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升生病了，晚上做梦梦到了他刚意识到自己性向的时候。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是在初二的一个暑假，他那时的几个室友约着他到其中一个家里，看些不一般的东西。
这在男生之间很常见，只乔升从没看过，于是热情的室友们一定要乔升见识见识。
乔升带着好奇去看了，一旁的室友都在激动地讨论女生，唯独乔升的注意力全在那个男人身上。
男人身高腿长，宽大的肩膀给了乔升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他不自觉生出了渴望。
对那个女生，乔升完全没感觉。
这是不正常的，回去后乔升自己也找了些东西看，不出意外的他有感觉的都是男人。
乔升当时还小，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后简直吓坏了他。同性恋这个词模模糊糊地出现在他的脑中，他颤抖着去网吧查了这个词的相关解释。
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乔升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后面他就疏远了室友，其实他们中间并没有他喜欢的人，只是乔升害怕，害怕什么时候露了马脚出来。
同性恋是要被取笑的，尤其是在小城市。更多更可怕的事情乔升还没见识过，但他见过一群孩子是如何对待异类的。
那人是个胖子，一米六的身高足有一百五十斤，还不爱洗澡，身上常年萦绕着不一样的臭味。
没有人愿意靠近他，女孩子对他只是敬而远之，男生却对着他做出了最多的恶作剧。
他们会把老鼠扔在他的被子里，趁他洗澡时丢掉他的衣服，在他路过的时候绊他一脚。
这些恶作剧不致人命，却很让人难堪。
尤其是每次那个男生出丑后，其他所有人都会哈哈大笑。
而恶作剧是会升级的，男生每次被捉弄后的默不作声助长了其他人的火焰，每次他们生气（有时是被老师批评，有时是被家长教训，亦或是零花钱没了这样的小事），他们都会把气撒到那个男生身上。
那时智能手机还没正式普及，没人知道这种恶劣的行为其实是一种霸凌。
乔升毕业后再没见过那个男生，他一边讨厌男生的不爱干净。一边又觉得他实在可怜。可那男生被欺负以后还一直和那些欺负他的人一起玩耍，乔升不理解的同时又无话可说。
季初和不是第一个叫他娘娘腔的人，高中时乔升的脸已经有了现在的雏形。
他脸生的好，小鹿眼朱唇梨涡，秀气挺立的鼻子，几分男生女相。加上一米六出头的身高，总有人把他当做短发的女生。
他不亲近男生却也不靠近女生，成绩虽差却总把自己打整得井井有条。
他是那个常年坐在后排的男生，身旁的同学全是不学无术爱讲话的男女生。
某日他们的话题不知怎么来到了乔升身上。
“他戴个假发绝对比班上女生都漂亮。”
“欸你有没有看过他那里发育没有，这娘们唧唧的人不会连那里都没发育完全吧。”
“嘿嘿我没看过，你去看呗。”
高中时的男生脑子里想的全是最恶心的东西，直到很久以后乔升都坚持这个想法。
下课后他们拥着乔升去上厕所，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打量着乔升的东西。
出去以后就四处说些浑话，
“那东西长得跟他人一样，他怕是女的吧。”
“女的？你去上？”
“我上就我上，没准比…滋味好。”
无意中听到他们话的乔升紧咬着唇，心中又是生气又是不知所措，自此离人的距离更远。
乔升的高中生活平凡的不起一丝波澜，如果不是因为后面认识的某人，他会遗忘所有关于高中的记忆。
醒来以后乔升还有些怅然，他的学生生活不算美好，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想起过，现在梦到后心里只存了一股淡淡的辛酸。
不谈其他的，现在糟糕的是，乔升这个病来得很快。
咽喉肿痛，额头滚烫，乔升脑子晕晕乎乎。
其实昨天晚上便有了些反应，只是乔升家里不备药，他又硬撑着想着出汗热一热兴许就会好了。
然后就低烧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更严重了。
季初安惦记着乔升，上完课以后给乔升打了好些电话都没通。以往这个时候乔升应当已经醒了，现在没接听他的电话只能说明他真的病了。
季初安一个电话摇起了还在梦中的季初和，季初和这人什么都不好，只一点好，接电话的速度比谁都快。
这是被家里人狠狠教育过的，上初中的时候季初和叛逆，每次和家人一吵架就不接电话生生把人急死，后来因此被揍了好几次这才改掉了这个坏毛病。
季初安让季初和去隔壁看看乔升怎么样了，再给他回话。
