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攒动,惊慌失措,后面有两个打饭阿姨跟了过来,伸头看了半天热闹,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说:“喃们后厨那还有个门。”
眼镜男孩急匆匆地打头赶了过去,郑野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钱璎回头看他,又不想跟他说话,她心里很拧巴,之前她一直都想抓住他问个明白,可真到这人眼巴前了,她又不想说话了,她想做出就是不想搭理他的姿态,按照原来两个人相处模式,他会忍不住问她“你又闹什么脾气了”。
可是他没有问。
是了,那时候问她,是因为俩人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现在呢,俩人分手了,相处一天不到就分手了,养只猫猫狗狗一天的时间都不够培养感情呢,他们之间还不如猫猫狗狗的关系。
可钱璎说不出来为什么,她心里难受,就好像两个人已经相伴很久、经历很多以后才突然断崖式分手那样的难过。
她拧过脸在前面跟着大部队人群走,心里掂量着如果他拉住自己问,自己就立刻恨恨地说“你不是甩了我吗,还跟我说什么话”。
可惜没有,最后是牛苗苗忍不住替她问了:“你不急着出去吗?”
郑野在最后面,声音不大,只有周边落后的几个人听得到:“后厨的门大概率也出不去。”
牛苗苗她们大概是知道有郑野这么个人物的,只是没见过,钱璎说自己恋爱了的时候,憋着不说对方是谁,大家猜是他,但又拿不准,这才搞出来偷偷摸摸跟踪那一出戏。巧的很,郑野也知道她们三个人,没见过面,但他分得出来谁是谁,钱璎的朋友圈里有四个人的合照,也乐于给他介绍自己的好友。
牛苗苗赌气,她往前挤过去,想要快一点证实这个渣男的话是错的。
后面的几个人里,有一个头发微微泛黄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听到了郑野的话,她似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郑野。
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动作,除了钱璎。
钱璎是真恨自己,怎么眼睛这么毒辣,是不是大街上有条狗瞥了郑野一眼自己都会注意到?她胡思乱想,那个女孩干嘛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看她的前任,好看?嘿,开什么玩笑,自己得不到的人,你别人也别想追。
钱璎死盯着郑野,但她也着急,她紧紧跟着大部队去看后门情况。
大家从食堂一个打饭档口的窄入口处涌入,后厨各种不锈钢样式的柜子和操作台,到后门处是一个普通的木门,就像普通的教室门一样,眼镜男孩伸手一按再一拽,门顺利打开。
他大喜,往前一迈,却被反弹回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后面的同学扶住了他。
这一次就连打饭的阿姨也出来去试探摸那堵透明的墙,后厨有一个大哥拎了一把菜刀过了,拨开众人上手就砍了过去,刀嵌在半空,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后厨大哥不甘心,卸下刀抡圆了胳膊又砍,周围的人都怕被他误伤,离得远远的,砍了几次,终于放弃。
有人掏出手机打电话,一看之下,手机没有信号,网络也没有信号。
“去看窗户!”有人提议。
大家又急匆匆往四面八方跑,韩幽和牛苗苗也跑向一处窗户。
走在最后的郑野回身往楼梯走去,到第一级台阶处碰了壁,透明的墙无处不在,把整个食堂一层包围的严严实实。
沈甜拉着钱璎的胳膊,有点绝望:“我们是被困住了是吗?”
但想了想又说:“没事儿,我爸联系不上我,会派人来找的。”
玻璃旁边也逐渐围上来外面的人,韩幽急忙掏手机出来在上面打字,冲向窗外展示给外面的人:“报警!”
外面的人点头,他们看得到。食堂其他窗口的人也纷纷效仿。
一阵试探过后,没有任何出口能出去。所有人聚到了食堂的中间,包括后厨的人全都聚齐了,大多人站着,有的人一屁股坐在距离最近的餐椅上。
学生18人,食堂工作人员6人,2个校外的社会人,这个食堂是对外开放的,偶有一些附近的居民会来这里吃饭。周末开业的档口不多,过了早餐时间,档口的食物已经快售光了,来吃饭的人并不多,较工作日饭点来讲要少得很多,要知道,平时食堂的座位根本不够用,要靠拼桌或抢的,而现在来看,这些人在诺大的食堂里就像星盘上点点的星。
社会人里有一个小男孩,他有点紧张地拽着他妈妈的衣服,手里拎了一个小笼子,笼子里装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小老鼠。
“怎么办?现在是什么情况?”持刀大哥手里还握着他那把大菜刀。
旁边一个和他相熟的打饭阿姨小声呵斥他:“老吴,你能不能先给刀放个地方。”
大厨老吴没吭声,他现在不想走开,想听听大家的讨论结果,同时他想起了一些恐怖片,那些恐怖片里被困求生的人最后总是会自相残杀,而大菜刀作为冷兵器的一种无疑是最牛的家伙事儿。
他身边的一个同学看了眼那个刀,往旁边挪了挪,他也想起了那些恐怖片。
“那东西看不见摸得到,之前又没有,我们这是撞了鬼了?”
