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再多看几眼,机械齿轮咔嗒咔哒转动起来,船在驱动下缓缓向前驶去,从登船区离开来到室外。
江疏白的视线被轨道两侧的植物遮挡,再也看不见分毫,只能重新看向前方,心中隐隐泛起不安。
“你看上面。”虞舟兴奋的拍了拍江疏白的肩膀,指向斜上方的玻璃栈道,打断她的思考。
顺着看去,那里零零散散的站了好几拨的游客,从上往下俯瞰着。
她直直和几个孩子的眼睛撞在一起,他们的表情非常兴奋,围在造型仿若眼镜蛇的装置旁边。为首的高个男生朝着船的方向连比带划,指导着旁边的矮个子女生调整方向。
“他们不会要喷我们吧。”虞舟说。
很显然,是的。
她小时候也干过这事儿,只是会更心虚一些,而不是张扬的还和下面的人挥手打招呼。
将疑似常珲的人影暂时抛之脑后,江疏白伸手拉紧帽檐,用腿轻碰虞舟的腿:“别看了,小心被当成目标人物。”
“我觉得你说晚了。”
虞舟话落,江疏白就听见后面的女生传来惊呼,紧接着,是砸在身上冰凉的水柱,隐隐带着海水的腥咸。
腥咸?江疏白奇怪的想。
不等细细嗅去,右臂处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去,又像是突来的抽搐。
只是一瞬,就好像她的错觉。
伸手摸了一把,雨披上湿哒哒的,只能闻到水被多次处理后的消毒剂的味道。
“被打疼了?”虞舟的雨披紧紧贴在他身上,皱皱巴巴的。
他看江疏白一直用手捂着自己的胳膊,以为是刚才的水流太大,佯怒道:“等结束了帮你报复回来。”
江疏白勉强笑笑,声音在又暗又凉的隧道中略有回音:“你想怎么报复?”
“等他们坐的时候,也用水枪喷他们,狠狠喷。”
“人家也不一定会坐。”
“会坐,我记得那个位置,就在卖雨披的旁边。只有去玩儿这个项目的,才会经过那里。”
“行,支持你。”江疏白说。
她眸色幽深,刚好,她也有话想要问问那些学生。
虞舟当然不知道江疏白心里想的什么,此时船只已经攀登至最高处,他高高举起两个人的手扬了扬,笑着道:“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江疏白无奈的回。
明明这点儿高度不管是对虞舟,还是对她,都没有刺激而言,他却还是那般的郑重其事,充斥着期待。
船只在半空顿住,紧接着,在助推下,狠狠俯冲下去。
青年和其他人的呼声交织在一起,畅快极了。他开怀的笑着,在水花四溅的刹那,和别人一样惊呼。
爬坡的漫长不值得记忆和欢呼,但此时此刻,下坠时身体的酥痒,耳边青年的欢呼,被水淋透的身体,她会一直记得,短暂的抛开所有烦恼。
排队一小时,游玩十分钟。
“走吧。”虞舟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湿哒哒的像个小狗,甩着自己的水渍,“去找他们‘算账’。”
江疏白脱下雨披,塞到他怀里。
“你去扔垃圾,我去取包。”
“好。”虞舟回答。
从柜子里拿好背包,心中充斥疑虑的江疏白快速找到最近的工作人员。
“打扰了,麻烦问一下,我们喷水设备用的是被处理好的中水,还是直接抽取的海水?”
工作人员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迷茫:“喷水设备,什么喷水设备?”
江疏白顺着他的方向指了指玻璃栈道上的‘眼镜蛇’:“那些像蛇一样,可以往下面喷水的。”
“哦——那个啊。”他眨眨眼,含糊的说,“是中水吧,之前有客人说海水干掉后皮肤会很不舒服,还要找地方清洗,很麻烦。所以园区里基本都是用的中水,避免投诉。”
“这样啊,谢谢。”江疏白皱起眉头,向外走去。
如果是中水,倒是能说她嗅错了。
可刺痛感又该怎么解释……
淡淡的疑惑涌上心头,江疏白再度泛起不安。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回来的虞舟颇为担心的扫试着江疏白,抬起手轻触她的额头。
“没,只是——”江疏白挣开他的动作,侧过头,“虞舟,你能在我身上闻到海水的味道吗?”
“海水?”虞舟有些奇怪的问。
他走上前,鼻尖微微耸动着,在女子身上游走:“没有啊,没有闻到。”
虞小狗表示没有闻到任何海水的气息,并撒娇的说自己想回家。
他不想吃饭了,他想吃小白。
他没有闻到什么海水的味道,反而灌了满鼻子的馨香。
青年眼中的**太过明显,有些和游乐场格格不入的少儿不宜感。
他鼻子现在是好使的吧?江疏白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别因为发情期失去了身为人鱼的敏锐。
“不是说好了吃牛排?”
