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秦朗和陆晨回去的时候可谓收获颇丰,除了预计的两份房屋销售委托文件,盛秦朗父母还给了额外可迅速支配的资产,这种背后永远有人用金钱支持你鼓励你的安全感让两人实实在在地更觉得安心。
FSC审查终于进入尾声,有惊无险,一系列调查显示居安家居过去所使用的木材均合法合规,这其中盛秦朗的人脉提供了不少帮助,老师,同窗,前同事以及林业局和环保局的相识也纷纷伸出援手开了绿灯提供不少原始报告以回应审查人员变态到极致的木材溯源要求。同期,居安家居的数次环保捐款被公开,盛梓华自己也想不到,当初支持儿子的几次善举竟会在多年后成了挽救企业形象的救命稻草。审查人员再怎么有意刁难最终也败下阵来,给了居安家居一个清白。于是,到港的货物开始清关,手上的订单开始生产出货,观望的客户开始下单,局面慢慢扭转了过来,不过影响已经造成,要恢复到平日里忙碌的作业常态,居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日,陈郁和Linda过来居安开会,年底的M国展会在即,他们前来汇报参展信息,此次他们将要离开一个月,也会错过公司的年底晚宴,虽然公司刚过“紧缩”期,盛秦朗不改大方做派,依旧安排在市中心请客吃饭,既是给大凯员工的践行预祝此次参展顺利也是给全体居安员工的放松调整,毕竟前几个月大家多多少少被磨得疲惫不堪。
盛秦朗那座主桌独立一个包厢,陈郁从头到尾只是吃饭,不说话,一副置身之外的样子,热闹是其他人的。陈郁最近一直这个样子,纵是Linda活泼轻巧,她也没了主意,便把注意力放在Paul身上,她自己大龄单身,因为父母宠着,每次家族聚会也有父母撑着,其他人是干涉不了她的生活状态,不过几个堂妹表妹也到了适婚年龄,但是Paul也没有什么兴趣,一味地喝酒,话也不多的样子。Julia兴致也不高,居安内部传闻是MN下了狠手整垮公司,而盛霖就是幕后黑手,听得多了,她也乏得解释了。杂货部各奔东西,Simon在人事部的位置不高不低,Jessica倒是略带忙碌,转部门她适应得很快,情形好转,几个客户的询价没有时差,她的手就没有离开过手机。几位同桌的经理人和高层很有眼力劲地说去其他包厢敬敬酒,热气氛,很快也没了踪影。
气氛如此反常,盛秦朗和陆晨看看彼此,均是一头雾水。陆晨最近有意节食,果汁饮料一概拒绝,菜也吃得不多。盛秦朗起了几个话题,大家兴致淡淡地回应,场面又安静下来。明明都是非常熟悉的一群人,此刻却又陌生得很。
Simon到底是个搞气氛的小能手,不禁问道:“Linda,你怎么光给Paul介绍对象,我还单身着呢!回头帮我也推推,看看你家里的妹妹们,说不定就有合适的。”
Linda看了Simon一眼,半玩笑半认真道:“你就算了吧,二妹妹是大学老师,三妹妹搞芯片研发,倒是五姨前阵子要和五姨丈离婚,说不定你等等还有机会。”
一席话说得桌上的人哈哈大笑,场子顿时热了起来。
“哎,你怎么回事?我是配不上大学老师还是配不上工程师?我拎出去放到菜市场,那也是大姨大妈们伸手夸赞的完美女婿人选。”
陆晨轻快地看着他们,终于提出了疑问,道:“Simon,Linda,这么多年,你们都不来电么?都是杭城本地人,知根知底的。”
Jessica听闻从手机中抽身,看着两人,笑道:“就是,就是,看你们两人一路小打小闹,十来年了,我真是觉得公司再也没有谁比你们两个还要配了。”
Paul没说话,又喝了一杯酒,陈郁的耳朵轻微地抖动,也不说话。倒是Linda和Simon互看一眼,默契地互相做呕吐状。
“哈哈哈哈……”两人一边笑又一边互相嫌弃了一番,异口同声道,“我和他,拉倒吧……”
待这股打闹风波过去,盛秦朗看着陈郁,问道:“样品都准备好了?”
