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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不知道陶昕玉跟周婧兰说了些什么,晚上睡觉之前,周婧兰来到次卧收拾了陶昕玉的床铺,将他的枕头被单和布娃娃都拿走了。

周闯坐在床尾不错眼珠地看着,心跳乱得厉害:“妈,昕玉跟你说怎么回事了吗。”

周婧兰也是无奈:“我问了,什么也没说!就是害怕。不过小宝也该到懂事的年龄了,你们继续睡一个屋确实不妥当。以后他就睡我那吧。”

看周闯闷着头,一副有气撒不出的焦躁样子,周婧兰笑骂:“都多大人了还跟弟弟置气。”

“我没跟他置气。”周闯推她离开房间:“你们赶紧睡觉吧,睡晚了明天早上他又爬不起来。”

关上门,他在突然间空荡了许多的房间里转一圈,仰倒在床上枕着手臂,心烦意乱地研究陶昕玉突然害怕自己的原因。

但这变化发生得太快了,几乎是转瞬之间——早晨吃饭的时候,陶昕玉还跟他打闹呢。

左思右想,周闯也想不出为什么。

错就错在他是个alpha吧。如果他跟母亲一样是beta,弟弟就不会被吓到。

周闯又翻来覆去,想着有没有什么手术能把自己从alpha变成beta,或者去除掉腺体,不再散发信息素,至少别让陶昕玉面对自己时感到害怕。

一想到陶昕玉今天炸毛时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的心就被揪了起来。

周闯更加坚定了要让母亲带着弟弟离开的想法。现在陶昕玉还小,等长到十七八岁,出落得最水灵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家境贫寒的omega如果呆在这种恶棍横行的地方生活,几乎可以说,每时每刻他都会被狼群觊觎。

早晨陶昕玉睡眼惺忪地从大床上爬起,扯了扯白背心的肩带,闭着眼睛坐在床沿,伸脚去够床边的拖鞋。

他没有睡好,踩着拖鞋软绵绵地走出主卧,闻到饭菜的香味,于是先到饭桌边去看,困倦地趴在椅背上问:“吃什么呀?”

周闯将油条放在桌上,解开袋子:“我从外面买的,油条豆浆,茶叶蛋。”

陶昕玉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就惊醒过来,不着痕迹地往后躲了躲,长长哦了声。

周闯气极反笑:“陶昕玉,你老躲着我,以后我还怎么照顾你?”

“我会自己照顾自己啊。”陶昕玉辩解。

“是,我知道你不像小时候那样需要被我照顾了,但我仍然有这个责任。”周闯又在他面前半蹲着,用仰视的视角和他说话:“我是你哥哥,你的家人,跟别的alpha又不一样。你怕谁都用不着怕我。小玉猫那么聪明,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陶昕玉想了一会儿,又想了一会儿,终于试探着叫他:“哥哥。”

周闯语气柔和下来:“我在。”

“那我被外面的alpha吓到的时候,你会保护我吗?”陶昕玉小心地问。

周闯摊开一只手。陶昕玉迟疑地走过去,垂着脑袋和他对视,将手搭在他掌心中,被轻轻握住。

“当然会。”周闯仰头对他微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吃完饭,陶昕玉一点一点地跟周闯说了自己在外面做的坏事。他想让周闯陪着他,把钱还给司徒骏。

说完之后,陶昕玉不好意思地低头抓着衣角,耳朵烧得通红,内疚又羞愧。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坏了,很好的妈妈和有点凶但是很正直的哥哥,怎么会教出这么坏的一个陶昕玉呢?

周闯忍不住捏捏他的耳朵:“耷拉着脑袋做什么,怕我批评你?”

陶昕玉说:“不是的,我在反省呢。”

“反省?坏人做完坏事可不会反省。呆猫。”周闯将他抱起来托在手臂上:“哥陪你把钱还回去就好了。”

再次来到补习班外面,陶昕玉鼓起勇气,去跟门卫爷爷说了自己要找的人。

门卫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司徒骏就出现在附近,快步走了过来。

陶昕玉下意识地向后退,撞在周闯身上。他牵住哥哥的手指,吐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

司徒骏看着陶昕玉:“你昨天怎么突然跑了?”

“我……”陶昕玉小声说:“我被你吓到了。”

“吓到?”司徒骏挠了挠头:“我没做吓人的事啊。”

“是你说的那些,什么alpha要给omega花钱,以后可能会结婚之类的……”陶昕玉在司徒骏面前把自己害怕的东西说出口之后,忽然感觉轻松了不少。

司徒骏说:“是吗?吓人吗?可我真的没故意吓唬你。因为我喜欢你才这么说的,就像我爸和我妈一样。我爸喜欢我妈,所以就选择跟她结婚。陶昕玉,我想未来我要结婚的时候,也会选你。”

周闯看着弟弟红了脸支支吾吾的样子,淡淡地插话:“以你们现在的年龄,说这种话还太早了。这次来找你是为了把钱还给你,另外我要替我弟弟向你道歉,对不起。”

陶昕玉觉得这样不好,想自己跟司徒骏道歉,但是被周闯按住挣扎不开。

周闯从他手里拿过那张皱巴巴的纸币,递给司徒骏。

司徒骏没有接,看着那钱:“干嘛还我?我要这一百也没用。陶昕玉你不是很需要钱吗,现在又不需要了吗。”

“我会想办法挣到的。”陶昕玉说:“不是用骗人这种方法,我慢慢攒。”

他还是抓住机会道了个歉:“对不起啊,我不应该骗你。”

司徒骏沉默了。

“骗就骗了,我又不在乎。”他突然烦躁地说:“我就想要你这个朋友,你要是高兴,继续骗我也行,反正我有的是钱。”

陶昕玉再一次被他在金钱上的阔绰吓到了。他觉得自己和司徒骏没办法交朋友,因为两个人脑子里想的东西差别太大。

不能够互相理解的人,怎么当朋友?

