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约在甜品店附近的一个小公园见面，唐绪在这里东拐西拐，终于找到了孟逸丰说的那个“没什么人的长椅附近”。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别人顶着自己的脸来会面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回事？”震惊过后，孟逸丰焦躁地抓抓脑袋，六神无主地来回走动。
唐绪沉默着。
孟逸丰挠挠头，猜测：“灵魂互换？”
唐绪看了他一眼，道：“虽然听起来很荒唐，但大概就是这样了。”
“那怎么才能换回来？”
“我不知道。”
孟逸丰继续烦躁地走来走去，半晌，他突然问唐绪：“我是不小心滑了一跤，摔倒后脑勺了，你是从楼梯上摔下去的？也是摔到后脑勺了？”
唐绪点头。
“我明白了，大概是因为我们俩在同一时间……”孟逸丰停顿了两秒，还是说出了那个字眼，“死……于同一种方式，所以才会灵魂互换。”
唐绪沉吟片刻，问道：“就是小说里常见的那种情节？”
孟逸丰点头。
“既然这样，”唐绪突然不急了，他慢条斯理地拍拍长椅上的尘土，坐了下来，“按照小说的基本套路，交换灵魂之后，就算我俩立马再死一次，也不可能换回来。”
他不慌不忙，孟逸丰倒是急了：“那你说怎么办？”
唐绪没有回答他，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机的前置摄像头，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自己现在的脸。
之前他就觉得这张脸有些许眼熟，现在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忽然想到了袁矜越经常在朋友圈发的那个选秀明星。
好像叫……乔朗？
这张脸简直和乔朗长得一模一样。
唐绪心思微动，抬头道：“既然暂时换不回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
“你的脸借我用一段时间。”
孟逸丰莫名其妙，像看神经病似的扫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拿我的脸干嘛？网贷？”
“没那么严重，”唐绪看着手机里这张毫无瑕疵的爱豆脸，再抬头看看面前那张属于自己的、有着一条长长伤疤的脸，突然想叹气，“我想借你的脸去追一个人。”
“啊？”孟逸丰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似乎觉得对面这个疯子很是晦气，“这跟盗图网恋有什么区别？等那个女生发现了，不骂死你才怪。”
唐绪顿了一下，淡淡道：“你不用管后续。”
“我不同意，”孟逸丰立马表明态度，“我活了20年没谈过恋爱，要把这神圣的初恋留给我真正喜欢的女生，你别想败坏我的名声。”
没想到他在男德这条赛道上竟然遇到了对手，唐绪陷入了沉思。
他思忖着，加大诱惑力度：“我卡上的钱你可以随便花，等我们换回来之后，我再给你一笔钱，我有多少你就可以要多少。”
孟逸丰迟疑了。
说实话，他在甜品店打工就是为了攒生活费，平时在学校里也做着兼职，即使是这样，日子还是过得抠抠搜搜的，他还从来没有尝过财富自由的滋味呢。
“你可以先看看卡上的余额，不要急着否决我的建议。”唐绪补充道。
孟逸丰狐疑地打开他手上的手机，根据唐绪给出的密码查看了各个银行app显示的余额。
这下孟逸丰不再犹豫，他像是生怕唐绪反悔似的，立马答应道：“成交！不过你不会过河拆桥吧？”
“不会。”唐绪平静地跟他保证。
但愿这张脸可以得到她的青睐。
“行，深情哥，就这样吧，等我找到换回来的方法再联系你。哦对了，关于我的一些基本情况，晚点我整理个word给你，你也发我一份，免得露馅。”孟逸丰说完，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走后，唐绪又打开相机自拍了一张，并在微博搜索“乔朗”。把自己目前这张脸和他进行了对比，然后郑重地收起手机。
……
再然后，就是今天的突发情况。他还没想好怎么顺理成章地再和袁矜越认识一次，言宝珠就把她的微信送到了他眼前。
不枉他当“射手哥”时带她打了那么多把游戏。唐绪莫名觉得好笑。
……
另一边，袁矜越告别言宝珠回到家里，妈妈和姐姐依然在公司，姐夫蔡围也恰在这个时候带着曼曼和家里的小金毛从外面回来。
袁矜越问曼曼去哪了，曼曼说去公园散步遛狗狗了，还说等会儿吃了晚饭再去一趟。
“圆圆，”蔡围嘱咐袁矜越，“一会儿吃了晚饭你带曼曼去公园玩吧，我得去公司给你妈妈和姐姐送饭。”
“好的。”
蔡围一走，家里的小金毛就飞奔到袁矜越身边，左转转右转转，吐着大舌头在她周围上蹿下跳。
“脏死了，”袁矜越嫌弃地拎起它的脚丫子，顺手抽了张湿巾给狗狗擦脚，“袁葭曼！带妹妹出去玩回来要给她擦脚的！”
妹妹是小金毛的名字。
曼曼本来跑到厨房去找东西吃了，听到小姨在客厅喊她，哒哒哒跑出来，指责妹妹：“你看你回家都不擦脚！身上搞得脏兮兮的，丑死了！小姨最不喜欢丑丑的狗了！”
妹妹不甘示弱地冲她叫了两声。
袁矜越：“……”
拧着眉给妹妹擦干净脚丫子，她又问：“怎么一回来又去找东西吃？午饭没吃饱？”
“午饭不好吃，陈阿姨和王阿姨都不在，只能爸爸做饭，但是爸爸做饭一点都不好吃。我想吃蛋糕，我的奥利奥舒芙蕾呢？”
陈阿姨和王阿姨是家里的家政阿姨，临近年关，袁女士给她们放了假，最近家里一直是蔡围做饭。
“今天没了，明天给你买。”
“那好吧。”曼曼不高兴地撅起嘴巴，然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跑到袁矜越身边坐下。
