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公寓12层往外看，窗外雾气萦绕，白茫茫一片，地面已无了往昔的热闹，可以用一片死寂来形容。
只有偶尔的几辆打双闪灯的物资车、医疗车。相比之下，若是不看窗外的景象，公寓内便像是另一个世界般。
公寓内虽有些杂乱，但也算是不失生活气息。
遍布整个房子的空气净化系统二十四小时运作，门和窗户安装了显示密封性数值的装置。现时，这是每家每户都有的常规布置。
大厅内。
月华正靠在躺椅上，双眼轻闭，双耳戴着一对透明的设备，有像某种矿石一样透亮的质感。这是sky公司研发的让用户进入“零”系统的设备。
“零”系统已经成为现时人们的主要生活场景，加强虚拟现实体验。
它一步步互通现实生活中人的五感，而几个月前发布的新版本增强频率，优化算法，更加通透，甚至让人觉得这是一场真实的梦境。
相当于，只要戴上这个设备，人和人就能在同一个虚拟空间中如身置于现实般面对面互动。
但是，“零”在最初不过是用来调配资源的。。。
“零”系统内。
月华坐在个人账号主控室的场景中，在半空划动着手指，处理着每天要看的讯息。
一条讯息弹出来。
小莲：“华子～在干嘛呀”
小莲是月华的发小。在A02时代下，更是互相依靠的对象之一。
月华点击讯息，划动指尖，把两人拉入一个聊天室，让两人在里面舒服地躺着棉麻沙发面对面聊天。
今天小莲穿着sky shop刚上线的新款套装，浅蓝色的，清新简约，面料看上去是灯芯绒的，里面还有厚绒。
系统应现实生活的实时季节气候来调节体感温度，现在是一月份，穿搭自然也要更厚实些～
月华：“刚准备去美食广场区订个饭你就接进来了。。。这。。。你今天也穿得太。。暖了吧。”
小莲：“这是新款耶，好看不，和ZA联名的套装，在这里面也是要保暖的好吧，今天系统调的温度也太低了，要不要也给你买件～”
月华：“这就不用啦，你看我上年穿的樱花粉套装还合身，只要系统没有坑到要设置损耗值，保暖属性完好就还能穿，大不了我把体感获取权限给它关了。”
小莲：“哈哈哈确实，这下百分百省钱了，除了款式有点过时没什么大问题。”
月华听后立马白了眼小莲。
小莲：“今晚想吃什么呀华子？”
月华：“系统的美食广场来来回回不都是那些，不过现在有饭吃就不错了，怎么，你打过来是想请客？”
小莲：“你答应我一件事，请吃饭倒也不是不行。”
月华：“什么事？”
小莲：“你有看上个星期的系统公告吗，版本更新后系统有新的世界板块。”
月华：“有点印象。”
小莲：“上个星期系统开启了一个叫来梦的新世界板块，一开我就登进去玩了，真的是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月华：“毕竟是新世界板块嘛，可不就是新大陆。”
小莲：“。。。。。。”
月华：“公告我也看了，兴趣不大。”
小莲：“怎么会，演唱会现场体验耶，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看现场live吗？”
月华：“对啊，虽然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自从做了牛马。。。”
小莲：“所以呀，你想去吗？”
月华：“如果现场变成了线上，那这世界也太无聊了。。。”
小莲：“华子你就陪陪我嘛，准备开票抢个两张，我偶像的～”
月华：“这票还要抢？！”
小莲：“对啊，这几天内测在系统里卡点狂刷的，简直梦回以前的开票狂欢，连以前的群姐都活跃起来了。”
月华：“你偶像。。。姓张的那个还是姓刘的那个。”
小莲：“到时你就知道啦～”
月华：“那到时再说吧，我订的餐到了，你也快去吃点东西吧。”
小莲：“喂呀，喂。。。”
小莲还没说完，月华就消失在聊天室中。
大厅内。
月华缓缓睁开双眼，小心翼翼地摘下透明设备“灵”，把它放回联动盒中。
“零”系统账号【月华】登出系统。
月华活动了一下筋骨，直起腰板，低眸看着手中的联动盒，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把它放好在一旁的石桌上。
她望着窗户，外面有白茫茫的雾气，树是灰色的，窗外结了层薄薄的霜。毕竟一月份了，日子也还是这样过。
Live吗？
好像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吧。
那时候的月华才刚毕业没多久，用兼职攒的钱和小莲看了第一场live。
再后来，有一段时间，每晚都去一个叫“天黑以后”的Livehouse看一个乐队的演出。
但自从找到工作后，很久很久才看个一场，毕竟刚出来社会还是要省点花的。
再后来，再忙一些，它就慢慢从生活里淡出了，像稀释的颜料，留痕，但难辨其本色。
再后来，A02蔓延，生活已然被搅碎。
能保持存活就是唯一期望。
以前的我们要靠梦生活，现在的我们也一样。
