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易弘在张祇和绍韶即将谈成之际，起身将张祇拉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听刚才屋内的反应，那人明显不可能答应自己被张祇卖出去。
更何况对方疑似来寻仇的。
易弘担心张祇再遇到今天的事。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张祇早就踏进了那趟浑水。
与其担心明天将要发生的事情，不如放手一搏。
要是打来了，张祇就原地装乌龟投降。
张祇笑道：“没事，你看我的。”
绍韶正疑惑之际，张祇走过来，故作苦恼道：“那人踪迹不明，我也不能保证你一定能见到他……”
金橘色的头发摇晃，绍韶忙摆手道：“实在约不到也没事，钱我照样给。”
戏太过了。
好好一个大金主怎么能往门外推，张祇轻咳一声道：“约还是能约到的，就是在时间，地点上无法保证。”
都杀到同一个副本来，7985玩家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再找上门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时间，地点无法保证，主播，你不如说人物也无法保证是同一个人吧。这漏洞百出的话，对方要是能同意，我倒立吃屎。]
[我也不信，你说主播吹牛说自己会成为第一大主播，我还能说你加油，你努力，反正都是吹牛，吹大点也没人说些什么，但是可是跟卖身契差不多的玩意，主播你要是签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绍韶直播间很平静，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平静，偶尔有几个弹幕冒出惊讶绍韶竟然这么有钱。
[走主播这个赛道的人没钱也能瞬间有钱，毕竟这玩意还是有很多人要的。]
[那主播这个赛道不是很好复制。]
[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我劝你别想，复制主播这个赛道你得有实力，还要有脑子，要知道多少主播曾经也走过这条赛道，但无一例外最后都转向别的赛道。]
[实力？也不是每个新主播都有老主播的经验？]
[呵，和你说了也不懂，主播的赛道要是能够轻易复制，我们这些一年、三年、五年、十年蹲直播间的人早就超过主播，何必让一个小姑娘跑我们前面。]
那人被打击，再加上自己直播间的人疯狂嘲讽他，他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不过这样常见的小插曲很快消失在刷屏的弹幕中。
易弘听着张祇不靠谱的话准备找补两句，毕竟人是他带上来的，要是吵的太难看也不好。
“好啊。”
易弘没出口的话一下卡到嗓子，口水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抬起头时眼眶里蓄满了水汽，脸颊微红，尤其注意到张祇和绍韶投来疑惑目光整张脸直接爆红。
“我没事，你们继续聊。”
[主播的脸红得像个大苹果，咬一口会不会爆汁。]
[楼上色鬼转世，哟，还真是色鬼转世。]
应付直播间的易弘没注意到张祇和绍韶谈笑间就商量好一切。
“那这个房间就交给你了，我和易弘就不打扰你工作。”张祇笑着又补充一句，“我约到他就立刻给你发消息。”
张祇拍了拍易弘的肩膀：“走了。”
易弘回过神跟着张祇走出去。
走至半路，易弘看着前面低头专心刷视频的张祇，心里一直惦记着唯一被留下的绍韶。
犹豫半天才开口问：“哥，我们就这么离开？”
“嗯？”
“交给一个才见过一面的人可以吗？万一——”
万一她把房子拆了怎么办？
其他人擅自闯进房间看到她一个人怎么办？
无数个可能性在他脑海里盘旋，眼里的担忧都快凝成实质。
张祇回头道：“别万一了，我们现在出来才是对。”
亮着屏幕的平板被递到易弘面前，张祇示意他看平板。
易弘愣了一下，低头看向平板。
他担心可怜无辜会被人欺负的绍韶正面无表情扛起一块比她人都高的钢化玻璃走进漏风的卧室。
放下玻璃，绍韶走到那面碎裂的玻璃墙附近，打量着摇摇欲坠的窗帘和满地玻璃渣狼藉，眼中已有了考量。
“老板拉过来的玻璃尺寸又不合，长度太长要锯掉一小部分……墙框要重做……门被强行破坏，得重新找材料做……”
画面随着绍韶的移动而转移，画面偏移，绍韶的脸时而消失在画面内，但她平稳淡定的声音像是一把锤子无形穿过直播间钉住每一颗不安晃动的钉子。
画面内绍韶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开失去协助而手足无措，反而一个人更加条理分明，做事有条不紊。
