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没有一起去的人吧?”王钰说道。
这话可太扎心了,许溪辰少见地陷入了沉默。
王钰用一种十分痛惜的眼神看向他:“你真是被工作腌入味儿了,自由呢?洒脱呢?连个平时出去玩的搭档都没有,你真是...”
那句“混得太失败了”大概是没忍心说出来,王钰吐出一口烟气说道:“再这么下去,你干脆和你老板去算了,看的时候顺便还能交流一下工作心得要点,秉承一个周末也不闲着,劳逸结合。”
话音刚落,许溪辰似是被踩到尾巴一般朝他投射了一个白眼。
还别说,这玩笑话还真就被这货说在了点子上,许溪辰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则赶紧将脑子里叶南烜的脸挥散了一空。
无所谓,许溪辰想道。
不就是两张票么,到时候他就一个人占俩位,不为别的,宽敞!
葡萄汁消磨了半杯,台子上的驻唱小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台休息去了,清吧的局限性就在这时体现了出来——环境闲适安静,轻音乐又过于催眠,没多久许溪辰就打了个哈欠: “哈....”
“怎么,困了?难得啊,这还不到十点。”王钰顺势看了眼手机新鲜道。
“嗯,困了。”许溪辰实话实说。
他是真的困了,出门的时候还没意识到,逐渐养成的健康作息使然,许溪辰一到这个点自然而然就会犯困。
好在这种困意是可控的,许溪辰抄起冰桶里的夹子又往杯子里加了两块冰,摇晃了一下,一口稀释过的冰葡萄汁下肚,立马清醒了不少。
“你一会儿回哪儿?”王钰问他。
“我回家啊还能回哪儿。”
“哦。”王钰应了一声,抽着烟不说话了。
“你以为我还能回哪儿?”许溪辰好笑地问他。
王钰摸了摸下巴,在许溪辰身上反复打量了一遍说道:“没,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又说不出来哪儿不一样。”
许溪辰微微挑起眉,问道:“这话怎么说?”
“不好说,就是一种感觉,如果真要形容一下,你现在似乎比大学时期还要有魅力了,怎么说呢,心性沉淀下来了,开始散发一种属于成年人的...”
“王钰,警告你别拿我开涮啊。”许溪辰瞥了一眼桌上几乎见底的杯子,赶紧让他打住,再放任这人说下去,只怕会更蛋疼。
王钰爽朗地笑了一声俯身摁灭了烟蒂,他话题一转说道:“对了,你有看过我漂亮的女朋友吗?”
“我上哪儿去看你女朋友。”许溪辰后颈枕在沙发上,手臂遮眼有气无力回他道。
“是个音乐剧演员,我们在后台认识的。”说完,他摁亮手机翻了几下,从中找出了一张两人的合照凑到许溪辰的面前,“怎么样,不错吧。”
许溪辰勉强撑开眼皮看了一眼,由衷道:“不错,你小子算是高攀到天鹅了。”
王钰听完便美滋滋收起了手机,显然这个回答对他来说也算是夸赞了。
“到时候你来看了音乐剧,我再当面给你介绍,她在里面也有出演。”
铺垫了这么久原是为了这茬,许溪辰支起身来拍了拍他肩膀,表示自己一定捧场。
说是困了,许溪辰也算是很够意思地陪他到了十一点,后来实在觉得快要熬不住,才跟王钰说散场。
王钰喝了两杯鸡尾酒,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还只是微醺,酒吧一条街的夜风一吹,又新添了半分飘飘然。
走到路口时,王钰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你车停哪儿了?”
“我没开车来。”许溪辰回他。
王钰偏头盯了他一会儿,然后问了个傻缺问题:“那你怎么回去?这么晚了还有公车么?”
“打车啊。”
“哦...”
“你确定你能自己回酒店吗?”这下轮到许溪辰不确定了。
王钰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问题,俨然一副酒精上头的样。
所以为确保这个酒量奇差的家伙别走着走着就把自己往垃圾桶里栽,许溪辰还是多陪着他走了一段路,等王钰突然站住脚步指着面前的建筑说酒店到了,许溪辰才放心,随后找了个路口招手拦了辆车直奔家里。
回到家,许溪辰才看到手机上多了条未接电话。
是自己妈九点过打来的,当时他还在跟王钰谈天说地,没注意到手机响过。
担心对方有什么要事,又怕二老这个时间点已经睡下了,许溪辰就先发了一条微信问了问:“妈?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结果刚发出没多久,电话就打了过来。
许溪辰猝不及防,接起来慌里慌张问道:“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是不是有重要的事?”
许母淡定的声音从话筒对面传来:“没没,就是想问问你,这不是快到你生日了吗,刚好明天是周末,你要有空的话回趟家,咱提前给你过个生日怎么样?”
最近也是忙昏了头,许溪辰这才想起来,后天是自己生日。
“行,我明天回来。”他回道。
许母应了声,又问道:“有特别想吃的菜吗?”
