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都市现言 > 谁是谁的劫 >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6月的天气一天热似一天,这才早上10点钟左右,阳光就已经白得刺眼,清晨的凉爽像昙花一现,此时的天地间充斥着一股令人焦灼的燥热。

宋西林拉着小半车蜂窝煤走在树影斑驳的马路上,他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与他并排行走的犇犇则热得连背心也脱掉了,他光着膀子一边吊儿郎当地走,一边抡着手中的背心解闷。

“哎,宋哥!”犇犇扭脸看着宋西林道,“咱们送完这家就收摊吧,我看也接不到活了,现在买蜂窝煤的人越来越少,大家做饭都改用煤气罐了,咱们以后凭送煤很难挣到钱了。”

犇犇说的没错,生活在这个区域的居民普遍开始使用液化气了,这个区域是整个城市最落后的地方,宋西林家很多年前就使用天然气了,这里的居民现在才开始使用液化气,人们生活水平提高是好事,但也意味着某些行业的生存之路越来越窄,比如煤厂,生意已经萧条到门可罗雀的地步,那两个常年在煤厂门口等活的老头早就不见了踪影,宋西林有时等一天也接不到一单活,今天他和犇犇等了两个小时才接到这趟活,而这趟活才能挣2块钱。

宋西林郁闷地呼出一口气,说,“行吧,咱们送完这家就回去,下午早点去看榜。”

犇犇闻言立刻紧张起来——半个月前他参加了一中的“内部考试”,这场考试决定他是否被一中录取,他考完之后直到现在都是忐忑不安的——考试题他全都会做,但是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重点中学,出题不可能这么简单,所以结局只有两种,要么他审题正确,考得极好;要么他审题错误,考得极差。

宋西林看着犇犇笑道,“怎么一说看榜就怂了?这不像你啊,你在我心目中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呢!”

犇犇表情僵硬地对着宋西林“嘿嘿嘿”地笑起来......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辆黑色小轿车缓慢地跟着他们,轿车里坐着三个人:振东爸,振东,林静。

振东低着头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一道道地滑下来,他机械地抬手擦了一下。

振东爸手掌方向盘,怒瞪着儿子喝问道,“西林是什么时候开始干这个的?”

“去年9月份。”振东嚅嗫着回道。他的脸涨得通红,他现在就像个困兽,被身旁的爸爸和身后的林静牢牢捉住,插翅难飞。

振东爸回头看了林静一眼,语气温和地问道,“林老师,现在怎么办?要不让振东把西林叫上车来......”

“不!”林静的表情阴沉得似要滴下水来,她的语气冰冷专断,“不管他,咱们回去!”

宋西林和犇犇11点多回到自建村,他们在三岔路口分手后宋西林拉着架子车来到童家。

木门大开着,宋西林一眼看到院子里的童倩,童倩穿着粉色的的确良衬衣,正在给院绳上晾晒衣物。阳光下的她身形纤瘦,面庞姣好,美得就像一朵没有瑕疵的玉兰花。她听到架子车的声响向门口看来,两人目光相接,她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继续干活,仿佛宋西林的归来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宋西林拔掉门槛将架子车推进院子,听到动静的赵金花从厨房走出来,向宋西林走来。

宋西林动作娴熟地将架子车立起来靠在院墙上——过完年后他都是用童强的架子车送煤,再也没有用过犇犇家的三轮车,并且再也没有吃过犇犇家的饭,因为赵金花曾对他说,“给我家挣钱就要用我家的车,吃我家的饭!”

宋西林走到水池边把水龙头打开,赵金花随手从院绳上扯下一条旧毛巾走到他身边。

宋西林弯腰冲洗黑乎乎的胳膊。

他穿着白色背心,背心被汗水浸透了,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他的身体很清瘦,正在冲洗的手臂肌肉紧实,看着很有力量。

赵金花盯着宋西林,眼神突然恍惚起来。

宋西林洗完胳膊和脸,直起腰,扭脸看向赵金花。

一张挂满水珠、白皙俊秀的脸闯入赵金花的眼中—这不是童强的脸。赵金花收回神思,不动声色地将毛巾递给宋西林,问道,“早上送了几家?累不累?”她语气随和,满含着关心,就像对待家人似的。

“不累。”宋西林擦完脸把毛巾搭在肩上,从裤兜里掏出一卷钞票递向赵金花。

这卷钞票少说也有三四十元,赵金花看着钞票欲言又止——送煤挣不了这么多,这些钱只可能是宋西林从他父母那里拿来的,可他的父母知道这些钱的去向吗?