要靠梦活着。
也许是时间间隔太久了吧，恍如隔世，现在看来那段日子更像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是自己编辑出来的回忆。
一场未存在过的梦。可能，连作为梦都未存在过。
毕竟放到现在，就是奢侈期望。
门铃响起，月华的思绪被稍稍拉回来一些。
月华走到门口查看监控的讯息面板，是她刚点的餐食，已经被放在指定的框内。
月华打开门旁边的一个小型通道口，里面的净化消毒设备就自动开始运作了。
餐食经过通道进到屋内便已经被消毒完成。
月华打开投影，放着古早的剧集。
边吃着美名其曰荤素饭齐的零氏一品炒饭套餐，边看宫斗剧，就是爽～
现在虽然能通过“零”和AI创作视频，但是始终没有现实布景来得自然舒服。
此刻的她无比庆幸这片库还存世，不然拿什么下饭还是个问题。
在未来的未来。
自全球形势稳定后，再到重新恢复生活秩序，也花了两年。
再到设备支持，部分艺人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到今天也才一年半。
最初的最初，再从A01到A02，不过短短十年，配合先进科技，人类练就快速扶正轨道的能力。
各产业也配合“零”完善着自身的生存链条，逐渐构建起自适应的产业生态，直至发展成常态。
身处洪流中的人们，多是迷茫，不明此境。
是习惯，也是麻木。
再麻木，也要无力地继续进行。
清晨，月华躺在沙发上，啃着干涩的五谷早餐饼，望着窗外发呆。
一抹浅绿被冷雾染成灰白。冬临盼春，也许到了春天，窗外的颜色会更多样些吧。
像往常一样，月华打开电视，看了一会早间新闻，《早间空气预报》报道，今日室外A02浓度值达92%。
当“灵”还在更新今日资源的时候，月华从收纳箱拿出一沓已经妥善裁好尺寸大小的画纸，用长尾夹夹好。
这是月华的插画草稿本，也是日志。像往常一样，她拿出一盒彩铅，勾画着她每日清晨所看到的窗外景。
有时候是局部的，有时候是大全景。
她以此维持着自己剩下的一点对生活的感受力。即使只在一个空间里。
过去到现在，月华是一名插画家，也是小透明一位。
在这段特殊的时期，“零”分派给她的岗位也是绘画相关，她偶尔接一些“零”派给她的策划订单。
她也清楚明白，作品除了是给“零”的合作单位用来在世界系统内作广告宣发物料。
同时也会被放入“零”系统的AI培养库中，用作给AI的输入，到现在已然经过多次迭代，官方称之为“零玖”（下文简称“09号”）。
但能以此赚取生存条件，也挺好。
“灵”今日资源接收完成。
月华绘好日志，正准备靠在躺椅上，门铃在此刻突然响起。
她走到门口，看了看讯息面板，是小莲预定的配送服务无人机寄来的包裹。
月华把包裹放到茶几上，拿出抽屉里的美工刀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里面竟然是一张黑胶唱片。
再翻了翻盒子，里面还有小莲写的字条。
“华子早上好！惊喜不～如果你收下这张唱片那就是你答应我啦（虽然这是我当年退坑后压箱底的）”
月华摸着字条上字迹留下的凹痕，浅浅笑了笑，虽然她的唱片机也是几乎压箱底的，但是偶尔也会拿出来听听她手头上仅有的两张唱片。
黑胶唱片在现时，实属珍贵。莲莲这小富婆。
再仔细看了看唱片外壳，竟是“极光”的专辑《永夜》。
极光乐队也就是月华在十几年前的一段时日每晚都会去livehouse听的一个乐队组合。
不过这个乐队组合已经解散了。只有当年的乐队主唱余初景还在舞台上，还在世人的视野中存在着，活跃着。
甚至在现时，他还是圈内势头最盛的唱作歌手之一。可谓顶流。
遥望过去，不知是因为乐队内部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世界的变故。
但至少，她手上的这张唱片是“极光”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联动盒响起通话信号提示音，月华猜想这应该是小莲给她打来的通话邀请，但她还没想好怎么答复，待接电铃声响起，持续响着，声音瞬间充斥整个大厅。
月华快速收拾好桌面上的包裹盒子，收好黑胶唱片唱片，正准备去拿“灵”，同一时间，铃声中断，戛然而止，转而接替的是“零”系统的警报声。
正文已全文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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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来梦”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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