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相较于白日的风更大,只要风吹过,地上的尘土就会微微被带起。
趴在地上的人嘴里进了多少沙子,而这沙子又是什么味道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兰溪也不打算好言好语同他说了,只冷冷问了一句,“不是要招吗?怎么等了半天什么都不说?”
那人吸了沙子,干呕几下,又不停地喷气,“大侠,还是把我放出来吧,地上的沙土全往我嘴里吹。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兰溪冷哼一声,“放你出来是不可能的,我的耐心有限,你挑战过一次了。我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你说便说,不说便不说。这张网会让你明白的。”
见哀求兰溪没用,那人又转向去求站在兰溪身侧的貌美姑娘。
都说女子的心肠比男子更软,他如今这么凄惨这么可怜,想必这姑娘会有些同情心。
他朝着缪月哀嚎几句,“姑娘,你就替我跟大侠求求情。我趴在地上,实在是不舒服。只要我从这网里出来,站起来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缪月不吃他这一套,摇了摇头,“能趴着就不错了,等会他生气了,将这张网缩小,你就会发现此时趴着,简直不要太舒服。”
兰溪懒得再同他废话下去,将手掌收拢,让地上的银丝网慢慢变小。随即,地上的哀嚎声便又又又开始了。
“啊,……我说,我说。那门上的印记,确实是我画的。西兴村那件事情也是我干的。”
兰溪停了手中的动作,问道,“你是何人,受了谁的指示?为什么要在这里留下黑色印记?”
许是因为银丝网的刺激,这一连串疑问抛出来,那人答得飞快,“我叫陈兴,原是洛河门派的弟子,一个月前我与洛河门派的师兄积了怨气,掌门却为了维护那人,要将我赶出门派。我脸上的伤就是证明,明明我才是受害的人,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的痛苦,我不甘心。”
兰溪仔细想了想,洛河门派在衡州,与芜州相隔百里,怎偏偏这人却到芜州来了。
那人喘了一口气,又答道,“芜州富庶,听闻洛河门派的米粮都是从芜州进的。我便想了一个法子报复洛河门派,在芜州人家的门上画些黑色印记,以引起芜州居民恐慌。之后,我便将消息放出去,说是洛河门派的人不满芜州粮米价格,所以与芜州的米商起了争执,心存报复,要在芜州居民门上留下诅咒印记。反正到时候我离开了,又没有人找得到我,就算找到了我,也没有人能证明此事是我做的,我能撇得干干净净,吃亏的也只能是他们。”
作为衡州的临近的州郡,芜山的地理位置和地理条件比起衡州更为优越。芜州是附近几个州郡中,米粮产量最高的州郡,因而附近的州郡都默认了芜州的米粮大州地位,虽自己的州郡也有耕作的习惯,但比起芜州的产出,终不算足,还是得需要依赖从芜州购粮。
听完来龙去脉,兰溪再度确认,“所以说,此事是你一人的主意,没有别人指使。而这些黑色印记也只是你为了唬人而做的,只是为了挑拨芜州与洛河门派的关系。”
网里面的人回答得斩钉截铁,“是,是我一个人干的。我就是想败坏洛河门派的名声,我的脸到了这个地步,都是他们害的,我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兰溪看了看他脸上那道恐怖的伤疤,有些惋惜,“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与自己的门派起了冲突,我不予置评。但即便你想报仇,也不该通过这样的方式,挑起两边的争端。你想通过此事惹怒芜州,再把事端抛给洛河门派,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若抓不到你这个人,两边难免会生嫌隙。况芜州百姓是无辜的,你也不应该私下造谣引起恐慌,单凭这一点,我也不该同情你。”
明白了兰溪的态度后,陈兴态度更是不忿,“我这脸是在洛河门派里毁的,我这样做也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又有哪里做错了。换做是你,怕是会做得比我还要过火,现在又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指点我做得好坏?你们这一类人果然虚伪。”
陈兴如今这个态度,是定听不进其他话的。看着他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缪月也忍不住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心里不知为何惊了惊。
若是自己的脸真的因别人而损毁,又当如何?自己是否也能如陈兴一般设法报仇,替自己的脸讨回公道?还是说如兰溪说的那般,自己的脸毁了,也该找正途去报仇,而不是在暗地里使些小剂量伤及无辜的人。
缪月左右纠结,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但对陈兴,倒是起了些许恻隐之心。