赵金花曾经对宋西林提出想去看望一下他的父母,以表达对童强之事的感谢,但宋西林总是以各种理由阻止她登门拜访,这让她不确定他的父母是否知道他为她们所做的一切。

赵金花目前还顾不上去搞清楚那些,童强入狱之后她几乎每天都跟童强他爷为了钱怄气。童强他爷把退休工资全部放在他枕边的木匣子里,就连他自己每个月的药钱也一分不出,童倩这学期的学费和家里这几个月的开销都是童强他爸和宋西林在支撑,而宋西林给她的钱早已成为支撑主力。

赵金花伸手接住钞票,顿了顿,说,“你一会儿要去给犇犇看考试成绩,我现在就去给你下面,你吃了饭早点去,那是大事,不能去晚了!”

宋西林温顺地“嗯”了一声,赵金花转身快步向厨房走去。

这几个月吃了很多次赵金花亲手做的面条,宋西林和赵金花相处时竟有了几分和母亲相处时的感觉。

童倩还在晾衣服,正屋的屋檐下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桌面上有一张卷子、一张演草纸和一支签字笔,宋西林走过去拿起卷子看起来。

这是童倩的数学卷子,已经快做完了,只有最后一道大题空在那里。

那是一道对于宋西林来说难度不大的几何证明题。

童倩走过来,默默站在宋西林身边。

宋西林盯着卷子问道,“最后一道题不会吗?”

童倩很少主动和宋西林说话,但宋西林和她说话她都会回应,她的回应通常简洁淡漠。

“是,不会。”她直白地道。

宋西林弯腰把卷子铺在桌子上,指着题中的图形讲解道,“你看,四边形ABCD是圆O的内接四边形......”

“宋西林!滚回你家去!”正屋里忽然传出一声怒吼,童强他爷像是憋了半天气,此时已经无法忍耐了。

宋西林立刻闭上嘴巴,弯着腰纹丝不动。

童倩对爷爷的怒吼声似乎已经麻木了,她皱了皱眉,对宋西林道,“你把解析写在演草纸上。”

宋西林蹲在小桌边开始写解析过程。童强他爷继续怒吼道,“你们都瞎了眼,引狼入室!强强是为谁进的监狱你们这么快就忘了?你们这些不分是非黑白的混眼子,让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老头儿气得声音颤抖,嗓子一下子就喊哑了。

赵金花端着两碗面条走出厨房,她把一碗面条放在小桌上,说道,“小宋,别写了,趁热吃!”又对童倩道,“你的面条在灶台上,自己去端!”

她端着一碗面条跨进正屋,颇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又来了!每次小宋来家里你都要喊叫,你就不能消停一回?跟你说了多少次,强强的事是他自己做下的,没有人逼他那么干!宋家不欠咱们的,更没有害过咱们!相反人家还帮了咱们那么多,你每次都狼啊狗啊的骂小宋,你就不能讲讲道理?”

“他帮咱啥了?”老头气愤道,“没有他强强能进监狱吗,他把强强帮到监狱里去了!”

赵金花气道,“你这样说话亏良心啊!小宋父母给强强请律师花了多少钱咱不知道,光是那笔民事赔偿金就花了人家4万元,人家如果不帮咱们,把咱们全家人都卖了也换不来4万块钱!”

“你钻钱眼里去了!你八辈子没见过钱呀!”

赵金花讥讽道,“我是没见过钱,可见你见过,你既然见过,为啥把你的退休工资攥着一分也不给家里用?你就不想想,你不给钱,倩倩的学费怎么办?家里的生活费怎么办?还有你每个月的药钱,怎么办?”

“我这钱是给强强攒的!我早说过,女娃读书没有用!倩倩不为家里着想也该为她哥着想,她哥出来后一无所有,没有钱怎么活?她现在就应该去打工,给她哥攒钱!”

