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玉勉强扯出个笑来,颤颤巍巍支起身子打算跟着二人离开。
都怪这周衡,害得她还差点被打死。
思及此,池玉不由得暗暗瞪了眼周衡。
随后她方一迈开步子就感觉喉头刺痛,随后便是股拦不住的腥甜席卷而来,她连忙抬手蹙眉捂面,但那股异样并不是她能忍便能忍住的,不过瞬息便翻涌上头。
“咳咳。”池玉疼的龇牙咧嘴,顿时吐了口鲜血出来,掌心即刻便被这艳色染满,部分顺着掌心缝隙滴落在地。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陆珩是不是联想到什么,三两步冲上前来扶住她有些摇晃的身形。
池玉扭过头抬眸看着身侧人,顷刻间与他对视上。
竟有些少见的从他眼中看到闲散之外神态。
她下意识想安慰他几句,但脑中忽的出现系统的声音。
【不行宿主,这不是本体,加速使用回溯的反噬就已经很严重了,如今还失血过多,真会死的。】系统着急的声音当即响起。
平日这系统除了她主动喊,其余时候几乎不怎么主动吱声,眼下突然开口可见事态确实紧急。
【送我回去。】池玉闻言,方才想要对陆珩说出口的话也随之按捺下去。
随着她最后一个字落下,意识就开始有些涣散,面前天旋地转一般颠倒,紧接着逐渐消失。
耳边不知是谁开口,但她已经分辨不清是谁说了些什么了。
几乎是同时,昭平侯府角落的一处凉亭也顿时慌乱起来。
“小姐!您怎么了!”谷雨见池玉练字练得好好的,毫无征兆的吐出一口血来,吓得顿时脸色惨白,急忙将手中的荷包丢下跑去搀她坐好。
“奴婢去唤人来。”谷雨急得就差要哭出来了,整个人手都有些不知往哪放,见池玉不说话又着急跑开去喊人来帮忙。
但还未迈出一步,衣裙便被素手死死拉住。
“不,不行!”池玉声如蚊啼,眸中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决,另一只手连忙抄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
待回过神喘了两口气,便快速环视四周看了看场景。
这个反噬居然是两个身体同时都得承受,太遭罪了。
好在这会儿系统把她安排在凉亭里练字了,她观察了一圈只看见身边有个谷雨在绣东西玩。
也就是说府里其他人应该没看见。
那就还有得救,她得想办法瞒下来。
这若是传到陆珩耳中简直可以算是灭顶之灾了。
他单单看见宋鱼吐血,或是回府知道自己病发都无所谓。
但近在城郊的宋鱼和远在侯府的池玉同一时间吐血,这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池玉拿自己的鞋也该知道陆珩这种疑心病会联想成什么样。
此事绝对得瞒住。
不过……陆珩估计现在也挺绝望的。
短短半月不到,面前莫名其妙昏了两个人。
不过两个都是她。
“小姐……方才还好好的。”谷雨说着,目光不由得看着宣纸上大片的血迹,声音又开始哽咽起来,像是池玉下一秒就会突然七窍流血死掉似的。
“我真没事,你将这些收拾收拾,全部处理掉,此事切记不可传出去。”池玉揉了揉眉心。
这个身体可能只是被反噬波及了,除了刚穿回来的那会有点不适,整体下来确实没什么大碍。
这样也挺好的,自己也能歇会了,毕竟她的目标从最一开始就不是帮谁破案。
而是在大理寺面前留个好印象,最好能直接混进去。
起初知道这案子悲惨后,她还有些意气用事逞威风了,还险些被周衡倒打一耙拉下水。
确实得好好醒醒脑子了。
不过从刚才裴疏影主动要来帮自己的反应来看,她这几日的表现应该是还不错。
“真的不用喊大夫吗?”谷雨一直盯着面色发白的池玉,再次询问。
“真的不用,可能是久病的淤血吧,你看,吐出来我都好多了。”池玉随口胡诌,坚持站起身转一圈给她看,结果转完以后更是头晕眼花,又坐了回去。
老实了。
等会真得问问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是每次回溯都得来这么一遭,她觉得还不如不用这个功能。
“小姐还说没事,站都站不稳了!侯爷若是知道了也会心疼的。”谷雨连收了桌上的东西,搀着池玉打算回屋。
心疼吗?池玉觉得应该不会。
把她当场捉去和宋鱼对峙的可能性应该更高吧?
