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在场的人都愣在原地。
还是严舒反应最快,在叶紫茵想再刺一剑时冲过去扬手挡开,猝不及防的力道远非叶紫茵所能承受,她直直飞了出去,撞到一旁的树干上。
茱青双腿发软,撑着飞星单膝跪在地上,右肩剧烈的痛意瓦解着她的意志,痛得她忍不住嘶嘶抽着凉气。
嗓子涌出一股腥甜的黏稠,茱青来不及擦嘴角的鲜血,一头栽倒在地。
在倒地的瞬间,她跌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翊贞紧紧抱着怀里的茱青,掏出手帕摁住茱青的伤口想为她止血,无奈伤口太深,手帕染红了也无济于事。
“我来。”严舒点住茱青的穴位,想用法术帮她医治。
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翊贞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严舒身上:“麻烦你了。”话音未落,怀里的茱青忽然死死抓住他的衣襟,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
翊贞俯身,侧耳贴在茱青唇边,她气息紊乱,呼吸微弱无力,从唇边溢出几个字:“不…不要…”
“不要什么?”翊贞全神贯注地听着,却只能听到断断续续地喘气声。
不能再等了,否则光失血失温就够她受的。
翊贞看向严舒:“我扶着她,你快点。”
本是为了她好,岂料茱青在听到这句话后猛烈地咳嗽起来,甚至死命往外推他。
她每动一下,肩上的伤口便多渗一片血,翊贞止不住地心疼,按住茱青的手不许她乱动,急切道:“不要严舒给你治伤,是不是?”
怀里的人微微点头,不再挣扎。
“这怎么行?”凌墨手忙脚乱扯下一块干净的衣料摁在茱青伤口上,“师兄,你知道师妹的剑…”
他的话不必说完,翊贞自会知晓他的意思。
叶紫茵所用的九寒剑是一个叫冥幽的道人所赠,通体灵巧轻便,看着没特别之处,实际铸造剑身时用来淬火的水是黄泉奈河的河水,一旦划破皮肉久久不能痊愈,而剑身携带的腐毒就足够让人痛不欲生。
翊贞偏过头,目光定在九寒剑上,又看向被纪云渺扶起的叶紫茵,垂下眸子强忍着怒意。
“有人带止血的药吗?”纪云渺在身上翻了一遍,又看向其他人。
太微山一行四人法力高强几乎遇不上什么危险,都没随身带药的习惯,经他提示翊贞这才想起自己怀里有个小瓶,翻出来倒了半天只剩一颗小药丸,忙捏着茱青的下颌,把药塞入口中,给她擦脸上的血。
茱青意识还未完全丧失,一把拽住了他的手:“师父,带我下山…我不想…”
后半句是“我不想看见他们”,可她没有力气,话尚未说完,就昏昏沉沉栽在了翊贞怀里。
茱青坚决不肯让严舒帮忙,一碰她反应格外激烈,再耽误下去只会加重伤情,翊贞略微思索便答应了茱青的请求:“你坚持住,我带你走。”
严舒和凌墨跟随翊贞即刻下山,留纪云渺陪着不知所措的叶紫茵。
中午的日头跟火球一样滚烫,叶紫茵呆呆看着面前早已发黑的大片血迹,瘫软在地,额上冒出冷汗。
纪云渺半跪在她身边,语气里有责怪之意:“紫茵,我知道师兄身边跟着女子你不高兴,但他们是师徒你担心什么,就算他俩有意,难道还能不顾人伦纲常?何况你明知道那茱青尚不到千年修为,无论剑法还是法力都不能跟你比,你怎么还下这么重的手,要不是严舒师兄替她挡了一下,现在恐怕会更糟!”
“我没想杀她,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叶紫茵双手捂着脸呜呜哭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成这样…”
她方才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茱青敌不过她便格外兴奋,手底下好像入魔般不受她的控制,只想狠狠地教训茱青,让她再也不能出现在翊贞身边。
直到严舒打退她摔在地上,她才清醒。
那时茱青已躺在血泊里,旁边围着严舒和凌墨,她看不到茱青情形如何,又不敢近前,只能远远看着他们。
翊贞那一眼,充斥着满满地愤怒和厌恶,即便是炎炎夏日,让她心凉了个透。
以后翊贞该怎么看她,是不是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叶紫茵把头埋在膝盖上,脑中一片纷乱:“若是大师兄真的喜欢茱青呢,我该怎么办?”