陈郁抬头,眼睛直直地看着盛秦朗,目光是望不见底的深邃,随后,他收回目光,只是看着眼前的碟,碗,筷,杯,不说一句话。Linda见状,忙附和道:“上个月走海运了,还有临时赶出的几件样品,到时空运过去。”
陈郁更冷了,冷得像是房间里突然吹入了特大号冷空气,强对流,Simon被他目光杵得都冻到了,他凑到Linda身边耳语了一句,问:“他平时就这样,你怎么受得了,依我看,回居安得了。大凯太偏了,你早晚出勤就得两小时车程吧,没必要。”
陈郁突然起身,走了出去。
Simon喊道:“卫生间里有厕所。”
陈郁仍旧推开了门。
Linda忙满脸笑容地解释道:“他啊,就这样,大家别见怪,可能去阳台抽会烟,一会就回来。他平日里对员工不坏,挺好的。”
盛秦朗也笑了笑,顾左右,道:“卫生间里有厕所,亏你说的出来这话。”
其他人这才意识到这话说得有问题,也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Simon尴尬地低下头,不好意思道:“老大~我想说包厢里有厕所,嘿嘿。”
“是不是你们有个大员工群,把我拉进去,我发几个红包。”
Simon立刻兴致高涨,道:“早说,早说!”
其余的人立刻全副武装,打开大员工群,如果有歇后语,上一句是盛秦朗发红包,下一句一定是盆满钵也满。盛秦朗将手机给陆晨,笑着道:“我出去看看,你看着发,上不封顶。”
陆晨接过手机,顿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拼手速的时候到了,她顿感责任重大,开始颤颤巍巍地输入密码,一个一个地将红包发了出去。每一轮红包就迎来无数地赞叹与欢呼,陆晨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了起来。
盛秦朗走了出去,几个拐角就发现陈郁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路灯和车灯交织闪闪烁烁发出了无数道光,前面是没有尽头的黑夜,是可以见底的湖,是渗入皮肤的冷风,是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陈郁就这样双手撑在围栏上,手上的烟有一下没一下随风飘散了,灰烬燃到了烟底,他手指吃了烫,却似没感觉一样。他的眼睛看向远方,一下子觉得自己在湖面上在人群中,一下子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人沉浸在湖底,上下涌动的水流晃的人浮浮沉沉,是漫无边际,是漫无边际。
“走完那片湖要多久?”盛秦朗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看你从哪到哪。”
“就从少年宫开始吧。”
“纯步行的话,两、三个小时。走走停停的话,五、六个小时。”
“你走过?”
“以前不爱去补习,我爸把我送到少年宫的时候,我就溜出来把湖走一圈,从少年宫回少年宫,最开始要三个小时,后来两个小时就可以走完。”
盛秦朗迎着晚风笑了笑,站到了他旁边,望着远方,城市的灯光很亮,他回忆道:“我从台城转学来这读书,心情一度很低落,我那时的同学李杰,经常陪着我绕湖走一圈,我们翘课,找校医开病假条。从少年宫走到那座塔,再搭乘观光车回到起点。南方城市绿化真好,樟树寿命长,榕树遮阴好,垂柳惹思愁,银杏秋色浓,梅花凌寒开。我们约定志愿填在西北,毕业后就留在那,去黄土地,去人少的地方,下了工可以看牦牛,追着蒲公英看它的种子是不是落入了黄河,探一探老鹰到底能飞得多高。我们计划好很多事情,可他一毕业就食言了,我和家里做斗争,说留在公司三年,就三年。可是如今,食言的人变成了我,他倒扎根在那边了。”
“来一根?”陈郁递上一根烟。
“不抽。高中那会偷偷抽过,呛得不行!”
