我觉得它非常独特,有意思,还有一股历史的厚重感。”
她不明显地笑了笑:“什么,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刘昭说:“你看,你们祖上有许多著名人物,比如说西门庆,西门闹,还有西门无恨,听起来就很霸道!”
西门芝芝看的书少,倒喜欢看电视。她不知道西门闹是谁,但是西门庆实在熟悉。她觉得他在取笑她。
“别误会,我是说真的!”他看到西门芝芝脸色不太好,连忙解释道,“我们得尊重历史,西门庆确实存在过对吧?——其实我也不确定有没有这人,反正最有名就是他了。不过姓西门的好人也多的是,你看,西门豹,对吧?我们小学还读过写他的文章呢!还有西门季玄,是个大忠臣,是条好汉!……”
西门芝芝面无表情,没说话,也没看他。于是他继续讨好道:“大姐您行行好,我可没说错什么话呀!别把脸冻成冰块了。还有,我不想说你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但这是事实啊!难道越好看的人就越高冷吗?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我得找副墨镜来带带,看看是不是真的白天不懂夜的黑,丑比不懂美女的喜与悲……”
西门芝芝见他一副求饶的态度,终于忍不住展颜笑出来,对刘昭说道:“行,你读的书多,你见多识广,会说话,我没什么事了。”
“真没事了?”刘昭不相信地伸着脖子问她。
“当然,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西门芝芝转过脑袋,努着嘴,去面对着张黎。
张黎看着这出闹剧,刚开始就没忍住,露出了一贯的笑脸。
此时西门芝芝面向她,就意味着需要她的安慰,她摸着她的双肩,柔声道:“好啦好啦,没事的啦!”像哄小孩似的,她又邀着她趴在栏杆上,看封闭的景色。
丁羽书放下笔从教室里出来,准备散散眼睛,动动腿脚。他看见刘昭在走廊上一脸痴笑,便向他走去。一把拍在他肩上,将他吓了个哆嗦:“嗨咻!原来是你!”
“不然呢?”
他和刘昭说完,准备到处张望时,立马注意到了身旁的两个熟悉身影。他直接掠过更近的西门芝芝,把眼神集中在了张黎的侧脸上。
现在他面无表情,可能是忘了应该展示出怎样一副表情。他甚至忘了脸上有肌肉能控制表情。他只知道自己有一双眼睛,现在就在使用它,现在只使用了它!
对他来说,这是多么诡异的一个场景啊!他是无法想象自己会为一个女生而兵荒马乱的。
才哪儿到哪儿啊,他想,就算是一见钟情也不会找上我来!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见她。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必须想着学习,只能学习!
那一刻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张黎和西门芝芝都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注视自己。她们回头,丁羽书也收回贪婪的目光。
“你好哇!”张黎笑着向他打了招呼,然后两人又看着外面闲聊。虽然此前没说过什么话,她对他印象很深。
她在教室里常看到他埋头学习,或是与刘昭开着玩笑。所以对他的感觉,张黎用了两个词概括:好学,诚恳。
丁羽书轻轻回了声:你好。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这让他纠结了一刻钟,因为这种细节他很想让对方记住。
刘昭推着他回座位的时候,脸上还在偷笑,仅仅是刚才那呆滞的眼神被他看到了。他的心声仿佛也被他偷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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