既是淮止受了他人的嘱托要去查清楚黑色印记的事,淮止又将这事托付到了兰溪身上。兰溪也总不能私下将人放了,再三斟酌,还是派人将陈兴送回洛河门派,同洛河门派的掌门说清楚这件事,再由他定夺最为稳妥。
将陈兴送走后,缪月站在第六扇门前,陷入了沉思。
这黑色莲花的印记,她一定见过。但是无论她怎么绞尽脑汁,还是不能够想起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印记。
她不由自主地抬手,冰凉的指尖触到门上的印记后,往后闪了闪。
在印记上落指,指尖灼热刺痛不假。
突然,缪月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一个身穿暗黑色衫袍的人微微翻转手腕,手腕内侧,便清晰可见有一个黑色的莲花印记。
缪月仔细联想对比,发觉这画面中出现的黑色印记,与她上次画出来的,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缪月喃喃自语道,“这黑色印记不单单能落在门上,或许还能纹在手上。”
兰溪看她想得出神,便判断出她定是想起些什么了,“手上?你是说你曾看见有人将这黑色印记纹在手上?”
缪月被这思绪带着,微微点头,“我不清楚我究竟在哪里见过,但是我觉得这个印记给我一种熟悉感,它不是单独而生的,像是与人共生一体的。”
兰溪有些云里雾里,口中重复着缪月说的话,“不是单独而生的,而是与人共生一体的。”
两人在原地琢磨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一个结论,兰溪便劝缪月缓缓,平日里再慢慢想,不必急于在一时想出来,把自己逼得太紧,反倒成不了事。
缪月抖抖衣袖,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后便不再往后想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指向门上的黑色印记,“那这些黑色印记怎么办?总不能让它们一直留在门上吧?”
兰溪三两步走上石阶,往门上拂袖,门上的黑色印记慢慢被一道紫色的光束融开,直至消失不见。
陈兴用的,应是各门派里面相通的初级烙印术,清理起来,并不算太困难。对兰溪来说,起码是没有什么挑战性的。
兰溪向缪月得意地展示自己的成果,“怎么样,我一下就能解决了。”
缪月发现自己快要成为兰溪的捧场王了,下意识拍了拍双手,“厉害,真的厉害。”
这种没有灵魂的夸赞,听得兰溪连连摆手,“别夸了,别夸了,怪敷衍的。”
缪月给兰溪回敬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随你。”
两人一道折回去,打算将那边的印记清除干净再离开。兰溪在解决这件事后,表现得分外惬意,“你说说,我这次立了功劳,掌门要怎么奖赏我呢?”
缪月无情地揭穿事实真相,“我认为你不会开口向掌门提要求的,毕竟在掌门面前,你好像没有什么说话的地方。”
兰溪捧着心,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夸张表情,“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我真的被你伤害到了。”
缪月歪了歪头,头上的那朵珍珠珠花也连带颤了颤,似乎也带了一份得意嘲讽的意味,“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兰溪忽而收住了脸上的表情,勾了勾唇角,“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又仔细想了想,觉得你说的话在理。那我就不上前去自讨没趣了,那就换你去邀功。”
缪月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又指了指自己,“我,让我去邀功。不不不,我不行,我不配。”
兰溪的笑容更加耐人寻味,“你在林姑娘的事情上立了功劳,是有邀功底气的。你行,你配。你一定可以。就这么说好了,回去之后,这事情就由你提出来。”
缪月无言以对,只觉得兰溪是早就挖好了一个大坑,等着她跳进去。
第一眼看见兰溪,只当他是一个潇洒好玩的人。不想,兰溪却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这狡猾的本事,缪月这几天算是见识过了。
两人一路拌嘴,将附近的黑色印记去除后,才放心离开。
在他们离开后,第六扇门上的黑色印记缓缓在门上出现,第七扇门的印记虽然很淡,但也隐隐露出了黑色的痕迹。
啊啊啊啊,真的有读者愿意看这个故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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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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