陈郁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预备点燃第二根烟,开口问道:“你父亲对你很严厉?”
“严厉,也不严厉。他们最大的遗憾就是这辈子没有第二个小孩,想让我走,又想让我回来,很矛盾。”
“这么大公司,总是需要有个人的。”
“你呢?你父亲对你怎么样,是慈父还是严父?”
陈郁看着远处,环湖公路的一小节,后车突然追尾了前车,前车司机下了门,正要张口骂,后车司机忙下车递上一根烟,多么寻常的人间烟火。陈郁笑了笑,温和地说道:“算慈父吧,亲戚当中有一个孩子考了省里的两千名,去了Z大,我和我父亲说怕是以后上不了Z大,不能让你腰杆子挺直,我父亲说学习这事没办法的,不过后来送我去补习班送得更勤了。”
盛秦朗也就很没办法地笑出了声,他能想象陈之华送陈郁去补习班的情景。
“西北的大学好么?”
盛秦朗脆声应道:“还不错,985。”
陈郁点点头,道:“确实可以。”
“你说如果你当时没有辍学,会去哪个大学?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被追尾的前车并无“伤势”,司机查看了车尾灯和车屁股就走了,两辆车迅速隐入车流之中。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紫的,人间烟火五光十色,陈郁平静地看着彩色穿梭的光影,顿了顿,回应道:“没有如果。”微风继续吹拂,他像是自嘲,言语了一句,“笨人一个,继续读了书,怕是大学都够不到。”
盛秦朗的耳朵接收了这句讯息,他明显不相信,突然提议道:“要不我们下去再走一圈,就从少年宫出发,看一下咱两体力到底如何,能不能用两个小时走完像以前一样,还是需要四五个小时人到中年力不从心?”
陈郁看了他一眼,把烟放回口袋,痛快道:“陪你!”
陆晨发了很多红包,最后,盛秦朗的红包账户直接被冻结了,没办法,只能明天让盛秦朗本人解冻。最后,席也散了,时钟指向十点,都没见到盛秦朗和陈郁,他的手机还在自己身上,陆晨只能继续呆在原地等待,陪到最后的还有Linda。
陆晨看着一直在身边的Linda,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去?外面很晚了。”
“等陈郁。”
“等他?你们不顺路啊。说不定他早走了,我看晚饭他整个人兴致不高的样子。”
Linda倒很自信,答道:“他会回来的。”
陆晨这才后知后觉,这才有所醒悟,这才串起了前后线索,她难以置信,她比较波动,对于这份感情的察觉与震惊眼下超过了对盛秦朗晚归的担忧,她凑近Linda盯着她的脸夸张道:“天呐!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Linda忙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没影儿的事。我Linda奉行单身主义,连我父母都不催我了,你可别瞎说还往外传?”
陆晨没了脾气,提高了嗓音,匪夷所思道:“我瞎说?我外传?居安多少绯闻八卦是从你们那个群里说出去的。”
“哈哈……”Linda这才有点儿不好意思,用笑声掩盖,又带了点少女的娇羞,娇羞不多,更多的是随性与大方,爽朗道:“我们也没有在一起,陈郁闷声做实事,话不多,生活也简单,我就起个辅助打打下手的作用。”
“你怎么辅助的?”
“安排差旅订购酒店,置办服装,他那老房子不拆了,我最近在搞手续翻新下外墙,一楼二楼,四楼五楼重新装修下,他的房子家具太老了,洗碗机都没有,不方便,水管电路也要重新连。”
陆晨一脸“遗憾”地看着Linda,这位单身主义,so called。
“不过我上下班倒是他接送。”
陆晨满脸问号,道:“你自己的车呢?”
“你说哪辆?油车费油,电车充电有时候也不方便啊!”
