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缪月将闻从筠带到兰溪跟前时,兰溪与闻从筠面面相觑。
见淮止也在,缪月屈膝行礼,“见过掌门。”
闻从筠也随着缪月给淮止行了礼。
兰溪向缪月使了一个眼色,将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缪月耸耸肩,“这位姑娘说,她是你的未婚妻,我也不好怠慢了。”
听到未婚妻这几个字,兰溪觉得事情更加不妙了。继而他深吸一口气,“你啊你,原来我的劫难是你带来的,真是防不胜防。我这回彻底完了。”
闻从筠走到兰溪身前,向他行礼,“兰首座,好久不见。”
兰溪迅速转了脸色,回礼后,与她寒暄几句,“闻姑娘,不知闻叔父近来身体可好?今日上山来,可是有别的什么事?”
闻从筠敛目道,“我爹去年过世了……”
兰家与闻家素来有交情,听到闻父去世了,兰溪的心也随之一沉,“闻姑娘,请节哀。闻叔父过世这么大的事情,我却没有收到消息,我理应前去吊唁的。”
闻从筠稍稍正色,“这样的场面我自己还能应付,不写信告知兰首座是我的疏忽,兰首座不必介怀。我这次上山来,是有事与兰首座商议。”
兰溪答道,“闻姑娘有事直言便是。”
闻从筠缓了缓,“兰家旧日与闻家定下婚约,我爹生前最挂念这件事,不知兰首座何时能履行与我的婚约?”
兰溪一怔,“闻姑娘,你我之事,虽为长辈旧约,但你我二人的缘分尚浅,成婚实属勉强,不应再提旧日之约。”
闻从筠似乎早就料到兰溪会直截了当地拒绝,并不太失望,“我知道此事贸然提出,是我的失礼。可还请见谅,我爹的临走前的愿望,我要尽力实现。我也知,对你来说,这件事实在是不公平。还是说,你已经心有所属了?”
闻从筠扭头,将视线落于缪月身上。
眼中的女子杏眸水光,红唇像是能弯起一个令人迷醉的弧度。一件得体的水绿色衣裙,将她的肤色衬得更加白净。如缥缈雪夜中的一株绿梅,在夜里恣意张扬着独属于自己的美丽。
默不作声的淮止察觉到闻从筠的打量,轻轻将缪月扯到身后,“闻姑娘别误会,她与我是一道的。”
缪月微微侧目,被他的话惊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些什么。
兰溪气不打一处来,这哪是给他解围,简直是煽风点火,“闻姑娘,且不论我是否心有所属。你我二人实在是不合适,没有必要为了固守旧约而断送了自己的幸福,你可明白?”
闻从筠并不在意兰溪的真言。她确实对兰溪没有半分的感情,但是父亲遗愿在此,她不能违背,只能厚着脸皮道出,“对于兰首座而言,我知道这确实过于勉强。兰首座放心,若是你答应,我只做你名头上的夫人,你我婚后依旧分居,你若心仪其他姑娘,我绝对不会有一句怨言。”
兰溪见她实在是固执,三言两语劝不得她,只好狠下心来,“闻姑娘,我不是一个随意的人,更不会拿嫁娶之事开玩笑,这件事我是不会答应的。闻姑娘,还请收起成婚的心思。”
闻从筠脸上发烫,身子不觉颤了颤,“我清楚了,今日叨扰兰首座了。只是回家路途遥远,奔波一趟不易,还请掌门和兰首座允我修整几日再走。”
淮止没有做声,这样的事情还是看兰溪的意见为主,便将决定权交予他。
想起闻从筠丧父不过一年时间,还是跋山涉水到芜州来寻他的。兰溪心里到底愧疚,“这样也好,你在这住几日。快要到雨季了,想来山路是难行些。”
未免兰溪二人再尴尬,淮止出来解围,“闻姑娘难得来一趟,便宽心在这住下,不必急着走。”
闻从筠涨红的脸色慢慢淡了些,“多谢掌门,多谢兰首座。”
待淮止命人带闻从筠到客房去后,屋内三个人陷入了一阵良久的沉默。
见兰溪不做声,淮止问,“你如今是作什么打算?”
