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的春天气候宜人,袁矜越人生中的第一场个人画展,就在这样和煦的春光中安然举行了。
“袁老师,我喜欢你画的这只小狗,它跳得好高呀!”
“袁老师袁老师,这幅画里的女生跟我长得好像呀,我们都是高个子,而且都喜欢玩篮球。”
“跟你一点都不像,跟我才像!”
“跟我像!”
“那我们问袁老师!”
……
袁矜越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小朋友们中间,为孩子们解答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言宝珠和阮观颐则领着老师和家长们参观画作。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一轮参观过后,中场休息的间隙,一位白发苍苍的女士举起了手。
阮观颐觉得这位女士有些眼熟,但她一下子认不出来,于是只好笑着点头:“您请问。”
女士微笑颔首,扶了扶鼻梁上玳瑁色的眼镜,指着不远处的一幅画问道:“刚才参观的时候我对这幅画很感兴趣,但有一个地方我看不太懂,画面右下方这个正在练习轮滑的孩子,为什么她的轮滑鞋只有一个轮子?”
“一个轮子……”这位女士提出的问题太过细致,阮观颐一下子答不上来,她思考片刻,向袁矜越求助,“这个问题,我们还是请袁老师亲自回答吧。”
袁矜越走到画前,对在场的观众鞠了一躬。
“这幅画里的小女孩其实是我的小侄女,那天我陪她去练习轮滑,回来之后就画了这幅画。至于只有一个轮子的轮滑鞋,”袁矜越笑了笑,“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女士笑眯眯地看着她,似乎对这幅画的来历很感兴趣。
“曼曼——就是我的小侄女,她说动画片里的哪吒脚踩风火轮,跑得比谁都快,可见一个轮子的轮滑鞋一定比四个轮子的要快。”
观众们哈哈大笑。
“虽然我没见过一个轮子的轮滑鞋,但曼曼给出的理由还是把我说服了。并且我想,这幅画的主角是她,面向的观众也是和她一样的孩子们,作为孩子们多彩童年的记录者,也许我应该把想象的权利还给小朋友本人。”
袁矜越说完,再次向大家鞠了一躬,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提问题的女士也向她鞠了一躬,眼里满含笑意:“谢谢袁老师的回答,我很喜欢这个创作意图。”
本次画展有上下午两场活动,上午主要是带领观众参观画作,与作者本人交流意见,下午则是家长和孩子自由作画,再将作品进行装裱,布置在小朋友们上课的教室里。
上午的活动结束,阮园长就让阮观颐带着袁矜越和言宝珠去教工食堂吃饭,并答应晚上再请她们吃顿好的。
“其实那位女士提问题的时候我都替你捏把汗,”言宝珠心有余悸,“而且你答得好简洁,她会不会觉得咱们不专业?”
“我觉得挺好的,”阮观颐托腮,“任何和儿童相关的东西,真诚应该都比专业更重要吧?袁老师很真诚啊,反正我听了很受感动。”
“我也很受感动。”
三人齐齐偏头,优雅的银发女士端着餐盘在姑娘们身边坐下,正是上午提问题的那位观众。
“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袁矜越如梦初醒,连忙起身道:“不介意不介意,您请坐。”
银发女士放下盘子,朝着已经愣住的阮观颐笑了笑,调侃道:“观颐宝宝,不认识阿婆了?小时候我还给你画过画像呢。”
阮观颐瞪大眼睛:“王老师!”
王?画画?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袁矜越脑海中闪过,她迟疑地出声:“难道您是王嫦清女士……”
“是我,”这位名叫王嫦清的女士微笑颔首,“有幸给童书画过一些插画,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听说过我的名字。”
“王嫦清老师!”言宝珠看起来也很激动,“天哪,何止是听说过您的名字,我就是看您的插画长大的呀!小时候想学美术也是受了您的影响!”
“是嘛?那你现在学得怎么样?”
“……哎呀别问这个,王老师我能跟您合张照吗?我特别特别喜欢您的作品,我家里还有一堆您的插画呢,您都不知道……”
和欣喜若狂的小粉丝们合影留念后,王老师总算能坐下来继续吃饭了,她对袁矜越的画赞不绝口,夸了又夸后,终于说明了来意:
“之前我经常合作的一位作者老师又出新作了,她仍想邀请我为新书画插图。但我的眼睛实在是不行了,精力也大不如前,所以我答应她,一定为她推荐一位有能力的新人。今天欣赏了你的作品,无论是画风、色彩、构图还是创作意图都很对我的胃口,我相信她也会很喜欢的,不知道袁老师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
袁矜越有些受宠若惊:“我吗?可是我还只是一个新人,对童书插画也不了解……”
“这些都不重要,专业性可以后天培养,但天赋和灵气是与生俱来的,我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袁老师,你愿意和我一样,拿上热爱的画笔,为孩子们创造出更多更好的作品吗?”
