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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墨是被饿醒的。
胃里像是揣了一团火,烧得她四肢发软,眼前发黑。冰冷的土炕硌得她骨头生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她花了三秒钟确认,这里不是她的实验室,也不是任何一个她熟悉的地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属于另一个“齐墨”的记忆。
北宋,政和七年。山东,东溪村。一个刚死了丈夫、无儿无女、即将被宗族吞并最后一点家产的……小寡妇。
“真是……地狱开局。”齐墨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原主是活活饿死的。就在昨天,最后的存粮被所谓的“叔伯”以操办丧事为由搜刮而去,只留下这摇摇欲坠的茅屋和空荡荡的米缸。
屋外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犬吠,夹杂着孩童细弱的啼哭。整个村子都透着一股死气。
齐墨挣扎着爬下炕,走到那裂了缝的水缸前,舀起半碗浑浊的冷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暂时压下了胃部的灼烧感,却让头脑异常清醒。
她是农学博士齐墨,国家重点实验室最年轻的项目负责人,不是在试验田里折腾,就是在实验室里分析数据。一场意外,将她送到了这个在中国历史上以“丰亨豫大”著称,实则底层百姓挣扎求生的时代。
《水浒传》?她回忆着。东溪村,不就是托塔天王晁盖的庄子所在吗?记忆里,那座青砖高墙的大庄院,与周边这些低矮破败的茅草屋形成了鲜明对比。
正当她思索时,破旧的木门被“嘭”一声推开。
一个穿着打着补丁短褐、面黄肌瘦的半大小子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墨、墨嫂子,不好了!石碣村那边……那边来人了!”
石碣村?阮氏三雄?
齐墨心头一凛。按照原著,这个时间点,梁山泊虽未成气候,但周边渔村的好汉们,已开始劫富济贫——或者说,开始用武力获取生存资源。
她这个家徒四壁的寡妇,显然不属于“富”的范畴,但那些好汉若是路过,顺手牵羊,或者强索些吃食,也足以要了她这刚穿越来的小命。
“来了几个?到哪儿了?”齐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那小子叫狗儿,是邻居家的孩子,平时多得原主偶尔的接济。他急道:“三、三个,划着船来的,正在村头王屠户家……怕是,怕是来‘借粮’的!”
借粮?说得轻巧。这年月,谁家有余粮可借?
齐墨目光扫过空空如也的屋内,最终落在墙角一个落满灰尘的瓦罐上。那是原主丈夫生前偶尔帮人写书信,攒钱买的一个粗陶碗,一直舍不得用。
她走过去,拿起那个碗,擦去灰尘。
碗很粗糙,却异常结实。
“狗儿,”齐墨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帮嫂子一个忙,去告诉那几位好汉,就说东溪村尾的齐氏,有笔大买卖要和他们谈。”
“啊?”狗儿惊呆了,“墨嫂子,你疯了?他们……他们是……”
“快去!”齐墨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就说,我能让他们,还有石碣村的乡亲,从此不再饿肚子。”
狗儿被她眼中的光芒慑住,愣愣地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齐墨握着那只粗陶碗,走到水缸边,仔仔细细地将其洗净。然后,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麻布衣裙,尽管虚弱,却竭力挺直了脊背。
她知道自己在冒险。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
但她更知道,在这个秩序崩坏的前夜,循规蹈矩只有死路一条。她一无所有,唯一的资本,就是脑子里超越千年的知识。
她要主动出击,把潜在的“风险”,变成自己的“第一批客户”或者说,“合作伙伴”。
没过多久,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股鱼腥和水汽味逼近。三个精壮的汉子出现在门口,挡住了本就昏暗的光线。为首一人,赤着上身,肌肉虬结,面色黝黑,眼神里带着打量和毫不掩饰的怀疑。
“兀那妇人,就是你说有买卖要跟俺们谈?”他的声音洪亮,震得屋顶簌簌落灰,“俺是立地太岁阮小二!你最好真有什么法子,不然,消遣爷爷的后果……”
齐墨压下心中的悸动,抬起眼,平静地看向这位日后名震水浒的天罡星。她没有畏惧,反而向前一步,将那只洗净的空碗,稳稳地放在众人之间的破木桌上。
“阮二哥,”她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我的买卖很简单。”
她指着那只空碗。
“我能让这个碗,永远装满粮食。”
她的目光扫过阮小二和他身后两人脸上毫不相信的神情,缓缓地,露出了穿越后的第一个笑容,带着属于农学博士齐墨的绝对自信。
“不是靠抢,不是靠借。是靠种。”
“用你们看不起的、长满了芦苇的沼泽地,种出比良田还多的粮食。”
风吹过破败的门框,带来一丝凉意。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阮小二逐渐变得锐利起来的目光,牢牢锁在齐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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