“干嘛？”
袁矜越警惕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她看着曼曼期待的眼神，隐约感觉到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小姨，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事情？”
“你先说。”
曼曼走到小金毛身边，伸出双手捂住妹妹的耳朵，然后才小声对袁矜越说：“我想把妹妹送给别人。”
袁矜越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一只手按住曼曼的脑袋，恶狠狠地问她：“袁葭曼，你再给我说一遍？”
曼曼疑惑地“啊”了一声，以为小姨没听清，于是大声地又说了一遍：“我想把妹妹送给别人！”
客厅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袁矜越瞪了她半天，才确认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
她就是要把妹妹送给别人。
“送给谁？”袁矜越放开按着她脑袋的手，坐回沙发上，顺手捂住了小金毛的耳朵。
“给明明。”
“明明是谁？”
曼曼想了想，道：“就是我在公园认识的好朋友，我每次去公园玩都能遇到他。”
“那为什么要把妹妹送给他？”
曼曼眨眨眼：“他有全套的啾咪啾咪卡片，而且他有好几套。那个现在已经买不到了，他说全都可以送给我。”
原来是把狗卖了吃谷，她还要吃复数。
袁矜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然后你就答应他了？”
“嗯，”曼曼点头，很高兴地挽住袁矜越的胳膊，“小姨，你同意了吗？同意的话我们一起去吧，我可以分你一套。”
“我没说同意啊，你爸爸刚才不是在家吗？怎么不让他带你去？”
曼曼犹豫了一下，双手捏着衣角，小声地说：“爸爸会骂我的。”
“你也知道会挨骂啊，”袁矜越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当初从宠物店把妹妹带回家的时候你说什么？你说要给她起名叫妹妹，这样狗狗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现在要把你的家人送给别人，去换一堆卡片吗？”
袁矜越简直越想越生气，她想起来小时候爱看的一部动画片，里面的小孩也是拿自己家的小猫去换玩具，结果小猫在对方家里不吃不喝差点饿死。她一想到妹妹被送走之后也有可能抑郁绝食，就气不打一处来。
曼曼低下头，知道小姨是不会同意了，她沮丧地瘪瘪嘴，委屈道：“可是我已经答应明明了，这样是不守信用，不守承诺。”
大概是家里做生意的缘故，曼曼从小就对“信用”“承诺”之类的词特别敏感，但并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些词的具体含义，袁矜越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她讲讲道理。
她双手抱胸，严肃地问：“你知道什么是承诺吗？”
曼曼吸吸鼻子，道：“承诺就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
袁矜越心平气和地说：“承诺是有条件的，答应别人做的事情必须得在你能力范围之内。妹妹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她是我们大家的家人，你没有这个权力把她送出去，所以你不能做这个承诺，明白吗？”
“好吧我明白了，”曼曼擦掉眼泪，仍然有些委屈，“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袁矜越叹了口气：“答应了别人的事情，确实不能轻易反悔，但是我们也不能真的把妹妹送出去。你想一想明明喜欢什么东西，送点别的给他，就当是给他的赔偿了。”
“明明没有喜欢的东西，”曼曼摇摇头，“我说用遥控汽车，或者遥控飞机，或者机器人，或者新书包跟他换，他都不要，只要我的狗狗。”
袁矜越蹙眉道：“居然有这样的小孩。”
“明明说他很喜欢狗狗，但是他爸爸不让他养狗，所以他才每天去公园看别人的狗狗。”
“那就更不能把狗狗送给他了，万一被他家里人赶出来怎么办？”袁矜越思考了一会儿，当机立断，“这样吧，你把你的遥控汽车遥控飞机机器人新书包全都带上，把这些都送给他，然后好好给人家道个歉。”
“好的。”
“你们约好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就是吃完晚饭之后，爸爸每天那个时候带我们出去玩，明明都会在那里。”
“行，我陪你去，别跟你爸说，也别让你妈妈知道。”
曼曼点点头，抱住妹妹的脑袋，对她说：“妹妹对不起。”
小金毛仿佛听懂了她们刚才的对话，也不记仇，好脾气地舔舔曼曼的衣角，然后窝到她怀里。
动画片是《大耳朵图图》[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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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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