陶昕玉摇摇头:“我不能和你交朋友,你去找其他人吧。”

周闯把钱往司徒骏面前又递了递。后者一把夺过去,撕成好几片扔在地上。

“陶昕玉我记住你了。”司徒骏红着眼睛恨恨地说。

周闯看着这个性格古怪的小孩,虽然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但他始终也只是个没什么威慑力的小学生,说出的话都显得幼稚。

周闯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牵着手将陶昕玉带走。

“话都说开了,现在还害怕alpha吗?”周闯给陶昕玉买了支香芋冰淇淋。

“不怕了。”陶昕玉忙着吃东西,边说边摇头。

周闯按着他脑袋揉了揉:“很好,跟你同龄的这些豆芽菜本来也没什么可怕。谁惹你就揍回去,哥给你撑腰,听到没有?”

陶昕玉没有认真听他在说什么,专心地吃着开始往下流淌的冰淇淋,歪着脑袋努力追逐滑落到脆筒外面的奶油。互相牵着的手被周闯晃了晃,他才仰头看向哥哥,露出很乖巧的笑容,眼下浮现出卧蚕微弯的弧度。

周闯想起来弟弟很小很小的时候,特别爱哭,金豆子跟不要钱似的,饿了哭困了也哭。他的哭法还不是寻常幼儿那种毫不顾虑的哇哇大哭,而是睁着大眼睛,抽噎着默默地掉眼泪。

每次被旁人注意到的时候,他都已经哭了好一会儿了。

周婧兰心疼得不行,说这个孩子应该是随他的母亲,天生的软性子,连哭的时候都这么文静。

于是在养陶昕玉的时候,她有意地娇惯,想把他培养得自我一些,能够随心所欲,活得开心舒展才好。

如她所愿,陶昕玉年纪越长,小性子就越多。可在大多数时候,仍是乖得让人心疼。

周闯又晃了晃手臂:“要不要我抱你。”

陶昕玉用力摇头:“不要不要,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还在学走路的小孩子。”

“你也记得自己那时候有多懒啊?”周闯捏着他的脸:“嚷嚷着要到外面玩,没走几步就喊累说腿疼,不抱你起来就又哭又闹。”

“我才没有又哭又闹呢。”陶昕玉恼怒地否认:“哥哥你别想骗我……我小的时候可听话了,明明只会像这样子看着你好嘛。”

他说着就猛地扑到周闯面前演示。陶昕玉两手抱着哥哥的腰仰头看他,嘴唇紧抿,婴儿肥的脸蛋微微鼓起,眼睛眨了几下,就开始闪烁着委屈的泪花,好像随时都会真的哭出来。

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已经可爱到让人想把全世界都打包成礼物为他奉上。

周闯深吸一口气,移开视线:“多大了还撒娇。”

陶昕玉脑袋在他怀里蹭着,黏黏糊糊地说:“走不动,哥哥你抱我嘛。”

周闯不说话,做出嫌弃的表情,动作却很诚实,轻轻将人抱起托在手臂上坐着。陶昕玉搂着他的肩膀,得意地扬起脑袋:“这招就是很有用呀。”

回家之后,陶昕玉数了一下天气还有多久会变冷,然后开始做新的攒钱计划。

期末考试如果他能够拿到前几名的话也会有奖学金,这笔钱陶昕玉很有把握,剩下的几十块就需要平时再努努力了。

睡前他忍不住抱起小猪在耳边晃了晃,但很快就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存钱罐里的钱是要留着,在最最要紧的时候拿出来用的。

晚上睡着之后,陶昕玉梦到自己想出了绝妙的好主意,赚到一大笔钱,不光是给妈妈和哥哥买了过冬的用品,还让全家人搬进了豪华的大房子里。妈妈再也不用辛苦地在工厂上班了,每天都可以在家休息,养养花,看看电视……

陶昕玉从梦中惊醒了,抱着脑袋努力地回忆自己到底是怎么赚到的钱,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

他惆怅地爬坐起来,外面天空微微亮,身边周婧兰的床单已经叠好,她去上班了。

陶昕玉很伤心。

他下床想去找周闯,到次卧外面敲了敲门,里面却迟迟没有动静。陶昕玉试着转了下门把手,一下就推开了,房间里空荡荡的。

周闯也不在。这么早,不知道他是去哪了。

陶昕玉更伤心了,还有些困。他走回主卧,想睡在妈妈的被窝里汲取一些温暖,但是周婧兰把被单叠得很整齐,陶昕玉不愿意弄乱。

他独自在屋子里游荡,从主卧走到次卧,又从次卧回到主卧,伤心地走来走去。

早晨六点多,周闯拎着早餐回到家,想趁陶昕玉还没起床,赶紧洗个澡换掉身上沾了血腥气和汗味的衣服,突然发现房间门虚掩着。

他静悄悄走进去,看到自己床上伏起了小小的,柔软的一团。

陶昕玉抓着被单一角盖住身体,蜷在枕头上熟睡着,眼角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做噩梦了吧。

可是一只小猫会做什么噩梦,吃不到鱼干吗?被老鼠咬了尾巴吗?还是因为怎么也等不到大猫回家,独自呆在家里太害怕了。

周闯想着,半蹲在床边,用指腹轻柔地将残泪揩去。

段评已开,请大人们尽情地吸这个小玉猫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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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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