季初和老大不愿意，但他不敢违背他哥的意思。哥哥对弟弟的压制由此可见。
季初和进了门，没看到乔升，猜他应该是在卧室，果不其然，卧室的床上隆起了一团。
季初和人不过去，站得远远的，说着风凉话：“喂，你没死吧？”
没人回他，季初和收起无语的眼神，走到床前。
乔升的脸变得潮红，额头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季初和手探上去立马吓了一跳，这是高烧吧。
总归是见不得人死，季初和去厨房取了水给他用帕子降温，又发消息给季初安。
季初和在家里没找着医药箱，打电话给季初安又没打通，正寻思着要不打120呢突然门口处传来动静，他哥回来了。
“哥，你咋回来了？他就是发个烧，又没什么事。”
季初安连鞋都没换，后背上的汗水都浸出来了，也不知道是急出来的还是走得太快累出来的。
他一边回答着季初和的问题，一边迅速取过东西。
“我调了课，带他去医院，你来帮我。”
季初安背着乔升下了楼，上了背他才知道乔升有多轻，恐怕比不上一个壮实点的女生。
季初安开车带着乔升到了县医院，把乔升交给季初和看着就跑上跑下挂号去了。
医院诊断的结果是病毒性感冒，让乔升输液。已经到了中午，季初安打发季初和去打包午餐，自己则留下来陪着乔升。
乔升其实一直有意识，他知道季初和来看了他，也听到了季初和小声的埋怨。季初安背他下楼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还是很乏力打不起精神便一直闭着眼睛。
医院的空床很多，季初安借了一个小床让乔升躺着休息，他捂着输液管照看着他。
乔升虚弱地睁开眼睛，平日里总是元气满满的小脸此刻毫无生气，嘴皮都要干得起壳。
他声音沙哑，道：“你怎么不在学校？”
季初安语气里有轻微的埋怨：“还说呢，上午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初和过来说你烧到39℃，怎么老是不让人省心呢。”
乔升躺在床上，没输液的那只手伸出来拉一拉季初安的衣角，嘴角扯出一抹笑。
“对不起啊，其实我每次生病都这样，烧一烧就好了。”
乔升没说假话，他不常生病，一旦生了病前期总要发热，像这样烧一夜的情况不少，只是这次没想到第二天烧得更狠了。
生病的人精力总是要差些，乔升说了没几句就又睡着了。
季初和提溜着两大袋的饭菜，在门口略微停了一下。看到他哥柔情满满地看着生病那小子，时不时摸摸额头，检查一下身体情况，特别小心体贴。
季初和心中五味杂陈。
他进屋，季初安接过他手中的饭菜，查找一番：“不是让你买点粥吗？怎么没有。”
季初和随口说了一句：“人家那儿没有啊，我打了些汤，他喝点汤就行了。”
可是乔升喜欢喝黏黏糊糊的粥，他老家的习惯，早晨喝粥生病也喝粥，没什么比一碗粥更能暖胃了。
季初安叹口气，说：“算了，我去买，你来看着他，输完液记得喊护士换别让血回流了。”
季初安走了，季初和盯着他哥的背影看了好久。
又转向无声无息躺着的乔升，其实季初和就是嘴欠，对乔升多恨不至于，看着他这样难受心里也不畅快。
房间里没其他人，季初和冲着乔升小声喊了一句：“喂，那谁，你别喜欢我哥了啊，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知道吗？”
床上乔升紧闭着双眼，似乎在熟睡，季初和无聊，便一直说了下去。
“我哥呢，从小桃花运不错，很多女孩儿喜欢他，你也知道，他那种性格的人接触下来根本没有人能讨厌他。可他大学之前没有谈过恋爱，问他呢，他说他有责任，早恋的风险于他是无碍的对女生影响有些大。”
“你说说，他那个脑袋就是要考虑到所有人。后面他非要考到这边来，我爸妈也没阻止他，我知道，他就是很想我奶奶，这儿是我奶奶家，他是个很念旧情的人。”
“你别觉着他只对你一个人好哈，他对每个人都好，对你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你要是真缠着他他也舍不得不对你恶言相向。”
“可你难道能狠心让一个对你那么好的人面临这么大的考验吗？同性恋在我们国家是不被人接受的！”
乔升醒了，不知道听了多久，他看着咋咋呼呼大喊着“回血了”的季初和，手上没有一点感觉。
是麻木了。
升升是一个想很多的小孩，所以他会特别难受。升升需要坚定不移的爱。[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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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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