“他如今还在外,若是知道我身体不适岂不徒费心神,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好谷雨你就信我嘛,若是再有什么不适,届时再说也不迟。”池玉装模作样的敛眸叹气,也不知面前谷雨信了几分。
先让谷雨瞒住,过段时候找个大夫来看看让她安心些,此事也就算过去了。
谷雨还是有些迟疑。
毕竟方才真真是将她吓到了,若是因为她今日瞒着,从而酿成大祸,她也会不安心的。
池玉见状努努嘴,拉着她的衣袖晃了晃,“若是实在不放心,过几日得了空,去趟医馆看看便是。”
“好吧……那小姐你可千万当心身子,估摸着明后日侯爷也该回来了。”谷雨将信将疑说。
“后天?没这么快吧?”池玉思索了下城郊那案子。
今天才开审,少说也得折腾好几天吧。
因着池玉说不想让其他人知晓,谷雨便将那些沾血的宣纸和手帕全都塞进她带来的绣包中,原先绣包中的针线团反而被她拎在手中。
池玉看见这幕真是差点哭出来。
一个小举措暖她一整天。
这几天在外她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不知道啊,听临风说的,小姐您不是知道吗,奴婢昨日说过呀。”谷雨眨眨眼,疑惑地看着池玉。
感觉今日的池玉有些怪怪的。
“记性不好。”池玉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尖尬道。
这系统昨晚还跟她说一切安好没什么事情发生,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提前和她通个气。
真是不靠谱啊。
这么看来,陆珩恐怕以往审案也就这个流程了。查明后跟着看个开审,之后的事情就不在乎了。
池玉之前确实没仔细调查过他的办公习惯。当然,主要也是根本没这个人脉能打探。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宋鱼的身体,现在还昏死在那。
她就一无依无靠的孤女,大理寺的人会不会把她就丢在哪个医馆,然后乌泱泱一伙人回京啊?
不会这么没良心吧?
想到陆珩那副嘴脸,池玉觉得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池玉叹口气,继续跟谷雨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心中却盘算着要怎么办才好。
……
与此同时,城郊济春堂。
济春堂算是城郊数一数二的医馆了,老大夫行医济世几十载,是这带出了名的妙手回春。
子川和裴疏影将宋鱼送来后,大夫见她肩上血流不止,唤了两个熟练的医女帮她包扎伤口。
在此期间,他们二人只能坐在一个隔间祈祷了,好在医女经验丰富,很快便将人扛了出来,还跟着那位年迈的老大夫不停抚着胡须。
“大夫,她怎么样了?”裴疏影看着躺在木架上面色惨白的少女,不由得出声问。
池玉的衣裳被换了一身,是从马车上拿的裴疏影的衣裳临时凑合了下。
之前的那件在送来时肩头一带,几乎都被血浸得看不出颜色了。
“这姑娘脉象虚弱,此番应当是失血过多才昏过去。肩上的伤倒是处理好了,只是裴大人您说她突然毫无征兆的吐血,这个老夫也没分辨出来是为何。”白发苍苍的大夫看着宋鱼叹了口气。
他行医这么多年也是从未见过这等怪事。
“那还会醒过来吗?”裴疏影有些紧张的问道。
那大夫又探手试了试宋鱼的脉象,说,“从未见过这种症状,若是真要说,恐怕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恰好被牵出来,不过性命应当无忧,只是不知何时会醒了。”
济春堂还有其他来寻医问诊的人,那老大夫说完后,又交代完医女去煮药,随后便去看其他病人了。
子川和裴疏影不愿丢宋鱼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躺着,也不愿回京兆府听周衡叽里咕噜狡辩,干脆也就留在这了。
这隔间也并无其他人。
子川看着气若游丝,只剩胸口微微起伏的宋鱼,不由得有些伤感。
虽说他和这个宋鱼只认识短短数日,但他确实很欣赏这样有勇有谋,胆大心细的女子。
“别难过了,没准今日宋姑娘就醒了。”裴疏影看出子川的心情,不由得出声安慰一二。
“阿姐……要不我们晚些同陆大人提议,让她也来大理寺如何?我看陆大人也挺欣赏她的。”
虽说宋鱼可能只是为了赏钱才协助他们,但确实也帮上不少忙。
她一介孤女,投奔亲戚寄人篱下自然是不如来大理寺领月俸自食其力的好。
“陆大人吗?”裴疏影嘴角撇了撇。
说实在的,她们姐弟俩跟了陆珩也快五年了,陆珩用人向来都是宁缺毋滥,整个大理寺恐怕他看的顺眼的人也没多少。
不过……宋鱼确实好像有点不一样。
在大理寺讨厌陆珩的人也不少。
毕竟年纪轻轻坐到少卿之位,偶尔办事又不近人情,被嫉妒是家常便饭了,有事甚至连带着他们姐弟俩也会被波及。
起初不少人都觉得陆珩这般位高权重之人会顾及面子,说他两句,他忍忍也就算了。
然而恰恰相反,陆珩脾气也不咋好还很记仇,最为明显的便是平时他听不顺的话当场就会刺回去。
但这个宋鱼确实是。
有点说法的。
裴疏影还在思考为什么会如此,就见子川清了清嗓像是卖关子似的。
“其实我偷偷找徐公子八卦了一下。”子川见四下无人,比了个眼色给裴疏影,低声道。
“你小子,徐公子怎么说?”裴疏影真是想狠狠抽一下这个爱八卦不着调的小子。
但他也确实好奇为什么陆珩对宋鱼能容忍至此。
“呃,徐公子说宋姑娘脾气乍一看有点像那位御史大夫之女。”子川委婉的轻咳两声。
对于裴疏影这般表面谴责实则自己也好奇的不行的态度,他是见怪不怪的。
反正也不会真的打他。
裴疏影眉梢几乎要拧在一起,嘴里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御史大夫之女……池玉?”
随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微微瞪大了眼,“那岂不是少卿夫人?”
子川&疏影:家人们觉得我们姐弟俩做的对吗[三花猫头]
(题外话:其实裴疏影是很努力的一个邪恶工作狂,子川很多大理寺文书工作都是她一起完成的,她很喜欢子川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一直说话的样子。当然,她也是真的好奇八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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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困雀攀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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