“不,这是外星人的恶作剧。”
“有病。外星人在哪呢?”
小男孩的妈妈说:“你们有没有听过……挡?”
“挡?”其实大家也不知道是什么字,小男孩的妈妈说的普通话还算标准,没有人听错,可这群大学生也没有人理解这是个什么意思。
那个口音并不标准的阿姨倒是听过:“我知道,以前俺们家那边就有这样的说法。我二舅年轻时候,上别人家喝了酒,回家挺晚,下半宿了,回家的道上,那条道儿可熟了,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去,结果那天就不知道怎么着,怎么走都走不到家,道儿上都是大雾,最后酒儿劲上来太困了,他就躺地上睡着了,你们猜怎么着,早上家里人着急,合计这人咋还没到家,怕出事就出去找,一开门,我二舅就在他们家门口不远的地方躺着呢。离家那么近,愣是没看着人。”
这阿姨是个说书的好手,两手比比划划的,讲的甚是生动,如果她不去打饭而是讲故事,没准赚的比现在多。
小男孩的妈妈点头:“对,就是这个‘挡’,我听说的也差不多。”
钱璎听明白了:“那不就是鬼打墙吗?”
年轻人爱听鬼故事的,其实也多听过这样的事儿,不过他们不叫“挡”,叫“鬼打墙”。
所谓鬼打墙,就是在夜晚郊外走路时分辨不清东南西北,在原地转圈走不出去。有些盗墓的小说里,鬼打墙其实是一种人为的设计,核心原理有科学解释,在墙壁上做文章,做细微的角度调整,人以为在走直线,但其实是走了个圈,人体的视觉误差、环境误差和感觉上的小把戏罢了。
可是他们不是在地下,食堂呈“凹”字型布局,方方正正,标准的现代化建筑,光线充足,不存在小把戏和视觉误差,实实在在是被“挡”在里面。
有人觉得是鬼,有人觉得不是,钱璎觉得不是,她看郑野,觉得郑野应该跟她想法一样。
讨论的激烈,小男孩拉了拉妈妈的衣角,他伸出小手一指东侧屋顶上吊着的电视机,问道:“妈妈,那个字念什么?”
他的妈妈注意力在大家讨论的问题上,安抚小男孩:“你先自己跟球球玩,乖。”
球球是那只小鼠,按品种说来其实是金丝熊,毛茸茸的一团,就像个毛毛球,它蜷缩身体颤颤巍巍地抖,不知道平时是这样还是也意识到自己被困而感到恐惧。
小男孩蛮外向,他又拉他身侧的一个女大学生:“姐姐,那个字念什么?”
那个女大学生瘦瘦小小的,头发发黄,钱璎对她略带敌意——就因为她那时候偷瞄了郑野一眼。见她并不想理会小男孩,她便弯腰过去说:“那个字念‘男’。”
她想说“男朋友的男”,后来想一想小男孩似乎还没有上学,这样说不太好。
回头看郑野,郑野也盯着墙上吊着的电视机,电视机上钴蓝色的屏,大大的白色的字,一个“男”。
心中觉得奇怪,食堂平日里都会一直开着电视,不一定播放什么,大多时间是新闻,但绝对不会是一个蓝底白字的图片。
这个电视机吊在食堂的东侧区域,对称的西侧区域同样有一个电视机,他们站位偏左,钱璎着急去看那电视机上显示的图像,便快速向西侧挪步,有其他人也听到了小男孩的问话,注意到她的动作,也跟着过去看。
“女!”有同学大声惊呼。
西侧屋顶吊着的电视机上,赫然是蓝底白字写了个大大的“女”字。
“什么意思?”
东男西女?左右两边各一个,不合时宜地让人想到公共厕所,通常男左女右,不是画了两个小人标志,就是直白的男女二字来区分。这东西没有什么异议啊,食堂呈对称分布,“凹”字中间地面正中间刚好是地砖的一条缝,这一条缝作为中心线,将整个食堂划分为对称的两个“L”型区域,而这两个电视机各代表一侧做出了明确的标志。
小男孩哦了一声,他又向东挪了挪:“我站对了,我是男孩。”
他很满意,自己完完全全站在了东侧的“L”区域内。
钱璎和他想的一样,但又觉得会不会太简单了,就算是外星人给他们困在这里,难不成就是为了划分个男女卫生间出来?
但质疑归质疑,试一试也没什么大不了。她现在人已经挪步过了中线,正站在西侧的“L”区域内。
郑野了然,他几步迈回东侧。
眼镜男同学也看明白了,他大呼小叫:“不会吧?”但人同时也跟着郑野回到了东侧区域。
多数人虽然觉得有点幼稚可笑,但没有什么出路,又觉得这两个电视机很可疑,也纷纷效仿。
一个小胖墩嘟囔着:“没必要吧,电视机写个破字,能代表什么啊,我看我们还是等外面的人帮忙报警,警察马上就来救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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