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现场安静得如同按下静音键，反应迟钝的易弘也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神色慌乱，腿部肌肉轻微抽动。
顶着蛇头人扎在背后的目光，易弘咽了咽口水，手掌撑地站了起来。
无数目光如同炮弹蛋筒一样无声对着他，他无处可逃。
火焰般的液体折射出现场每个人的表情，俞樊移开指间轻微摇晃的玻璃杯，嘴角带着兴味的笑容，唇瓣微微勾起，如看客一般对即将来临的**剧情期待道：“真是一场好戏。”
桌下捆缚的蛇纹轻轻滑动又恢复平静。
残灵暴动，道具共鸣……
上次发生这件事还是在很久以前……
现场的平静不代表系统平台同样的安静。
玩家一：“这人谁啊？看着挺面生的。”
玩家二：“好像新玩家，应该刚上塔二层不久，有点奇怪……”
玩家三：“现在还有新玩家吗，不对，现在的新玩家都这么强势吗，竟然拥有能够与残灵共鸣的道具，你们说。”
意外进入帖子的张祇：“残灵？什么是残灵？这道具很厉害吗？刚才我差点被它咬到了，感觉就是一个会咬人的东西，没什么强的。”
张祇一心二用，一边在帖子里潜水，一边注意现场情况。
玩家四：“楼上哥们是在低级副本呆傻了吧，连残灵都不记得了。那句话怎么说的，万物有灵，身为副本世界当然也有所谓的灵，这灵或许只是一只弱小不堪的蚂蚁，或许是一只随处可见的蝴蝶总之这些都是世界灵的体现。而残灵就是副本世界遭到重创后的世界灵，残灵不完整有欠缺，实力大打折扣，为了获取力量这些残灵通常会选择与稀有道具共鸣，重塑灵体，所以通天塔内的玩家自然就被盯上了，我们也是惨啊。”
玩家四：“下副本没高级稀有道具容易一命呜呼，回到塔内还要被不知从何处来的残灵盯上……”
忽略掉玩家中大片抱怨的话，张祇留意到刚才出现的世界灵是因为原世界遭到重创才成为残灵，如果刚才没有蛇头人的打断，易弘那本道具书的能力应该会全部释放出来。
“我自愿跟你赌，如果输了……如果输了，我自愿听——”你的吩咐。
“等一下。”
易弘抬起头一脸倔强，话还没说完就被从人群中站出来的男人打断。
男人面容儒雅，倾长的身高站在一群玩家中不算矮，官方式的笑容一出现在他脸上，就让蛇头人平白多了几分厌恶，这笑跟俞樊要算计自己前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对面男人身上浓重的疲惫感让蛇头人感到不解。
是他，俞樊领过来的，名字奇怪的玩家。
社畜营业的笑容再一次出现在张祇脸上，但这次不同的是他成功阻止年级尚轻的易弘余生沦为一只看不到希望的社畜。
工作啊，这种事还是不要占据易弘弱小的心灵。
张祇的意外出现让系统平台的玩家生出了兴趣。
“我趣，有意思，这算英雄救美吗？”
“英雄？我看是冤大头上场，还真一个一个的送。”
“又是一名新玩家，最近塔内有这么多新玩家吗？”
“哥？”
张祇走到易弘身边，在易弘担忧的目光中给他递了安心的眼神，将其护到身后。
“请让我准称你一句管理者大人，刚才的事与我们有关，但又不是全部与我们有关。在场各位玩家都看到了，这一切的变化都来源于那名残灵，如果残灵没有出现，我们手里的道具不会出现刚才失控的情况，所以我想问一下那名残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蛇头人：“……”
俞樊：“……”
在场玩家：“！！！”
嘶！
不是蛇鸣，是底下玩家的抽气声。
披头散发的男人发出一声嗤笑，随后摇摇头，语气带着些许感慨。
“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不好吗？”旁边的少女眨了眨明亮的双眼，疑惑道，“我也想知道这些残灵的来历。”
男人多了几分耐心，解释道：“年轻当然好，有冲劲，有希望，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副本都能迎难而上，即使在同一个副本里死了两三次。”
“但也是最大的致命点，不顾后果一个劲地往前冲，最后只会撞上一堵更硬的南墙。”
少女垂眸想了想，摇摇头。
男人对这位意外遇见的玩家并没有多少苛责，轻笑着略过这个话题。
视线回到现场，“咔嚓”一声，淡蓝色如水一般的液体溢出蛇头人的指缝，滴落在地上，地上那具残灵影子化成一捧蓝色的细沙，被从人群缝隙中钻出来的鼠头人清理干净。
“嘶，你知道的还挺多的，是俞樊跟你说的，这人闲下来还真是什么都爱往外说。”蛇头人接过鼠头人双手递过来的手帕，手帕在蛇头人爪子间划过，露出一角由鳞片构成的小鱼。
蛇头人将手帕扔回鼠头人的手里，转身步履不急不缓地走向最近的赌桌。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想要逆转时间的道具，改变现在副本世界的走向。”蛇头人双手撑着桌面，蛇瞳扫过易弘抱着的道具。
