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到金府。
金煦把男子安置在赏心苑的客房里，又安排了一个叫阿宁的仆从照顾他。
金煦道：“辰苍，真的不用找一个大夫来看看吗？”
辰苍道：“不用，人间的药方对他没用，他在床上静养几日便会好了。”
金煦道：“行，辰苍，多谢你帮我把他带回来！”
辰苍轻轻点了点头。
金煦看向阿宁，“阿宁，等会儿帮他擦洗一下手和脸，一定要照顾好他！”
阿宁道：“是，少爷。”
晚上，金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五岁那年，他失去了娘亲，也失去了之前的记忆。现在知道的，都是阿爹告诉自己的。
十年前，金步云还未发迹。他带着夫人和孩子举家迁徙，经过一处叫营听的地方时，金夫人在当地染上了异疾。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传染病，一旦染上，被救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当地的大夫都不愿意接诊异疾患者。金步云跑遍了当地的大小医馆，都被拒之门外。没过几日，金夫人就离世了。金步云害怕金煦也染上异疾，匆匆将金夫人的尸首埋下，连夜带着年仅五岁的金煦赶路去了玉城。到玉城后金煦发了一场高烧，醒来便将之前的事都忘掉了。
金煦越想越睡不着，从小到大，自己从未见过娘亲的任何一张画像，问阿爹，阿爹只说怕睹物思人，忧心伤神，所以未留下娘亲的画像。今日之前，自己都不知道娘亲究竟是何模样。
但是白日梦中的那名女子，她有一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桃花眼，而是她很美，比世上的任何一名女子都要美！金煦将两只手枕在头下，望着头顶的床幔，露出酸涩的笑容。
次日上午，春之恒挤满了人在修剪花草，金煦也投身其中。
辰苍走了过来。
金煦穿着金色紧身衣，在一棵栀子树旁忙得满头大汗，见辰苍走来，金煦挥挥手，“辰苍，你来了！”
辰苍道：“累不累？”
金煦道：“不累。”
辰苍道：“这树长得好好的，为何要剪它的树枝？”
金煦道：“再过两个月，这棵栀子树就要开花了，我先把树的形状修剪得漂亮点，到时候开了花更好看。”
辰苍道：“这种事你为何要亲自做？”
金煦挑挑眉，“这棵树可是我们一起挑选的！花了大价钱移植过来，交给别人照料我可不放心！”
辰苍笑着摇摇头。
金煦道：“对了，你来找我，是要说事吗？”
辰苍道：“嗯。”
金煦放下剪刀，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拿出帕子擦干脸上的汗珠，“我们去门口，这里有点乱，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两人来到春之恒的门口。
金煦笑道：“辰苍，今日有什么好玩的事？”
辰苍道：“我来辞行。”
“辞……辞行？”金煦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要走了吗？”
辰苍道：“嗯，家中有事，要回去一趟。”
金煦神色紧张，“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要不要紧？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的地方吗？”
辰苍摇摇头，“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要回家一趟。”
“那就好。”金煦稍稍松了一口气，又皱起眉头，“你……还回来吗？”
辰苍道：“嗯，回来，不过大概要花一个月的时间。”
金煦眼中有些失望。
辰苍道：“但是肯定能赶上你下月的生辰宴。”
金煦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辰苍道：“那我这便走了。”
金煦道：“等一下，你家中不是还有一位弟弟吗？要不要带点玉城的特产回去？玉城的玉器、衣帛什么的，这些都是顶好的！”
辰苍笑道：“不用，今天来不及了。等有时间，我让他过来玩一番。”
金煦道：“那我送送你！”
辰苍温柔地笑道：“不用，你安心做事，我很快就回来。”
望着辰苍离去的背影，金煦心头不是滋味。今日的阳光格外刺眼，金煦觉得眼睛发酸，他轻轻揉了揉眼睛，但没有什么作用。金煦凝视着辰苍离去的方向，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角。
阿宁出现在视线中，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公……公子，那位公子醒了！”
金煦道：“太好了！”
金煦来到男子的房间，男子正坐在床上，发着呆。他披散着长长的黑发，左侧一簇头发用绿线辫着，尾端挂着几根翠色羽毛。见有人来，他转过脸，好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目若秋波。
见来者是金煦，他露出笑意，“是你！”
金煦道：“你记得我？”
男子道：“那日中秋灯会，玄衣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金煦道：“你叫玄衣？”
玄衣道：“是的，公子。”
金煦道：“我叫金煦，那日你扶住我，我还未感谢你。”
玄衣连连摇头，作了下揖，“不，是玄衣该感谢公子，公子的救命之恩，玄衣没齿难忘！”
金煦道：“你怎会受那样重的伤？”
玄衣道：“玄衣也不知，玄衣那日本来在山洞中打坐休息，忽然听见洞内有动静，但未来得及睁眼就被人下了毒，那人法力高强，转眼便不见了。”
金煦同情地看着玄衣，“玄衣，你放心在我府上住下吧，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不用跟我客气！”
玄衣神色为难，“公子可知……玄衣是……”玄衣张了张嘴，没有说下去。
金煦道：“妖族对吧？”
玄衣睁大双眼，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金煦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救你之前，我就知道了。”
玄衣眼中含泪，“自古以来，妖族总是被其它各族欺压轻视，玄衣何其幸运，能遇到公子这般心胸宽广之人。”
金煦道：“你好好在我府里养伤，其它的不要多想。”
玄衣突然下了床，跪在地上，“玄衣这条命是公子救下的，玄衣愿意留在公子身边，为公子肝脑涂地！”
金煦往后退了一步，“你……你这是做什么？”
玄衣抬起头，两行泪自凤目滑落，“玄衣在这世上活了上千年，也流浪了上千年，从来都是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玄衣没有家，没有归属。一轮又一轮红尘滚滚而去，留下的只是一颗孤独的心，玄衣早就不想过这种生活了。如今遇到公子，便是契机。玄衣与公子有缘，公子是个好人，玄衣愿意跟随公子。”
金煦神色动容，“我……”
玄衣垂下目光，“公子若是不愿意，也不必勉强。”
沉默片刻，金煦道：“你先起来吧。”
玄衣站起身，身量和金煦差不多。
金煦道：“留在这里，你可想清楚了？”
玄衣擦了擦眼泪，笑道：“我想清楚了！”
金煦犹豫了一会儿，“行，那你留下来吧！”
玄衣开心地落下眼泪，发红的双眼更衬得他楚楚可怜。
玄衣187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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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人界 ·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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