“避风塘炒虾吧,好久没尝过了。”许溪辰没怎么考虑就说道。
许母:“行。”
“您早点休息。”
“诶。”
许溪辰挂了电话,有点过意不去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妈是为了等自己消息才挨到这么晚还不睡,如果到半夜都还没得到回复,估计第二天一早就得和爸提着一袋子菜来敲门了。
————
第二天一早,许溪辰准时到了地方。
老两口住在一个老小区的一楼,房子不算大,两室一厅,水电气都是多年前的老旧设施,唯一的优越处就是有一个独属于一楼住户的私人院落,许父当年就是看上的这点才择了一楼这有利有弊的位置,后来这几十平的院子里便开满了鲜花。
刚开门进去,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许溪辰换上拖鞋走去阳台一看,果然就见院子里垫着好几张报纸,许父曲着身子,正把一凳子横在上面,来来回回比划测量,许母则在一旁端着个工具箱念叨着什么。
家里的灰泰迪从许溪辰进门起就好奇地在他脚边嗅来嗅去,在确认是自己认识的人后尾巴就疯狂地摇了起来。
“爸妈。”许溪辰喊了声。
“诶,回来啦?”
许母是一个气质优雅随和的女人,年轻时练过舞蹈,还是职业型选手,所以即便现在上了年纪,身上也完全没有这个年龄常有的衰老特征,不管是体态还是心态始终都保持地很好,乍一看压根不觉得她已经快六十,更像四十出头。
许父则是一个表面看起来庄严肃穆,其实性格十分有意思的老头。
许溪辰长得很像他的母亲,特别是眉眼,睫毛纤长眼尾柔和不带有半分锋利,所以他看向人的眼神总是温柔的,只不过由于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更体父亲,所以一旦是板起脸来不说话,就总会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许溪辰走到院子里自觉接过她手中的工具箱凑上去查看:“哪儿坏了?”
“你爸早上出去不知道从哪儿找来把破高凳,非要把它改造成花架。”许母看着自家这倔强的老头子直摇头。
“爸,我来吧。”许溪辰主动请缨道。
许父听闻这个立马扶着腰站了起来,一边锤一边叹息:“唉,老了老了,这老腰真是遭不住了。”
许溪辰听到自己妈在旁骂骂咧咧说着“自找的” 手已然伸出去把人扶了起来。
改造凳子的任务就在这父子俩手里完成了交接,动工前许溪辰还不忘跟他确认了需要的高度,先用木工尺给凳子的四条腿测量好切割部分,粉笔画线标记。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许溪辰挽起袖子抄起锯子,半蹲在地,一脚踩在凳子腿上作为固定,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多余的部分切割了下来,新露出来的底部自然残留了一些支出来的木屑碎茬,他又拿砂纸分别打磨了一阵。
搞定后许溪辰将其翻转试了一下平稳程度:“您看可以吗?”
“诶行行行。”许父简直不能再满意。
“这个还得刷层油漆才行,不然拿来放花草,过不了多久就得被虫蛀,沾点水也会霉变。”许溪辰以专业角度分析完,起身从院子角落的工具堆里找到几罐之前粉刷墙壁剩下的油漆,各自倒了点在另一个干净的容器中,没一会儿就调了个与院子适配的色。
一看他要刷漆,许母赶紧从里屋找了双橡胶手套和口罩递给他,随后站在一旁用胳膊肘抵了抵许父感叹道:“你看,人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哪像你,瞎折腾。”
“我儿子比我厉害我骄傲都来不及。再说了,我只是专业不对口,要说做衣服,我比你们都厉害。”许父叉着腰说着自己擅长的东西,那张严肃的脸甚至流露出了些许陶醉。
许母捏着眉心简直没眼看,跟儿子嘱咐了一声便去了厨房准备午餐。
蹲累了,许溪辰就捞了把小凳子过来坐着,在他专业设计师的操作下,很快便给花架上均匀地刷上了一层浅绿色的漆,剩下只等油漆晾干后再刷一层清漆。
做完事,许溪辰把手套褪下来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转身去厨房洗手。
厨房里的许母正在处理池子的虾,就见她从水中逮起一只活蹦乱跳的虾,手指一拧,虾便身首分离落入了篮子中。
“真是辛苦你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让你跟着你爸折腾。”许母笑着说道。
许溪辰洗干净了手又扯了张厨房纸擦,无所谓道:“没事儿,这些活我都熟悉,顺手的事。”
“最近怎么样?怎么感觉你状态不太好,看看眼下这黑眼圈,是不是熬夜了,你昨天那么晚了都没睡,是不是又在忙工作?”一提到儿子的身体,许母就有操不完的心,虽说她没有去干涉许溪辰重返工作岗位的决定,可难免还是觉得设计师这种高强度还需要经常熬夜的工作伤身,因此言语中尽是对他近况的问询。
“都挺好的,只有这几天有点忙,接了个项目,但已经快收尾了,等顺利交付就会轻松很多。” 许溪辰一边说着,又站在旁边帮忙处理起了虾。
“你得注意身体,别把自己逼太紧了,你又总爱报喜不报忧。”许母担忧地说着,将扯下来的虾头收集起来过了遍水,用纸拭干准备一会儿用来煎油,“最近没有再突然晕倒吧?”
“没有,挺好的,就是上班有点容易打瞌睡。”许溪辰埋着头半真半假地应付着,他本质是不想让父母担心这么多的,只要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往外说。
许母:“你们老板没说你什么吧?”
许溪辰:“没,我效率高,提前把工作做完了休息一会儿也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 ”许母点点头,稍微放下了点心,她接着说道,“这样看来,你们老板挺好的,你知道你这病找工作并不容易,你们老板能这么通融,真的是贵人了,哪天在私下得好好感谢下人家,买点礼物也行。”
许溪辰削着土豆的手突然停顿了一瞬,良久,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以后的许母:所以你感谢人家的方式就是以身相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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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花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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