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许优的房间传来敲门声。
“谁。”
“姐。”
“什么事。”
“你能开门吗?”许秀的声音在门外。许优不想开门,说了声:“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门外敲门的人似乎走了。许优一晚上没怎么合眼,在这个陌生环境下她不大睡得着。她半夜给陈茸发了消息,陈茸早就睡了。小区安静得很,许优看着时间从1点到2点,她希望天快些亮,自己可以快点离开这里。
第二天睡醒已经是九点多,又是一阵敲门声。
“优优,起来吃早饭了。”许优坐起来,打开了门,是妈妈,她显然已经醒来多时,打扮得体,许优闻到她身上的厨房油烟味。
妈妈让她快点收拾好,头发乱糟糟的,梳洗干净了来吃饭。许优简单打理了一下,走出房间,发现爸爸已经坐在厨房餐桌上,他正在吃热面线。许优走到厨房盛了一碗面线,坐在座位上。
妈妈刚才去叫许秀,许秀这会也从房门里走出,不知怎么他今天没去上课,妈妈已经把他的那份盛好,一家四口一起进早餐。
“优优,你下午几点的车?”妈妈问。
“一点。”
“这么早。”妈妈说。
许优睡了一觉,冷静不少,说话也淡淡的:“嗯,到长济也不早了。”定海到长济坐动车要两三个小时,许优想着回去之后能休息一下。昨晚上睡得也不太好。
“本来打算我们一家四口出去走走的。”妈妈带着些惋惜。
“不……”许优没说完,许秀同时说:“姐,我们一家难得团聚,出去走走吧。就在附近,等下吃完饭我们就出发。”许秀的语气乖巧,许优想了想吃完饭走一走,也行吧。
“我十二点前要回来这里拿行李。”
爸爸全程一言不发,一家四口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吃完饭之后赶紧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爸爸开车。他载着一家子,她看到了宁杨白天的模样,白天比起夜晚,路上车况好很多。他驶入一片绿荫,车更少了,这似乎是一片风景区。爸爸把车停在停车场,一家子从车上下来,许优吸入一大股空气。这里的空气也很清新,许秀见状,说:“这一片是燕山风景区。”
许优看向一边的褐色路牌,上面几个大字:燕山风景区。车停好后,几个人要从一条长而宽的大路走进去,两侧都是高耸的树木,秋冬已至,金黄色的树叶时不时被风吹落。落在许优的手上。
再往里走,就需要买票,妈妈走上前买好了票,在一边等候景区车,景区车把他们载到景点处放下。一面湖水被风吹起波澜,周边的天鹅们煽动着翅膀,有的走上岸,向游客讨要食物。
许优手上什么也没带,她看着一边的小孩拿着饲料喂天鹅,不过小孩估计是第一次见天鹅,只敢丢得远远的,那些天鹅像通人性似的,存心要吓唬这孩子,发出难听的叫声。
许优头一次听到天鹅的叫声,轻轻笑了。
“天鹅居然是这样叫的!”小孩在一边为此感到惊奇,他的妈妈也笑。
其中一只天鹅朝着一家四口过来了,许优找了个长椅坐下,那只天鹅追随许秀和妈妈去了。爸爸站在一边,许优看了一会儿,觉得这里的环境清新自然,心情好了许多,她靠在长椅上发着呆。
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敲了敲她的脑袋,令她的脑袋微痛,她转过头,发现一只天鹅在她后方看着她。她没再靠椅背上,往前坐了下,保持着看天鹅的坐姿,一人一鹅对视良久。
“喂它点吃的吧。”许优看到眼前一袋饲料,是爸爸递过来的。天鹅对这袋饲料非常感兴趣,伸长了脖子往那儿靠,许优接过饲料,它的脖子又往许优的方向拐来,许优喂了一把饲料,这只天鹅很快就凑过去吃了。看来它刚才是来讨饭吃的。
瞧着它吃饭的样子,许优觉着还挺治愈。
爸爸站着看着她投喂。
她注意到了,抬起头来。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倒是很像一个父亲看女儿的目光。两个人当然谁也没忘记昨晚发生的事,于是没有人先说话。
直到爸爸打破寂静:“以前你弟弟经常来这儿喂天鹅。”
许优不明所以,和她说这个干嘛。
“每次来这,已经习惯在身上准备饲料。”他似乎沉浸在一番温情当中,这对许优来说却并没有那么美好,此刻这包饲料也不过是因为弟弟许秀喜欢喂,多带的,给了许优而已。
“因为那次走失,秀秀变得孤僻,只有来喂天鹅的时候他最开心。”许优听到走失两个字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停了一下,爸爸仍继续说:“刚回来的时候,他几乎每周都要来这里,医生说,这对他的心理问题有帮助,你妈和我就每周带着他来。就这样,他终于逐渐恢复正常。我和你妈也终于能松口气。”许优喂天鹅的手一停,她把剩下还没喂完的饲料还给爸爸。
爸爸皱眉,许优说:“所以呢。你告诉我这些,是要我也多照顾一下他吗?”
