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问她接下来去哪?江娅吃着雪糕说话含糊,她回道先回家,说妈妈一直念叨要见江渡,最后她语气里带上些不满嘟囔道:“你也真是,怎么不给她打个电话什么的。”
“有打过的,但是……她没怎么接过。”江渡拿出一张餐巾纸边递给江娅边为自己解释。
听到林唯原来连江渡的电话都不接,这让江娅有些放心和高兴。她哼着小曲,咬下一块雪糕,转头看见江渡耳朵红红,问了句:“你要不要吃?”
天气热雪糕化得快,手里那块本是平面的雪糕顶已经变成了一个半圆,江渡听言扭头看了下身旁。
此时,江娅已经先一步停下,她走在内侧,后面是一条胡同,青墙黛瓦,铺着的石板路有些凹凸不平,像是被单独遗忘在岁月里。
江娅把雪糕举到江渡眼前,手心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拿来擦拭的纸巾。
江渡略过那缓缓滴下糖水的甜筒,看了眼阳光下被照耀得在发光的女孩。
她人中处沾了奶油和一点点巧克力酱,像一圈小胡子却更显俏皮。两瓣唇饱满像是一朵正盛的花朵,花中央伸出舌尖同样殷红。
不觉状况的江娅舔了舔沾了雪糕的嘴唇,眼神清澈地看着江渡干爽刘海下的眼睛。
江渡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滑动,突然感到无比燥热干渴,急需甘露浇灭这一点不自然。
他鬼使神差伸出手,结结实实接过女孩手里的雪糕。指尖无意相碰,来自他身上的寒意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换来了女孩的寒颤。
江娅收回手搓了搓指尖。期间江渡没有开口,接过雪糕后,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雪糕又融了一点,黏腻的液体顺着被小小咬了一块的蛋皮流下,糊在了江渡的虎口。
他张开嘴没有直接去咬,反是同江娅一般伸出舌头,顺着一条奶褐色的痕迹向上,舔舐下一点甜腻。
浓烈的甜度让他有些不适应,火上浇油般不减一点燥热和干渴。
江娅哑然,指尖被她搓得有些发麻,她呆愣愣看着江渡耷拉下的长长睫毛,以及……抬眸时,落在刘海阴影下那一抹寻不意味的眼神。
身上好似一条带着粘液的蛇游走过,被爬过的地方留下湿冷、冰凉,捕猎性下蛇身不断收紧,再又带来一种难言的窒息。
……
……
“……我,我不吃了!给你吃吧!”
呼吸在停滞片刻后重回胸腔,江娅踉跄几步扭开脸先一步往前走去。
“唉……!怎么了?是,是嫌弃哥哥吗,丫丫,我在给你买一个?”
江渡回神,一个跨步追上江娅,脸上满是愧意,语气里充满小心翼翼。
江娅大喘着气再一次看向他的脸,上面已经全然没有一点刚才的神情。
身上的不可忽视的凝视感已然消失,无影无踪,甚而让她有些怀疑其真实。可掌下心脏却强有力跳动着、收放着。
“不,不是,就是单纯不想吃了。”江娅摇了摇头,“刚刚想吃,现在又不想吃了就不吃。”
雪糕对于江渡来说有点贵,但在江娅眼里就如她所言是个可以毫无负担不想要就不想要的东西。
炽热的温度在这一息间已经再把它融了些,江渡无言剥掉被沾软的包装,没有选择追问,毫无怨言地一口口把不再冰凉的甜品吞咽下肚。
很甜,他不喜欢。
*
到家后,江娅随意把包包丢在地上踹了鞋子就瘫倒在沙发上。江渡动作显得很局促,不知道该拿那只拖鞋,也不明白该做些什么,只凭本能跟着她身后,帮着女孩捡她的配件。
江娅看他这样心觉好笑:“喂,捡上瘾了,来这了还顾着捡我衣服。”
江娅轻笑一声,“你在这里等下,我去叫妈妈。”她跑到三楼完成传话工作,也不管林唯有没有听到,自顾自回了房间洗去一身黏腻。
简单清洗好,江娅才发现自己进来的急,居然忘记拿睡衣。房间衣柜里昨天被絮絮叨叨的徐玲一堆堆抱着拿去洗,还在阳台上挂着。现在除了刚脱下来的那件,居然拿不出另一套能穿的。
要让她穿被汗渍浸了的旧衣肯定不行,江娅走到房门前,拍了拍门朝外喊着林唯让她帮忙拿下衣服,可片刻不见回应。
江娅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一点声音没有,安静地诡异。刚想转开门出去,在她耳朵高度门被扣响了。
“丫丫,是我。”江渡的声音。
江娅皱了皱眉:“你见到妈妈了吗?她现在在哪?“