“改变世界走向？逆天改命？”
张祇扭头看向易弘，脸上带着不确定，易弘原来有这么大的愿望，不过真的有道具能够改变已成定局的世界。
他内心是不确定的。
易弘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唇音书道具，神情忐忑不安道：“真的有道具能够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吗？”
他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给世界造成多大的影响，他只想让因为他而丢掉生命的同门师兄们能够活下来。
“这么简单就能实现逆天改命，副本世界出现的残灵只会更多。”
“那，那该怎么办？”易弘急切地追问。
“易弘，冷静。”
张祇看着被念想迷了心窍的易弘，蹙眉提醒道。
易弘越急，越容易病急乱投医，这也是蛇头人乐意见到的。
蛇头人舒展身体，线条优美的肌肉弧度在交叠的西装外绵延起伏，像是一座一座连绵不断大山，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代价，这个代价可不止你手里的唇音书，还需要所有人的记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一次次的失败。”蛇瞳微缩，继续道，“副本生死、覆灭、重生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人为干涉的完美结局必定需要付出难以估量的代价。”
“你，做好决定？”
蛇瞳中是复杂的情感，易弘看过去只觉得嘴里像吃了一个又酸又涩的柠檬，口腔里的苦涩传遍四肢百骸。
本就处在高中阶段易弘意外进入副本世界，副本里易弘从来没有将真心待他的同门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NPC。现在有了可以挽救一切的希望，易弘自然不会放过。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他们活过来，如果不是因为救我……”
说着易弘声音越来越低，喉咙间像塞了一团棉花，说的每个字都让易弘感到无比的重力，说到最后语调几乎哽咽。
“易弘……”张祇根本无法阻止易弘，这是易弘渴求的希望。
“哥，我虽然性格是有点冒失，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就像第一个副本为那个女生抱不平一样，我就是看不惯李开那副小人得志傲慢的态度，即使不是因为她也会因为某个人，我总会冲出来揍他一顿。上次把他打的鼻青脸肿也不算亏，嘿嘿。”
张祇对易弘周身洋溢的乐观气息根本抵抗不了，说到上次张祇想到易弘伤得比李开严重多了，现在能当玩笑般说出来，看来那个副本的人对易弘真的很好，他又为什么要出来阻止易弘的决定。
张祇拍拍易弘肩膀，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有需要随时找我，还有王一，能坑一把是一把。”
“嗯。”
两人之间满是温馨的气氛，但围聚的玩家可没他们温馨，猜疑的目光警戒般扫过其他玩家。
王一……
这名字，排除重名的可能性，玩家中有部分人都认识王一的玩家。
王一，很早之前就出现在各个副本的一名玩家，这人看似粗狂、不拘小节，但粗中有细，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敏锐，一般在脱离副本后王一从不联系其他玩家。
这两人话中对王一的随意信任应该不是他们认识的王一。
同名同姓。绕过这个话题，其他玩家对蛇头人开设的豪赌更感兴趣。
“你们猜谁会赢？我看两方的斗志满满，我压管理者胜。”
“嘿，你抢压，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该压谁，别问这种蠢问题好吗，不然别人会以为你脑子有问题，是个智障。”
听到这句话少女默默将目光投向披散着头发的男人：“……”
男人对这种话根本不在意，耳朵朝旁边侧了侧，沙沙声钻入他的耳膜。
“吵屁啊，开始了，好戏开场。”
易弘捧着道具唇音书走到蛇头人对面，直视蛇瞳的审视，面皮绷紧。
蛇头人摇摇头，指向张祇：“他来。”
俞樊目光一转：“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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