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侦部门的报告像一块冰冷的铁，沉甸甸地压在沈时心上，也压在了整个专案组的上空。墨粉成分完全一致——这几乎是将齐余与“十字街魔术师”钉死的铁证。
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弩张。
“还等什么？立即逮捕齐余！”梁皓情绪激动，指着报告，“证据确凿！他就是那个变态杀手！之前的所谓‘帮助’，全是他玩弄我们的把戏！”
陈晓也面色凝重：“沈队，从心理学角度看，这种返回现场、指导破案的行为，符合极高智商罪犯的炫耀心理和操控欲。我们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一片附和中，只有沈时沉默着。他目光落在单向玻璃另一侧——齐余安静地坐在审讯室里，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管，侧脸在冷光下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种易碎感。沈时想起他分析案情时眼中闪耀的光，想起他那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那种被全然看透的战栗感之下，似乎还裹挟着一丝他不愿深究的引力。
“逮捕，然后呢？”
沈时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现有的证据，只能证明他使用了同种墨粉，以及他拥有远超常人的犯罪侧写能力。这足以起诉他是‘魔术师’吗？如果他咬死不认，甚至反过来利用司法程序嘲讽我们，我们怎么办？下一个受害者出现，谁来负责？”
他环视众人，眼神锐利：“静思堂的布控已经展开，这是目前最明确的线索。齐余是饵，也是我们手中唯一可能打开缺口的人。我要用他，但不会信他。”
最终，在沈时的强势主导下，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被定了下来：暂不逮捕齐余，以其作为“特殊顾问”参与对静思堂的布控，但对其施行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一旦有异常举动，立即抓捕。
计划已定，众人散去准备。沈时独自一人走向审讯室，推开门。
齐余闻声转过头，看到他，脸上并没有出现预料中的质问或慌乱，反而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带着点疲惫：“看来，我的嫌疑又加重了。”他的目光落在沈时紧抿的唇线上，语气轻柔下来，“沈警官，为难你了。”
这句话不像一个嫌疑人该说的，倒像……知己间的体谅。沈时心头莫名一涩，他拉开椅子坐下，将技侦报告推到齐余面前。
“解释。”言简意赅，带着最后的审慎。
齐余扫了一眼报告上的结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轻轻“啊”了一声。“是这个啊……”他抬起眼，目光坦诚地看向沈时，“那些资料，是我自己打印的。墨粉来源……是我在黑市通过特殊渠道购买的，出于个人研究的癖好。我没想到，这会成为指向我的‘铁证’。”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沈时，如果我真的是一切的主谋，拥有你们无法理解的资源和能力，你觉得，我会犯下留下同种墨粉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沈时的心脏猛地一跳。齐余第一次直呼了他的名字，不是疏离的“沈警官”，而是“沈时”。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重量。
“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赃？”沈时逼视着他。
“或许是，又或许，”齐余微微前倾身体，压低了声音，像在分享一个秘密，“是‘他’在向我打招呼。毕竟，能完全理解他‘作品’的人，不多。”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让我参与静思堂的行动。我会向你证明，我不是凶手。我会亲手……帮你抓住他。”
沈时沉默地看着他，试图从那双眼眸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欺骗。但他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以及水底隐约摇曳的、名为“齐余”的火光。理智在疯狂叫嚣着危险，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或许是职业的执着，或许是被挑战的胜负欲，又或许是那丝不该有的悸动——驱使着他做出了决定。
“好。”沈时站起身，“记住你的话。”
在他转身欲走时，齐余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很轻，却像羽毛般搔刮在他的心尖上：
“沈时。”
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如果我真的想犯罪，”齐余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你猜，第一个会发现的人，会是谁？”
沈时背影一僵。他没有回答，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关上的瞬间，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脏在胸腔里失了节奏地狂跳，不仅仅是因为案件的诡谲，更因为齐余那句话里蕴含的、过于亲昵也过于危险的暗示。
——第一个会发现的人，只会是你，沈时。
因为我们是光与影，是彼此唯一的镜子，是棋逢对手的宿命。
这种认知让沈时感到恐惧，却又在恐惧的缝隙中，滋生出一丝隐秘的、背德般的兴奋。他用力甩头，试图将这种情绪驱散，却仿佛已经烙印在感知的深处。
而在审讯室内，齐余看着沈时消失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势在必得的笑意。他低头，看着自己修长干净的手指，无声地动了动，仿佛在虚空中拨弄着看不见的丝线。
布局，早已开始。而沈时，正一步步地，走向他为他精心准备的，唯一的席位。
今天是寒露啦，另外明天开学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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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十字街魔术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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