童倩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宋西林侧目看了她一眼,将写完解析过程的演草纸推到一边,默默端起了碗。

他用筷子拨了拨面条,发现面条下面藏着一个荷包蛋,他站起来走进厨房,灶台上放着童倩的面碗,他用筷子拨了拨童倩碗里的面条,面条里什么都没有,他把荷包蛋夹到童倩的碗里,开始大口吃面,耳边还充斥着正屋传来的争吵声,他食不知味的吃完,放下碗走出厨房。

童倩依旧木然地站在那里,屋里的争吵还在继续。

宋西林心情压抑地看了童倩片刻,走到她面前轻轻说道,“童倩,别听你爷的,无论如何都不能退学。”

童倩漠然地说,“我知道。”

宋西林盯着童倩看了几秒,转身向大门走去,他在门口推起他的自行车,扭头又看了童倩一眼,走出大门。

这几个月和童家人的相处中,让宋西林唯一感到头疼的就是童强他爷,这老头儿只要宋西林上门就要开骂,骂来骂去总是那些内容,宋西林觉得童强他爷是把他当成阶级敌人看待的,完全没有和解的可能。宋西林做梦都希望童强他爷能像童强他爸那样,对他永远不理不睬、视而不见。

宋西林骑自行车驮着犇犇到达一中后门的时候,门口黑压压地挤满了人。

一中今年将“内部考试”的范围扩大到全省,导致七八千人跑来应考,这是一中有史以来应考人数最多的一年,录取比例因此飙升到15:1,比高考还让人闻风丧胆。

录取榜单就贴在校门口的围墙上,宋西林和犇犇已经来得够早了,那里却已经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了。

犇犇急得在人群后面蹦来蹦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宋西林个头高,他站在人群外围向榜单看去,只两三秒的时间,他突然握拳在空中用力一挥,同时大喊道,“犇犇!我看到你的名字了!”

犇犇狂奔到宋西林面前,声音抖得厉害,“真的吗?你这么快就找到了?你不是在哄我吧?”榜单总共有七八张,每张上面的名字都是密密麻麻的,犇犇不敢相信。

宋西林一把抓起犇犇的胳膊,“站到自行车上,自己看!”

宋西林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扶着犇犇的身体,犇犇踩在自行车后座上向榜单望去。

宋西林兴奋的问道,“看到了吧,傻瓜!”

犇犇高高地站在自行车上,不动也不说话,就像被人点了穴。

宋西林不解的大叫,“还没看到吗?第一个名字就是你,你是第一名!一眼就能看到啊!”

犇犇僵立了一会儿,突然“哇”地大喊一声,转身扑向宋西林,他把宋西林扑倒在地,紧紧抱着宋西林的脖子在地上翻滚,嘴里继续“哇哇哇”地大声乱喊。

总分300分,犇犇考了299分,位列第一。

宋西林走出犇犇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犇犇妈和犇犇一左一右地把他送到门外,门里持续了整个下午的恭贺声、划拳声此时依旧此起彼伏。

宋西林笑着说,“芬姨,犇犇,你们快回去招呼客人,我走了!”

犇犇妈突然抓住宋西林的一只手将一团东西塞进他手中,宋西林仔细一看,竟是两张百元钞票,他连忙把钱塞回到犇犇妈手中,“芬姨别这样!我不要!”

犇犇妈立即又抓住他的手企图再次塞给他,“你这孩子,快拿上,这是应该的!”

两人你来我往有点像打架,犇犇在一旁“嘎嘎嘎”地大笑起来。

宋西林最后一次把钱塞到犇犇妈手中后扭身就跑,身后传来犇犇妈气急又无奈的声音,“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宋西林跑远后回身看去,犇犇妈和犇犇还站在原地,宋西林大喊道,“犇犇,明天领录取通知书,记得带上户口本和准考证!”

“知道了!”犇犇亢奋的声音远远传来。

宋西林笑着转身离开。

这个下午自他和犇犇回到自建村那刻起,犇犇妈就像打了鸡血般挨家挨户地去宣扬犇犇考上一中这个好消息,犇犇家霎时间人满为患,女人们开始炒菜,男人们开始喝酒,热闹的程度让宋西林目瞪口呆,宋西林不习惯这种场合,几欲溜走都被犇犇的爸爸逮个正着,犇犇爸爸把他盯得太紧,他完全是被迫留下,直到刚才犇犇爸爸醉到不省人事他才得以脱身。

宋西林走到巷口停下脚步,他看着冷清的街道,眼前浮现出童强的脸庞。

这么久以来,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过童强。

他知道童倩和她的父母每个月都去探望童强,他却从来没有勇气向他们询问童强的情况。他背地里悄悄向舅舅打听过童强2次,第1次是去年10月底,舅舅告诉他童强和同监舍犯人打架被关了5天禁闭,第2次是一个月前,舅舅说童强遵守监规,表现良好......