陆晨这下彻底顿悟,肯定道:“你完了!你这是爱情!”
“爱情,友情,同事情,无所谓,人呀,开心就好,管它什么状态。”
陆晨又问:“这次M国出差你也去?”
Linda扬了扬脸,自信道:“那是自然。西装熨烫,皮鞋保养,很多星级酒店的福利陈郁都浪费了。有我在就不一样了,钱得花到实处。”
陆晨偷笑道:“怎么,有你在,你教陈郁把水吧里的饮料啤酒带走?”
“那倒没有,太沉了。毕竟咱差旅也是走居安的账户,也是我在为你们这对夫妻精打细算。”
“我谢谢你。”
Linda大方干脆道:“不客气。”
陆晨想如果有一天她听到Linda和陈郁在一起的新闻,那会她肯定不会惊讶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盒,打开,里面嵌着一枚仿古徽章,Linda的眼睛立刻亮了亮,从没见过这个东西,她盯着这枚特殊的徽章将它取出来,站起身子对着餐桌的灯光照了照,疑惑道:“晨儿,哪儿淘来的旧物件,看着有些年头了。”
“大老板给的。”
Linda来了精神,眼睛发着璀璨的光,猜测道:“大老板给儿媳妇的古董?这不得价值连城啊!晨儿,你要发了!你今晚应该多拿几个老大的账户发红包的,一个冻结了怎么够!”
陆晨接过这枚徽章,郑重道:“这是个家族徽章,是有任务交给你。”
Linda诧异,道:“你该不会让我拿着它去M国拍卖吧?老外懂这个么?”
陆晨重新拉Linda坐下,笑道:“猜对一半,是让你拿着这个去M国找一个人,夏老先生,M国家具界的巨鳄,也是个很朴素的老头,平日里住在康洲的乡间庄园,地址名字我一会发你,你和陈郁一起去,在他乡注意安全,找不到也没关系,平安回来就成。”
“夏老先生,家具界的巨鳄,有家族徽章。”Linda嘀咕着嘀咕着,迷茫的眼神渐渐明朗了起来,眼睛越睁越大,最后近乎呆滞,她醒悟过来后突然从椅子滑到了地上。陆晨忙拉她起来扶她重新坐好。Linda的声音开始颤抖,恍恍惚惚道:“晨儿,你不会让我和陈郁去见的是,是……”
陆晨手还扶着Linda的手臂,轻轻拍了拍,给与她力量与勇气,坚定地点了点头,安抚道:“别害怕。”
“怕倒是不怕的。”Linda喝了口水,紧接着又喝了一口,镇定了会,又问,“你说夏老先生的庄园会不会养了鳄鱼啊?”
陆晨持续安抚,鼓励道:“不至于,坊间对他传闻太多了,大半都是不符的,他已经隐退了,生意就交给家里的女儿继承。听大老板说过,他很朴素,穿褪了色的衣服裤子,想来是平易近人的。”
Linda仍旧心有戚戚焉,又盯了盯这枚徽章,顿觉得它烫手,她失神地仰天长叹道:“怕只怕,他褪了色的衣服裤子比我的命还要贵!”
陆晨忙安慰道:“不至于,不至于。”
行经一半,夜色渐浓,这条湖边景区的路上依旧行人不断,骑自行车的,散步的,观光的,老老少少,恋人与学生,夫妻与孩子,有欢声,有夜啼,还有趁着暮色乱窜的松鼠。两人就这样走着走着,穿过一个又一个落脚点,谁都没有减下速度。杭城的深秋,两个人的额头都沁着汗,鼻头也冒出了细密的点点汗珠。盛秦朗到底身子骨结实,又有连续的野外作业功底,即使回归居安,他也没有放下健身的习惯。陈郁却不同,这几年他时常处于心力交瘁的地步,饮食也不规律,作息近一年才在Linda的监督下有所调整,他明显感受到了吃力,维持同速的脚步略有些困难。
盛秦朗稍微放慢脚步,问道:“陈郁,要不要坐下来休息?”