张祇本人不算迟钝，只是在一些事情上他不愿意也不想去细究，他只想完成一个目标——回家。但易弘不一样，他才开始他的人生，他不该将未来断送在这里。
初见易弘时他整个人充满向上的朝气，他对未来充满希望，对不公嫉恶如仇。在面对李开高高在上蔑视女生性命时，不顾安危冲上来就是一拳，那时的他有着一腔热血。
现在……
几天的相处，张祇能感受到易弘变得敏锐多疑，整个人如同如同打了败仗逃跑的士兵，随便吹来一阵风都能吓得他惶恐不安，战战兢兢。
他经历了什么？
放下心的易弘抬头就见张祇一脸审视地盯着他，身体忍不住往后撤了一步，眼神飘忽，心里揣揣不安。
“怎么了？”易弘忐忑着声音问道。
张祇摇摇头，收敛起探究易弘过往的情绪，转身往前走。
这里楼栋拥挤，阳光被遮了大半，灰色的墙面上贴着各种撕了又贴的小广告，黑色木炭勾画出一幅幅幼稚儿童绘画，墙面部分痕迹被水打湿晕开看不清。
巷口没有异味、垃圾，还算干净，这还多亏了直播的存在。负责该区域的人员只需要盯着特定几个直播间，如果出现垃圾顺着直播间就能找到对应的人，狡辩和包庇在显而易见的直播画面下没有任何可以挣扎的余地。
“弯腰！”
空气中细微的声响飞快越过他们头顶，哐当两声，易弘被张祇倏地按下的肩膀，余光穿过大腿看到身后地上躺着一把开了锋的菜刀。
后知后觉寒意涌上背脊。
如果没躲过去，他不敢想自己会怎样。
重力消失，他抬起头看到巷口边站着两个人。
两人年纪不大，跟易弘身形差不多，气质却没那么纯粹，像是街边不务正业的街溜子。
不。
街溜子不敢要别人性命，巷口两名青年对刚才的意外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嬉笑着表示遗憾。
穿着拼接衣服的青年一身痞气，嬉笑道：“好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这刀可是我从二叔家借的，你们说我回去跟我二叔说刀丢了，他会不会打我。”
青年嘴里说着可怜兮兮的话，脸上却露出一丝兴奋。
直播间早就看出青年在编瞎话，但还是热情高涨调侃他。
易弘稳住疯狂跳动的心脏，手中隐隐要掏出武器。
不清楚对方的意思，两边暂时都没有选择出手。
烟雾缭绕这青年颓废的面孔，他依靠在墙面，深深吸了口烟，火星大点的橘红慢慢靠近他修长的手指，烟圈从他嘴里吐出，慢慢消散在空中。
青年面容姣好，烟雾萦绕在他身前，漫不经心的样子撩得直播间一阵火热。
旁边蹦蹦跳跳的青年看到对方打赏跟下了一场小雨，不满地撇了撇嘴。
抱怨道：“林哥也太作弊了吧，我在这半天都不如你抽的一根烟。”
被称为林哥的青年懒懒掀起眼皮，什么话都没说，却给对方说不清的压迫感。
青年委屈巴巴地翘起唇角，耍无赖道：“我不管！我不管！今天晚上林哥必须请我吃饭！”
被无视的张祇两人组：“……”
这两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耍宝还是耍帅能让他们过去吗？
易弘的武器收回，但双拳一直握紧，精神集中，眼睛盯着前方两人。
“两位？能让我们过一下吗？”
张祇好声好气，打着商量询问道。
但蹦蹦跳跳的青年明显不同意，他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恶意从他身上冒出，咧开嘴笑道：“不行哦。我今天都没收到打赏，让你们走了，我的打赏去哪里找？”
旁边的林哥没有发声，也没阻止。
张祇站在易弘前面，目光扫了两人一眼，直播间弹出的弹幕解释两人的身份。
[主播，小心，这两人没一个善茬。]
[倒霉呀，竟然遇到这两人。该说不说，主播你也是倒霉透顶，早一天晚一天都没事，就偏偏这天选择出门。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俩手上都沾有人命，进过监狱，但很不巧的是他俩竟然越狱了。]
[卧槽！那群警察干什么吃的？接二连三跑出重刑犯？]
[楼上装什么！这不是你们自己决定的吗？当时吃瓜是吃的开心，现在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楼上说的什么屁话！脑子一热也能叫决定！你当时没有脑子一热，现在在这里当什么马后炮！]
直播间吵了起来，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
快速刷屏的弹幕文字让张祇慢慢理清这个世界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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