宋西林静立片刻,转身面向夜幕中的自建村,他对着夜空朗声道,“童强!你对犇犇的许诺我替你达成了!”

宋西林在艺院自习室没有找到振东,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祥的感觉。

他回到艺院小区后先去了振东家,开门的是振东爸,振东爸连门都不让他进,只催促他赶紧回家,宋西林通过振东爸的语气和表情,几乎可以肯定他去自建村这个秘密已经被大人们知道了。

当宋西林推开家门看到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的父母,他镇定得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他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关门,换鞋,走到父母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整套动作从容不迫。

灯光把客厅照得一片通明,空气异常安静,只能听到挂钟微弱的走针声。

三人沉默相对了许久,宋东风开口道,“西林,你是个读书人,应当懂得礼义廉耻,你为了金钱满口谎言,先不论我和你妈妈,你对得起自己这些年受到的教育吗?”

宋东风对宋西林姐弟俩的教育方式一向温和,此刻宋东风纵然脸色极差,语气还保持着平和。

宋西林垂着眼睑,一声不出。

林静脸色铁青地盯着儿子。

宋东风接着道,“还有,你从去年11月开始,每天早晨5点多出门上学,你说你那么早去学校是为了晨跑,你每天晚上10点钟才回到家,你说你在学校上晚自习,我和你妈妈这么信任你,你竟然一直在撒谎!我现在不跟你绕圈子,我告诉你,你瞒着我和你妈妈做的所有事情我们都知道了,童家的现况我们也从振东那里了解了,我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考虑过后果?”

“什么后果?”宋西林抬眼看向父亲。

宋东风郑重地道,“我们和童家关系特殊,不宜来往,你这样做有百害而无一利。”

父亲的话令宋西林一阵抵触,“您既然已经知道了童家的现况,为什么还是只考虑自己的利益,给她们点钱,令咱们损失巨大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林静喝道,“你想过你姐没有?她到现在还没有从那场阴影里走出来,要想让她摆脱那个噩梦,最好就是和那件事有关的一切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偏偏跑去和童家纠缠不清,你想让你姐再受到刺激吗?”

宋西林顿了片刻,声音虚弱地道,“我顾不上我姐,我只知道童家没有我的帮助生活都难以为继。”

林静冷笑道,“这么说童家现在是靠你养着喽?你有那个本事吗?你的钱还不是从我和你爸爸这里拿去的!”

宋西林看着母亲,无言以对。

林静不容置辩地道,“以后不许去她们家了!一切到此结束!她们的生活应该自己去解决,你帮不了他们一辈子!”

宋西林定定地看着母亲,冷冷道,“妈,您对他们真的于心无愧?”

宋东风立刻严厉地道,“你怎么这样跟你妈妈说话!”

宋西林无视父亲,依然盯着林静,“妈,您在振东他姑家和贺律师的那次谈话,我偷听到了。”

林静神色微怔。

“贺律师说,如果侯杰对我姐性侵成立,依照地方法规和他的辩护能力,情况好的话童强很有可能当庭释放,情况不好最多也只判1-3年;如果性侵不成立,审判结果难以预料。”

林静“呵呵”冷笑,“你想干什么?想替天行道?你现在跟我秋后算账有什么意义?你应该当时就去公安局检举揭发我和你爸爸,还有你舅舅!”

“我不会那样做!”宋西林梗着脖子,眼圈微红,“在我姐这件事上,我永远都会和你们站在一边!”

宋东风大声道,“那你就听话,不要再去童家!”