“回家也能做。”他补充,“还剩下两个番茄,我还可以给你做肉酱面。”
“那也不去复仇了?”
“呵,我刚才去看了,他们不在下趟车,也没再原地待着,跑掉了。”
“也许在排队。”
“没有,我用我的眼睛发誓。”
虞舟说完,突然神情严肃的看着江疏白,沉声道:“没想到我们江巡查竟然这般记仇,还打算蹲点报复。”
江疏白哂笑一声,正欲反驳,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徐月蓉女士。
“是我妈。”江疏白对虞舟说,抬步走向安静的地方,接通。
“喂,妈你怎么突然打电话?”
“还不是你,出差回来为什么不告诉妈妈,还是从同事那里知道的。”徐月蓉嗔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哪个同事?”
徐月蓉道:“就张阿姨,从乐那孩子的初中班主任,你还记的吧,总来咱家。她想给你介绍对象来着,没想到竟然在游乐场看到你和男生约会,拍了照片问我是不是你来着。”
“昨晚回来的,太晚了就没给你发短信。”江疏白揉搓着面色不善的虞舟的手,稍加安抚,“你想我了啊?”
“不想你。”徐月蓉笑着说,“想虞舟那孩子,要不要带他来家里吃饭。”她试探的问。
江疏白用眼覷着连连点头的虞舟,温声道:“行啊,不过这是你的主意,不是爸爸的吧。”
“他?当个厨子就好了。”徐月蓉笑着说,旁边传来江战不满的嘀咕声。
还想再说些什么,旁边传来少年叽叽喳喳的交谈,顺着手机听筒传到另一边,徐月蓉立刻道:“哟,你俩还在那儿呢,我以为结束了。那妈妈就不打扰你俩约会了,好好玩儿。”
电话被挂断的干错利落,叫江疏白有些哭笑不得。她看向一直探头探脑,恨不得钻进电话里的虞舟说:“听到了?满意了?”
“当然。”虞舟点头,“阿姨喜欢什么奢侈品吗,叔叔呢,茶叶,还是酒?”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家长,但是是第一次登门拜访,一定要郑重些,博取江父江母的好感!扭转第一次见面时的印象。
江疏白正要回答,突然发现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青少年非常眼熟,尤其是那个高个子的男生,正是刚才用水枪喷他们的人。
“等会儿再说。”
在虞舟不满的目光中,江疏白走向男生。
男生约莫十四五岁,还在变声期,瞧见江疏白走过来,用公鸭嗓道:“诶,是你啊,你有什么事儿吗?”
“你认识我?”江疏白说。
“当然认识,我视力可好了,更何况你朋友刚才让我们用水枪喷你,想不认识都难。”他非常得意的回答,一副对自己‘准头’很满意的样子。
“是他吗?”江疏白佯装愤怒的指了指身旁的虞舟。
男生摇头:“不是,是个女生。”
看江疏白一副想不出是谁的样子,男生大咧咧的说:“或许是你的情敌也说不定,她可是给了我好多代币,让我们集中火力喷你。除了小月一开始准头不稳,喷到了后面的人,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被叫做小月的女生不满的攥起拳头捶他,抱歉的看向江疏白,神色紧张:“你别听他胡说。你找我们,不会是因为不高兴了吧,那我们道歉。”
“没有。”江疏白回答,“她除了让你们喷水,还有没有其他交代?”
几个少年异口同声道:“没有。”
“好,谢谢。”江疏白拿出手机,又问了几个问题,全都发送给耿休,然后放任他们离开。
如果是被人故意针对,那刺痛和海水的气息,就不是她的错觉。究竟是谁干的,目的又是什么。
会是常珲吗,还是那个神秘人。
看着表情沉重的女子,虞舟牵住她的手,略有担忧的问:“怎么了?”
江疏白看看四周:“回家再说,先离开这里。”
两个人迎着黄昏,在夜幕降临前抵达公寓。坐在沙发上,江疏白觉得自己或许该坦白些什么。
比如她身体表层出现的人鱼或者其他生物的鳞片,比如她觉得常珲有些不对劲,能不能拜托联系下虞澜,问问关于他的事情。
可刚要开口,江疏白就感觉自己头脑发胀,晕眩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发黑发乌,叫她几乎看不清虞舟的脸。
“虞……”单音被吞下喉咙。
在虞舟震惊恐慌的视线中,江疏白应声倒在地上。
紧接着,刺耳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急促的仿佛和心跳融为一体。
铃——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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