“不用。你要是想休息就休息,我不等你。”
盛秦朗突然开口,在橙红的枫香树下,影子拉得很长,在一对恋人坐的椅子旁边,温柔缱绻,他没有铺垫,很是寻常,问:“我好奇,那场意外发生的时候,你在哪?”
“楼梯,在台阶中段,看着他们在围栏那争吵。你呢?”
“隔壁办公室,刚做好简装,我父亲考察建厂进度的时候一巡视就是几小时,我呆在那休息。”
陈郁又问:“你离得更近,你怎么会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盛秦朗答:“我当时带了一份进口的耳机,音质很好。”
终于,陈郁开口,眼睛是不确定的光芒,与路灯交相,与影子错落,晦暗中夹杂了遗憾与复杂,他问:“盛秦朗,你后悔么?眼见不一定为实,你误会了这么多年,我也误会了这么多年。”
这两个人有一股无形又能意会的默契,他知道他知道了,他知道他也知道了。这个潜伏许久的误会大白的时候,两个人才发现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进退不得,他们都背负着走到了现在才发现,题目一开始就做错了,分数却等了许多年。
盛秦朗停下脚步,既是给陈郁歇息的时间,也是对陈郁这个问题的答复,他说道:“误会,偶然都是人生的常态,如果我因为误会做的一件事,我再去后悔,那我这一生都要纠结了。很遗憾和你共同目睹那一场意外,但是现在又能和你散步于湖边,我觉得我的人生还是挺幸运的。我没什么好后悔的,我在收购大凯家具的时候,我挺感激我自己有这个实力,不至于手足无措。虽然因为收购也让居安陷入了短时的困境,现在也不能说完全挺过来了,但是我想人生可能就是这样,你不做那件事,就会做这件事,一件事又会导致另一件事,人们倾向于权衡利弊再做选择,决定是往这走,还是往那走,但我在权衡优劣的时候我也不放弃追求心安,而这份追求心安的底气是我家人给的。我能有现在这个样子,又是在我家人做了无数这件事、那件事的基础上,给我带来了多样的选择,少了一件选择,都不会有现在的盛秦朗。也许我父亲、母亲当时做了其他选择,我可能比现在更贫穷,也可能比现在更富有,我可能比现在更自私抠门,也可能比现在更无私慷慨,我不知道。但是我认定,我做的选择,一定要无愧于心,尽量不给别人带来麻烦,尽量不要把人逼到绝路,尽可能在能力范围内给别人多一点选择。我这样对别人,不一定别人也会这样对我,但是别人用我对他的方式同等地对我的概率,我想会更高一些。陈郁,你觉得呢?”
“好一番长篇大论,盛秦朗,这个世界只有你是君子,是么?”说完,陈郁转身走进了旁边小道。
盛秦朗招呼道:“你走错了。”
“不好意思,你说和我散步于湖边,还是挺幸运的,现在我要打的了。”
盛秦朗突然笑出了声,这人,真是,他彻底被无语到了。
“你说要给人多点选择,我想我去打的,你不会不许吧,不会用老板的身份要求我必须陪你走完这段路吧。”陈郁的声音从旁边小路传来。
“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不用听我的话,我也不是你的老板。”盛秦朗算是给了答复。他抬手看了眼手表,还成,“老当益壮”,继续走下去,两个小时能完成。他继续启动步伐,顺着路线一步一步地走。
然后,渐渐地,他发现,另一个人的影子慢慢跟了上来……
这一晚,星星渐入了云层,月光与云朵相聚离开,忽明忽暗。
陈郁一行人去了M国参展没多久,原本该在M国的人倒是来到了杭城。他的现身毫不意外,老朋友,盛霖,MN Furniture Designs的现任副总裁,与他一起而来的还有2023年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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