宋西林神情执拗,“对于童家,我良心难安,我做不到对她们置之不理,自从童强入狱后,童强的爷爷就不给家里出任何费用了,他们的生活靠童强他爸修鞋的收入远远不够,我不能不管。”

林静满脸怒意地看着儿子,宋东风神情晦涩,闭口不言,客厅忽然陷入寂静。

三人沉默良久,林静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她平静地道,“西林,你不过17岁,世事人心你能看懂多少?我们对童家的愧欠注定要伴随终生,如果一定要去补偿,你认为需要多少金钱?应该补偿到哪一天?没有尽头的!就像一个无底深渊,你永远都填不满,因为你自己都不知道平衡点在哪里,你只会把自己困在里面,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还有童家那边,童强是因为咱们人生尽毁,他们看到你难道就不会痛苦和怨恨吗?与其这样不如老死不相往来,让咱们的愧欠和他们的怨恨随着时间慢慢淡化,让大家都能心平气和的去生活。”

宋西林的唇角扯出一抹淡淡地、不屑的笑容。

宋东风看着儿子道,“西林,咱们的确有负于童家,但世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正,人有得失,月有盈亏,你要想得通这些。”

宋西林轻哼一声道,“说来说去,你们无非是找遍借口不愿帮他们,而且也不让我帮他们,”他突然提高音量,“你们到底清不清楚他们的现状?没有我的帮助他们的生活都成问题!”

“笑话!”林静冷笑着站起来,“没有你他们就要饿死了吗?他们以前都是喝西北风活下来的?你清醒点!他们过不下去的那一天童强的爷爷自然会把工资拿出来的!你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这世界没有你太阳照常升起,地球照样转动,童家的人也会吃喝拉撒一样不少!”林静说罢甩手离去。

“西林,该讲的道理我们都讲了,你好自为之!”宋东风冷着脸站起来随妻子而去。

宋西林对父母的表现极度不满,他怨愤地坐了一会儿,起身回房。

他走到房间门口,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手足冰凉。

他的房间一片狼藉。他床上的被褥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他的书架几乎空了,所有书籍散落一地,他床头柜和书桌的抽屉全部大开着,里面的东西乱作一团,地板上到处都是他的东西,几乎无处下脚。

他的房间像是被强盗洗劫过一样。

宋西林的气血阵阵冲击着头顶,以他对父母的了解,这只能是林静干的,他愤怒的大吼一声,“妈!”

父母卧室的房门紧紧闭着,整个屋子没有任何动静。

宋西林站立许久,当愤懑渐渐平息,他抬起虚弱的腿跨进房间。

他蹲着地上开始收拾他的东西,他把书分门别类、一本本重新放回书架,他把收藏多年的连环画按册排列,整齐地放进纸盒,他把散落的古钱币放进精致的笔盒里......他一边收拾一边抬手抹着眼睛。

当他从床下捡起他的鳄鱼皮钱包时,他突然明白林静的目的了,林静是在找他的钱,并且找到了,全部拿走了!他的钱包空空如也,里面的压岁钱和他收集多年、正在流通或已经停止流通的各种面值的人民币全部没有了!

他现在真的是身无分文了!

他在地板上呆呆坐了一会儿,又继续收拾房间。

两个小时之后,他的房间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然后他去卫生间洗澡、洗脏衣服、去阳台晾衣服,最后他回到房间背上书包,关掉灯,拉上房门,走出家门。

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仰望他的家,那里漆黑一片。

他狠狠擦了一把眼睛,转身向小区大门走去。

漆黑的深夜,宋西林沿着21路公交车的站点一站一站走下去,走了很久很久,他终于走到自建村的巷口。

他在巷口边的墙根下席地而坐,呆呆地望着空寂漆黑的街道。

夜风很凉,阵阵扑打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冷。从离开家到现在,他满眼都是一片狼藉的房间,满耳都是离开家时防盗门的那声“哐当”,那个声音在深夜里那么响亮,父母却失聪了般不为所动;他长这么大,他颇具涵养的母亲从来没有翻过他任何东西,今天却如此野蛮粗暴。他觉得自己应该为此感到委屈和怨恨,但他的心却偏偏麻木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麻木的呆坐着,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早晨6点钟,宋西林骑自行车带着童倩离开自建村,天边的晨曦越来越亮,他费力地踩着脚蹬,浑身都在冒虚汗,他第一次觉得身后的童倩很重很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奈何清风知我意

名门闪婚:腹黑总裁深深宠

农门弃妇:带着萌娃好种田

死对头向我求婚了

娱乐:开局就和杨老板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