她站起来,意味深长看了爸爸一眼,她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好不容易舒缓的心情又被阴云笼罩,她对上他的眼睛,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变成一声叹息。默默地走开。
远处的妈妈和许秀注意到了,妈妈走到爸爸身边,许优一个人沿着湖边走,这边的风景很多,何必在湖边浪费时间。
身后有小跑过来的声音,许优的脚步没有停下,直到身边多站了一个人,跟着她一起走。
她走到一处人文历史博物馆前,身边的人也跟着她,博物馆里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静心参观博物馆。博物馆不算大,两层一会儿就参观完了。走出博物馆的时候,许优开口了:“你跟着我干什么。”
“姐。”是许秀。
许秀站在一边,这个年纪正是长个的时候,许秀长得比她稍微高一些。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上拿着两杯咖啡,许优想了想,应该是刚才入口的文创咖啡馆买的。她接过许秀递过来的热咖啡,手心温暖了些。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这会已经十点四十左右,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许优看着他,她和这个弟弟几乎没有什么感情,或者说,她和这个家的任何人都没有什么感情。作为一对姐弟,她甚至不知道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可说的。
许优继续沿着道路走,距离下一站观光点还有些距离,许秀跟在她身边。
“姐。你记得那年暑假我们一起去的游乐园吗?”许秀主动说起的,却是许优最不想回忆的。许秀没有等她回答,那个游乐园,他们家的每一个人印象都非常深刻,他当然知道许优记得,于是又说:“那一年,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姐姐。”
许秀小时候就是个活泼的小孩,许优暑假见到他没多久就接受他了,他和亚群是一样的性格,还是她的亲弟弟。
“姐姐,在没见到你前,和我一起玩的朋友也有个姐姐,她姐姐总是保护他,我很羡慕。爸妈从小和我说,我也有个姐姐,还说暑假要来和我玩,我那时高兴坏了。我和我朋友说,我姐姐也要来了。我们那时候要比谁的姐姐厉害。”许秀笑了笑,又说:“你来的前几天,我却发现,我朋友的姐姐总是被家里教训,她弟弟犯的错却总是她来承担。我突然又不希望你来了,不过我转念一想,我才不会让姐姐来承担我的责任。”
许优沉默,她喝下咖啡,这杯咖啡微苦。
“可是我太不小心了。”许秀说的不小心,他们都心知肚明。
“我让我的想法扑空,让姐姐承受了很多。”他带着歉意看向许优,许优依然一副不为所动容的模样。他不气馁,他觉得许优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很正常,他说:“姐姐一定恨我,姐姐也应该恨我,是我抢走了所有属于你的。”
是啊,许秀从一出生就有爸妈的陪伴,他从小由爸妈带在身边,这些年,许优隔着网络也能知道爸妈给许秀的爱有多深厚。许优说话了,她说:“恨,或许有过吧。但现在,恨就如爱一般,都不存在。”
许秀有些悲伤地看向许优,他还是决定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姐姐。我只是想说,作为姐姐,你并不需要承担我的责任,而是作为弟弟的我,应该保护姐姐。”许秀清楚知道,他从出生就得到了太多。
“我很后悔那天没有保护好自己,也没有保护好姐姐。”他的被绑架,让姐姐陷入了痛苦,这些,都是田阿姨告诉他的。她被爸妈责备,即使那件事情她一点责任也没有。
“我希望姐姐能好起来,摆脱过去,今后过好属于你的生活。”像无数个下午他喂天鹅那样,一点点地,治愈好自己。
风起,叶子随着风打璇。这其中,似乎还有别的事物被风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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