王嫦清老师话音刚落,言宝珠和阮观颐立刻看向袁矜越,两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她,生怕从她嘴里听到一个“不”字。
袁矜越似乎一下子忘记了正常的呼吸频率,心脏突突地跳着,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回过神来,郑重许诺:
“我愿意。”
“好,好孩子,”王嫦清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你不用紧张,我会带着你慢慢摸索的,这事儿原本也急不来。”
……
晚上,阮园长举办的庆功宴结束后,袁矜越和言宝珠一起回了家,拆了一个小椰子,窝在沙发上一起吃椰肉。
“你说王老师怎么会选我呢?”袁矜越纳闷地摸摸下巴,“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又没名气,又没有什么作品,她也不了解我,怎么就偏偏选了我呢?”
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袁矜越好像总是没什么自信,大约因为从小就一直受打击,她并不能正视自己的能力。
相比之下,言宝珠的配得感就高很多,今天的事情她花了一下午就消化完并且欣然接受了。
“哎呀,所以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刚在饭桌上你也听到了,王老师和阮园长家很早之前就有交情,这又是幼儿园第一次办这么大型的画展,她肯定觉得你是阮园长选出来的不可多得的人才呀!而且你的画确实挺好的,你的解读也很打动人,选你不是理所应当吗?”
“真的?”
“当然是真的,都答应了就别想这么多了,如果连你都不相信自己,岂不是辜负王老师一片真心?”
“你说得也有道理……”袁矜越咬了一口椰肉,“我本来就是很厉害的。”
“对呀,而且你才不是毫无名气呢。”
“什么意思?”
言宝珠把亮着屏的手机递给袁矜越:“你自己看。”
袁矜越疑惑地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前段时间那个新注册的账号。她自己不太会玩,就交给言宝珠保管了。许久不看,粉丝数竟已达到了五位数!
“怎么涨粉这么快?”
其实她也曾经幻想自己能玩转网络,只是之前经营那么久的追星号都没在圈子里小红过,当久了网络透明人的袁矜越很是惊讶。
“这还不简单?把你的画发上去不就好了?就是文案要仔细琢磨琢磨,你放心,我是一个很有网感的人,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袁矜越真有点崇拜她了:“小宝珠你真厉害。”
“哪里哪里,”言宝珠谦虚地摆摆手,“实不相瞒,我还用自己的号给你评论转发带了点流量,毕竟我那个号也是小小红过的。”
“小的膜拜大网红。”
“请起吧。”
聊了半天终于把椰子瓜分完,两人先后洗完澡吹完头发后,甚至很健康地做了会儿睡前拉伸,缓解今天因久站而酸痛不已的腿部肌肉。
“对了对了,”言宝珠猛地拍手,“明天你没事吧?没事的话陪我去吃个饭,打扮得漂亮点。”
这事儿可太重要了,还好她临时想起来,否则就要失信于人了。
袁矜越听不懂:“吃什么饭还要打扮?你要去相亲?”
“哎哟你别管,反正就挑件漂亮衣服,然后随便化个妆就行——算了,衣服我来挑。”
说着,言宝珠三两步跳下床,在袁矜越的大衣柜里翻找。
“不对,有诈。”
袁矜越跟着她下床,一把抓住她手腕,威胁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哎呀哎呀,”言宝珠知道躲不过,撇撇嘴,道,“有什么可诈的,就是我昨天晚上刷到文安的一家漂亮饭,想去吃饭顺便拍点照片,你也跟我一起。”
“就这样?”袁矜越狐疑地盯着她。
“对啊。”
“可是你以前从来不喜欢吃什么漂亮饭,你说饭这种东西好吃才是最重要的。”
“以前是以前,咱们现在可是艺术家,不能再这么毫无追求了。”
“吃漂亮饭就是追求?”
“哎哟你别问了,就陪我吃个饭而已,去不去?”
“行吧,”袁矜越放下她的手,兴致缺缺地回去躺下了,“那你帮我挑衣服,我要睡觉了。”
言宝珠演技太拙劣,这理由说服不了她,只是她现在确实累了,懒得细想。
“挑完衣服去把灯关了,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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