“出去了……好像是说找……我,的,表哥。”
最后这二字被江渡念得像是什么某绿色软件的违禁词,含糊不清的。
“啊,林纾啊。”江娅反应了一下。
原先听江渡又把林唯放跑了她有些不开心,但知道是去找林纾后大大松一口气。她把搁在门上的脑袋抬起,搭在门把上的左手却感到了一丝颤抖。
“林纾……”
江渡跟着念了下林纾的名字,语气放得很轻,听不太出多少情绪。念得突兀,很奇怪。江娅没去理会,她现在都快被冻死啦!木地板上留下她跺脚留下的水印,干了又湿,湿掉了又干。
“先不说这个了,你去阳台帮我拿下衣服。冷……”
房间的空调没关,江娅从小就没养成随手关灯关门关电器的好习惯。听说冷水洗澡对皮肤好,她刚从浴室出来,沾在胳膊上的水珠被空调一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门外默了一下,接着传来走远的脚步声。江渡把取来的衣服放在地板上,敲了敲门。等脚步声再次走远,江娅才把门打开一条缝,蹲着身子尽量遮掩着把衣服薅了进来。
江渡贴心地还拿了条浴巾,把内衣裤包在里面。江娅捏了捏软软的毛面,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穿上吊带睡衣后,她解下随便扎的丸子头,光着脚出了房门。
江娅下了楼看到江渡坐在餐桌旁,眼睛无目的看着墙角。
听见她动静,江渡投来视线,起身过来询问要不要吃点什么,自己给她做。江娅摇了摇头带他展示了下空荡荡的冰箱。
这一层她很少下来,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唯一有用的厨房在她这里和杂物间没什么两样。
不经清理的空调打起来带着霉味,江渡把江娅随手丢下的遥控器放好绕回坐到茶几后的江娅身后,捋了捋她有些被打湿的头发。
“怎么不吹头发?”
“我没洗头,只是稍微弄湿了点没关系。”
“那还是擦一下吧,不然会头疼。”
“随你。”江娅托着腮帮子,漫不经心。
新家里一切都是新的,毛巾也是。江渡轻柔地捋着江娅的头发,用毛巾压着上面的水分。角落的座钟不受保养早已不准时,滴滴答答跳着另时的时间。
江娅盘坐在地毯上,手臂伸直放在茶几上,立起的手机锁着屏,黑屏幕上倒映着江渡的低眉顺眼。
时间被打乱,钟表声奏出了记忆里小夜曲的旋律。
儿时江渡从孤儿院里携来了营养不良,什么补品都够不上,站在江娅旁边像是个竹竿伴着一颗小圆球。
而和竹竿唯一不同的,怕就是江渡性子不韧,直白来讲几乎于成了江娅的贴身奴仆。
江娅想到五岁那年自以为滴水不漏去“贿赂”江渡的礼仪老师,让她放江渡出来给自己弹钢琴。
江娅大费周章用了半个零食箱换来了江渡,最后让他弹得是婚礼进行曲——那是江娅唯一能哼哼两句调子的曲目。
那天依稀记得也是个夏季,老房子旁靠近园林,风景很好也很安静。冬暖夏凉甚至不需要空调器。
落日午后,偏院伴着蝉鸣。江娅不会知道的,这是江渡他半月里唯一一次愿意快乐地弹奏。
……
整时的钟声响起,黑白琴键在余晖里染上焦糖色,融化在指缝间。
江渡手指上的创可贴自那天后没摘掉,似乎还多上几片。
创可贴的颜色比江娅的头发深一点,卷着几根发丝无意滑过她的耳垂。
江娅被粗糙的触感吓到,手机随即抖了一下,江渡的脸偏离了中央。她和倒影里的江渡对视,突然有一阵酥麻感从脖颈处传来。
——江渡突然捏在了她的后颈处,轻轻一下。四指微微环着她,凉意胜过冷气。
他的大拇指蹭了蹭江娅右边那条半弯顺下去的柔线,沿着按在她漂亮的锁骨上。
很奇怪的感觉,有点酸涩,带着电流感。江娅僵了一刻,屏幕里江渡已经挪开了视线,手指也收回,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继续给她擦着后脑那块湿发。
她应该立马扭头反抗的,可是那份酥麻在身子里打旋,旋到心脏,混到渐急的心跳里。想远离,却不舍远离。
陌生的感觉让她感到迟疑,等到那块软巾从她的后脑下顺到发尾她才转头握住自己的头发说道不要擦了。
江娅脾气一直是晴或雨。江渡笑着回好,在她躲闪着投来的视线里,把那块带着标签的褐黄色毛巾两下对折好,握在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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