兰溪坐下,有些苦恼,“她好不容易来一趟,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留她住下也是礼数。只是我是断不会同她成婚的。我今日已经拒绝了她,想来她也能静心想一想我说的对错。”
缪月有些凌乱,不过还是实话实说,“闻姑娘是带着父亲遗愿来的,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想得通。”
兰家与闻家旧日往来甚密,说起婚约,可能也是两家父母当时随口一句的玩笑话,并未真正定下。只是已经过了数年,兰溪不明白,闻父为何还纠结此事,临去前还要嘱咐闻从筠完成婚约。
闻从筠与兰溪算起来并不相熟,不过在兰溪的印象里,闻从筠一向循礼规矩,从未违背过父母之命。如今上山来逼婚,也绝不是因为情爱,大抵还是因为一个孝字。
让她想明白,确实不易。起码短时间内,她是想不通的。
但闻父毕竟去了,闻家也只余下闻从筠这么一个女儿,论起情分,兰溪也要对闻从筠多加关照才是。她若还是想不通婚约一事,后面定还有麻烦,还不如将她留下来,待她想明白了,再做决断也不迟。
兰溪向缪月投去求救的目光,“你们二人都是女子,想来交流起来也容易些。不如,请你帮帮我,说动说动她,让她别这么固执。不然凭我一人之力,怕是不够。”
缪月显得有些为难,“帮,我是能帮。只是效果如何,不好说……”
兰溪猛地起身,“你答应就行,不论效果如何,你且尽力为我一试。不行我们再另外想法子。”
缪月问,“你确定,你是真的不喜欢闻姑娘?”
兰溪忙摆摆手,“闻姑娘与我之间,性格不合。她行事端庄守礼,我生性散漫,不喜过分束缚。若不是因为这早年的口头婚约,换作一般情况下,闻姑娘是不会多看我一眼的。再说了,我与她见面次数屈指可数,有何感情可言。我是真的没有动任何心思,只希望她想清楚别行错了路。”
淮止点头道,“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好好处理此事,但是不要将场面弄得太难看了。”
兰溪低头道,“是。”
淮止与缪月同兰溪道别后,一道往外走去。
凉风入廊,将二人的衣衫吹得有些凌乱。淮止瞥了身旁的人一眼道,“好像自你上山以来,除了本职工作以外,还有不少事情牵累着你。”
牵累?不会又暗中拐弯去说她心思不正,还大胆惦记护心雪莲这件事吧?
此时表明衷心最要紧,一定要打消淮止的疑虑,切勿让他再深思下去。缪月沉住气道,“在除悲的事情上,我或许做得还不够好。但还请掌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当尽心尽职为芜山弟子除悲,潜心养护悲情树,将功赎罪。”
难道是自己说的话不够直白,怎么好端端的一句关心变作问责了。淮止无奈笑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件事。我是看,在你职责以外,还要去为兰溪及他事烦忧,实在不易。不知你是否还吃得消?”
好险,原来不是问责。缪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过火了,“掌门,这不算什么,我觉得这能够锻炼我吃苦耐劳的品质,这能激发我身上的无限潜能。”
淮止忍不住笑了,“你还挺乐观的,实在是令我刮目相看。只是遇事别强撑着,若是在做不了,同我说也可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缪月揉揉发凉的指尖,“是,多谢掌门关心。”
凉风吹在脸上,十分舒缓,缪月发觉自己与淮止相处愈发如鱼得水了。随着脚步声慢慢变重,她胆子也渐渐大了些,“掌门,违反门规的话,会如何罚?”
淮止侧身,“违反门规的人,寥寥无几,但也不是没有前例。”
缪月呼吸一滞,“那会怎么罚?”
淮止认真答道,“那需得看罪行的轻重。轻一些的便逐出师门,永不得入,重则地牢关押以示惩戒。再重一些便扔入幻境之门,永生不得离开。”
缪月还是第一次听说幻境之门,不由得好奇,“幻境之门,那是什么?”
淮止停下脚步,“幻境之门,便是由幻术所造的牢笼。你在里面看见的一切事物都不是真的,但只要你进去,你便会迷失心智,失去辨别真假的能力。而幻境之门内的事物,将会是犯罪之人平日里最害怕,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这些东西会幻化成魔,日日夜夜折磨犯罪之人,直至犯罪之人心力衰竭死去……”
说着说着,缪月的表情慢慢凝固了。
淮止发觉到缪月脸色异常,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不是叛门灭师一类的罪行,万万是用不到幻境之门的。你不必太紧张。”
不紧张才有鬼了。为了以防万一,缪月今晚得赶紧回去翻翻芜山门规,再结合陆舟的禁止手册看看。自行判断一下,擅自采摘护心雪莲,犯的罪行轻重程度。
幻境之门这种鬼地方,她这辈子就算是活腻了也不会想去。
兰溪:怎么劝退闻从筠,在线等,急。
缪月:怎么钻门规空子,尽量将自己的罪责降低,在线等,十万火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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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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