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然决然走出来后,临靠近叶南烜的办公室门口了,许溪辰又倏地打了退堂鼓。
有一瞬间,他甚至都在想自己这是在干嘛,用花了一天时间紧赶慢赶肝出来的图纸去讨好叶南烜吗?
答案在这个念头诞生的那一刻就确定了。
他确实是要去讨好叶南烜,不仅如此,他还要尽量让叶南烜忘记那天的不愉快。这关系到很多东西,自己的奖金还是次要,重要的是叶南烜这个人生起气来他太了解了,标准的小孩子性子,但凡放着不管,他能兀自生一个月闷气,在这期间谁去招惹他都属于自撞枪口,可怕得很。
所以许溪辰最终决定舍生取义,通过牺牲自己的一小部分休息时间,以换取他们整个组接下来的一个月能好过点不被批。
更何况......
许溪辰伸进兜里摩挲着那两枚指环,叶南烜的东西还在自己这里,总得亲手还给他。
想通这点,许溪辰整了整衣领,弯起手指正要轻轻叩门,却忽听里面隐约传来一个女声。
“宅子被盗的事,警察已经在调查了,你之前检查的时候,确定没有重要文件被盗?”
这个女声很耳熟,许溪辰总觉得自己在哪儿听过,半晌后他想起来了,是他入职那天,前来接应他去签合同的郑雨郑总助。
不等他去思索这句话中蕴含的巨大信息量,叶南烜平淡的声音传入了他耳中:“没有,保险箱没被动过,里面的东西也都在。”
“那怪了,入室盗窃不动保险箱,只偷古董和奢侈品,该说这小偷是识货还是不识货?”郑雨提出质疑。
“也许他尝试过开,但还没那个能耐破解这个精度的保险箱,意识到带不走,就只翻箱倒柜拿了能拿走的东西。”叶南烜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真的就是单纯的入室盗窃,还是个歪打正着撞上主人不在家的贼?”郑雨的话语中多少带点不可思议,声音也就大了些。
许溪辰不是有意想听别人墙角,这纯粹是不小心撞上的,他深知自己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转身回去办公室,继续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可话刚听到一半,又关乎到叶南烜,许溪辰实在是狠不下心挪动步子。
于是他咬了咬牙,一边在内心谴责自己的行为,一边又将耳朵竖得更尖了些,为避免在别人眼里显得鬼鬼祟祟,他甚至有意侧着身子靠在门边,不时翻动下手里的图纸,以营造一种自己是在门口等人的错觉。
“谁知道。又或许是保险箱里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叶南烜随口答道。
“那保险箱里到底有什么?”郑雨几乎是脱口而出。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叶南烜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就连许溪辰都觉得郑雨这话问得多少有点没水准了,自己家的保险柜里放着什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告知他人。
果然,郑雨意识到失言,很快便补充道:“你知道具体被盗了哪些东西还不完全明了,现在董事会那边就怕遗失重要的文件,所以上上下下都在清查,毕竟你父亲......”
估计是郑雨特意压低了些声音,剩下的东西许溪辰就听不太清了,隔了好一会儿,就听里面的叶南烜说道:“我知道了,等警方那边的通知,有消息我会酌情告知,因为我不太能相信他们中的某些人。”
“我明白...”郑雨回答道。
谈话声一止,许溪辰当即直起身,特意后退了两步,清了清嗓,装作一副刚刚才来模样。
同时他的心里也开始琢磨,根据他们谈话的内容看来,叶南烜的家里被人盗过,疑似遗失了什么重要文件,而被盗的时间段还恰好在叶南烜父亲出事后,这让整个事件就变得扑朔迷离了,也怪不得叶南烜说他不相信那些高层,任谁都会将两件事的前因后果联想起来。
要是再往更深处追究......
也许所谓的车祸并不只是一场意外。
许溪辰担忧地想着,柔和的眉眼处逐渐现出了一丝阴霾。
正在这时,门应声而开,郑雨手里攥着一个黑色笔记本走了出来,刚将门合上还未转身,她余光突然瞥见了站在一旁的许溪辰,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目光在他手里的图纸上停留了几秒,问道:“许顾问?有事吗?”
许溪辰微妙地歪了歪头,确定那门上的牌子写的是总监办公室,而不是总裁办公室,这才礼貌微笑道:“哦,我做了几个方案,想找叶总监说一下项目的事,请问叶总监在吗?”
在郑雨看来,许溪辰此刻像极了主动拿着作业兴冲冲来找班主任验收的优秀学生干部,再加上许溪辰那副天然带给人好感的俊秀长相使得说服力倍增,她的疑虑顷刻间消了一半。
“叶总监在里面,进去就是。”郑雨同样报以微笑。
“好的。”许溪辰应道,末了又返回来不太确定地问道,“叶总监现在的,心情如何?”
郑雨噎了一下,有点迟疑,片刻才犹犹豫豫地回答道:“和平时一样?”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郑总助。”许溪辰微笑道谢,心说你们刚刚讨论的事竟然没有让这人心情变得更糟,简直稀奇。
看他这谨慎的样子,郑雨不禁调侃:“许顾问还怕挨批啊?”