纪云渺呼吸一滞,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想这些,语气便有点不太好:“他就算不喜欢茱青也不会喜欢你,行吧,他就算喜欢你又怎样呢,又不能在一起,一个太微山一个露华宫,百八十年见不着一面,有什么意思。”
叶紫茵疑惑地抬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他说的有点道理。
她也曾这么想过,只是不敢深想。
她不会为翊贞放弃自己的修为和亲传弟子的身份,翊贞也从来没喜欢过她。
她的坚持毫无意义。
她嫉恨茱青,羡慕她能和翊贞朝夕相处,恨茱青能得翊贞温柔以待,她没来由地针对茱青,皆是她爱而不得也根本不能得的执念罢了。
这么想着,叶紫茵脸上已有了泪痕。
“想通了?”纪云渺瞠目,他什么时候劝人这么有用了。
看来他在这方面挺有天赋,要是在太微山下开个专解世人爱恨纠葛的铺子,说不定能多赚点钱。
叶紫茵长长叹了一声:“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想开了就好。”纪云渺用法术清理干净地面的血迹,以免吓到附近来游玩的百姓,捡起九寒剑抛给叶紫茵,两人一同下山。
翊贞抱着茱青已然到了山脚,所幸村民喂过马,现在吃饱了有的是力气。
他把茱青护在身前,一手控住缰绳一手扶住茱青的腰,随后大喝一声,马便如离弦的箭蹿了出去。
医馆的大夫拿了一瓶金疮药一瓶止血丹,却在上药时犯了难。
翊贞接过药让大夫离开隔间,又道:“你们俩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严舒离开前深深看了他一眼。
茱青的伤在右肩锁骨下一寸的位置,翊贞解开外衫,面不改色地拿起剪子,小心翼翼去剪她的小衣。
待剪子碰到茱青的肌肤时,他的手便控制不住地发抖。
翊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碰到伤口加重她的痛楚,剪子一开一合便费了他许多力气,待看清伤口,蓄了多时的泪涌出眼眶,啪一声落在茱青的脸上。
九寒剑名不虚传,伤口周围已开始发黑溃烂,往里足有两寸,血肉模糊一片让人看了就汗毛直竖。
若非他身经百战见惯血腥,此刻恐怕也难以冷静。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翊贞轻轻抚着茱青的额头,才发现她身体的温度比他指尖还凉。
沾了水的巾子刚碰到伤口,就听到茱青闷哼一声,身底的床单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几乎快要撕裂。
翊贞狠下心迅速处理着血污,每擦一下,他的心也揪一下。
茱青面色苍白如纸,早已疼晕了过去。
他打开金疮药均匀地洒在伤口上,一瞬间的刺激疼得茱青再度清醒,她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实在忍不住时才小声喊他:“师父,疼…”
翊贞声音亦有些颤抖:“快好了。”
他强行压制着情绪,绝不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失态。
可他怎么能忍得住!
看她受尽痛苦折磨,看她气息奄奄性命垂危,他比伤在自己身上还疼。
他甚至恨自己反应太慢,没有及时挡下这一剑。
他宁愿自己受伤,让茱青为他担心。
翊贞颤抖着手缠好最后一圈布,抱起她向外走。
“茱青怎么样了?”凌墨拿着药追了上去。
翊贞并未理睬他,径直上马去了客栈。
茱青到底还是撑不住,在到客栈之前再次陷入昏睡,翊贞坐在床边,让茱青靠在自己身上,端详着她的脸。
这般乖巧的脸庞,就该永远对着他笑对着他闹,而不是这样毫无生机的样子。
翊贞抚摸着茱青的头发,把它一点点理顺,她最珍视的便是头发,要是醒了看见头发乱糟糟的一定会难为情。
为何到了夏天,她抱着还这样凉,翊贞扯过被子把茱青捂得严严实实,掌心贴在她脸上。
连脸也是冰的。
翊贞凝视着茱青,贴在她脸上的手轻轻摩挲,垂眸吻上她的额头。
翊贞心道,他不该这么做的。
他不该趁人之危,没有经过女孩的允许就亲她。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想这样做很久了。
翊贞低了低头,再一吻印上茱青眉心。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松开她,而是拥住她,浅浅吻着她的眉眼,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带给她一点暖意,能让她的身体恢复正常的温度。
“师…”凌墨喊了一半的师兄突然噎在嗓子里。
他急匆匆推开茱青房门,入眼便是翊贞像抱娃娃似的抱着茱青,茱青的脸埋在翊贞脖颈里,睡得安稳。
翊贞闻言看向门口,未见异色,反而叫他和严舒过去。
翊贞唤严舒近前,难掩焦急之色:“她身上冷得跟冰块一样,我想给她暖暖,怎么都没用。”
太微山弟子各有长处,严舒的医术比翊贞略高一筹,他手刚一搭上脉脸色便难看起来。
“像是腐毒。”严舒眉头紧皱,“这毒太过少见,恐怕还得问问紫茵才行。”
提起叶紫茵,翊贞脸忽地一沉。
他一直担心茱青的身体,差点忘了叶紫茵这个罪魁祸首。
他知道叶紫茵对他的心思,也意识到她会视茱青为敌。
她前两次对茱青的刁难他没当回事,只不过是觉得相见的机会不多,她再看不惯茱青也不能如何,至于茱青所受的委屈,他会尽力补偿,茱青想打他骂他来出气都可以,他都认。
何况再过一日他们就要回太微山了。
没想到叶紫茵心思竟这般歹毒,非得置茱青于死地不可。
翊贞眸光森然,淡淡道:“凌墨留下来照顾茱青,等她醒了给她喝点清淡的粥,再要两个汤婆子暖着。至于叶紫茵,你让她去隔壁等我。”
越卡文越满脑子都是歌词[无奈]
要么只想刷番薯,没救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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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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