“是啊,以前经常挨批,所以现在学聪明些了。”许溪辰游刃有余地应付道。
目送走了郑总助,许溪辰终于叩响了房门。
“进。”
许溪辰推门就进。
由于办公室内开了空调,一件浅灰色的外套挂在进门处,再往里一点,只见一日未见的叶总监坐在办公桌后,半长发被他扎得中规中矩,仅有一撮发丝垂于鬓边,一身纯黑色的衬衫被他保守地将扣子扣到了领口处,两边袖口却翻折至肘部,露出了布料之下结实的手臂。
如此打扮,很明显与他平时的风格背道而驰,叶南烜整个人都自内而外散发着一种阴郁感,更不用说在许溪辰进来时他连头都没抬一下,就差没把心情不好四个字写脸上了。
就这样郑雨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将那句和平时一样说出口?
许溪辰简直震惊。
等他走近,叶南烜总算是愿意分出一点注意力,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转而又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淡然道:“有事吗?”
“上次的测量图纸没机会给你,所以昨天我就交给徐总管了。”许溪辰在办公桌的侧面站定后说道。
“嗯,本来我也是让她负责这个项目的。”
“我画了几张效果图,但徐总管有些忙,刚刚恰好看到你经过办公室,不知叶总监肯不肯帮忙检阅一下。”许溪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而平和,心道只要表现得人畜无害些,叶南烜就没机会找自己的茬。
听闻这个,叶南烜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略带诧异地从他手里接过那一沓手稿,仔细地翻看了起来。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无比,许溪辰起初还抱有一丝忐忑,生怕自己赶出来的图出现什么纰漏,惹得叶南烜心气更不顺。以至于他中途偷偷瞄了他的脸色数次,用以往得来的经验默默分析着叶南烜的微表情,试图弄清楚怎么哄才合适。
过程中许溪辰不自觉便将目光移向了他的耳侧。
然而上面空无一物,没有耳钉,更没有面试那天他戴的那个耳骨链。
许溪辰狠狠地失落了一下,先前的不安转瞬间荡然无存,只剩可惜,翻涌的情绪也在这一刻被实质化了出来,他默默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叶南烜总算看完了手里的图纸,将其递给许溪辰说道:“做得很不错。”
然后他又问道:“你在看什么?”
许溪辰恍然回神,脱口而出:“哦,我只是觉得上次那枚银色耳钉挺好看的,叶总监怎么不戴了?”
话音刚落,叶南烜那张始终冷冷绷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叶南烜有一瞬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良久,他总算是有所动作,抿着唇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随后当着许溪辰的面,将盒子里装着的那副银色耳钉熟练地佩戴在了自己的耳垂上。
做完这些,他微微抬眼看向许溪辰,那双褐色的眸子里蕴含的情绪十分复杂,许溪辰竟还从其中隐隐看出一丝无奈,好像是在对他说:“这样你满意了吧?”
达到目的许溪辰确实是满意了,他难掩雀跃地接过图纸说了声谢谢总监,刚想转身离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站住脚步,回过身将口袋里的两枚指环拿了出来摊在手里道:“哦对了,当时总监走的急,把这个落在家里了,还你。”
谁知叶南烜瞟了一眼他掌心里的指环,没有急着接,而是抱着臂将身体缓缓前倾,伸出了自己修长的左手。
“.........?”
什么意思?
让他亲手给戴上?
许溪辰的视线在叶南烜和他的手之间来回了好几次,很快捋顺了他的逻辑——因为他在自己有意无意的提醒下戴上了耳钉,所以礼尚往来,自己也应该亲手把指环归还给他。
想通这点,许溪辰微妙地瞥了他一眼,叶南烜正在看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回忆着叶南烜之前常佩戴的位置,许溪辰侧身倚靠在他的办公桌上,微微俯下身,将指环的其中一枚套上了他的食指,另一枚则套在了他的中指上。
他发誓自己给他套上的那一刻,余光瞥到了叶南烜脸上转瞬即逝的微笑,许溪辰险些被他这幼稚行为气笑。
东西总算是物归原主,许溪辰自然而然又退回了原处,心平气和问他道:“请问总监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有了,谢谢。”叶南烜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不经意般将桌上的盒子收入了抽屉。
后面那两个字显然是谢许溪辰特意来还他戒指的事。
许溪辰闷闷“嗯”了一声,转身出了办公室,顺手给他带上了门。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回到工位上的许溪辰倏地呼出一口气,他知道这下算是把叶南烜给哄好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他就是知道。
紧绷的精神骤然松懈,一阵疲惫感悄然袭来,他熬夜肝图的后遗症终于也在这时显现了出来,许溪辰强撑着坐了一会儿,但困意如潮涌,前段时间本就没休息好,更别说他还是个久病未愈的病人。
就睡一会儿。
许溪辰想着,勉强撑着眼皮看了眼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工位,这才放心地往桌上一趴,用手臂垫着头入了眠。
良久,隔壁的秋诗桐拿着自己才画的图再次转着椅子前来讨教:“对了,许顾问,麻烦你看看我这里....”
“......许顾问?睡了??“
叶南烜:嘿嘿 老婆给戴戒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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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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