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音糟糕的出租屋门板,挡不住里面溢出的娇笑声和男人的低语。
林晚站在门口,提着的蔬菜袋子勒得指节发白。
里面的声音,她听了七年,熟到骨子里。
是陈浩。
另一个女声,黏腻带钩子。
是苏晴,她最好的,认识了十年的闺蜜。
袋子坠地,西红柿滚了出来,鲜红刺眼。
林晚和陈浩,大学就在一起七年。
苏晴是她高中同桌,十年友情,她总说:“晚晚,真羡慕你和陈浩。”
林晚心里塞不下别的,只想和陈浩,在这个城市有个小家。
为此她打两份工,省钱到抠唆。
陈浩创业,她全力支持,工资大半填进他的无底洞。
她今天买了菜,想庆祝他拿到投资。
真可笑,屋里声音还在往外冒。
“浩哥,你真打算跟她说?”苏晴的声音。
“嗯。”陈浩应了声,有点沉闷。
“阿姨那边催得紧,要你赶紧拿下林家那块地…她犟得很,不肯卖,只能从她身上想办法。”苏晴话里透着算计,“你跟她虚与委蛇这么多年,也够了。”
地?林晚愣住。
她家祖上传下来郊区一块荒废的园子,不大,据说土质不好,种啥死啥。
她奶奶临终前死死攥着她手:“晚晚,地…不能卖!死也不能!”
陈浩知道这事,当初还笑奶奶老糊涂。
“我知道。”陈浩声音冷了点儿,“要不是为了那块地,我早受不了她了,天天省吃俭用,一股穷酸味。”
穷酸味?
林晚胃里翻搅。
他创业失败喝酒,是她陪着他。
他没钱交房租,是她熬夜做兼职。
她给自己买件五十块的衣服都要犹豫,给他买西装却从不眨眼。
“浩哥,你心真狠。骗了她七年。”苏晴咯咯笑。
“彼此彼此。你不也骗了她十年?上次她工作出错,是你搞的鬼吧?就为让她被开除,更好拿捏。”
“不然呢?她那种人,也就配给我们铺路。”
林晚靠着冰冷墙壁,慢慢滑下。愤怒冻结,剩下一种钝痛,剜心蚀骨。
不是情感背叛,是整个人被彻底否定,当成垫脚石,踩进泥里。
“等她回来,就跟她摊牌。”陈浩没了耐心,“那块地,必须弄到手。我妈说,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价值。”
“她要是不肯呢?”
“由不得她。”陈浩嗤笑,“她家都没了,就剩她一个,无依无靠,拿什么犟?”
无依无靠。
奶奶去世时,也是这么拉着她的手,满眼不舍:“晚晚,一个人…要好好的。”
林晚猛地站直,推门。
老旧的房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客厅沙发上,那对相拥的男女惊得弹开,陈浩脸上闪过慌乱,苏晴下意识往他身后缩。
林晚没看苏晴,只盯着陈浩:“什么地?”
陈浩镇定下来,推开苏晴,站起身:“你听到了?也好。”他扯松领带,带着施舍般的优越感,“你家郊区那块荒地,卖给我。按市场价。”
“不卖。”林晚声音干涩,却斩钉截铁。
陈浩皱眉:“林晚,别不识抬举。你现在工作没了,靠什么活?卖了地,还能有点钱。”
“是你让苏晴搞鬼,害我失业?”林晚质问。
苏晴尖声:“你胡说什么!”
陈浩没否认,眼神冷漠:“是又怎样?你需要钱,我需要地,各取所需。”
“我说,不卖。”林晚重复,“我奶奶的话,我记着。”
“你奶奶就是个老糊涂!”陈浩失去耐心,口不择言,“守着个破园子当宝!跟你那对短命爹妈一样,死脑筋!”
“陈浩!”林晚猛地抬头,眼底赤红,“你闭嘴!”
父母早逝,是奶奶把她拉扯大,那是她绝不能碰的底线。
陈浩被她眼里的狠厉慑住一瞬,随即恼羞成怒,一步上前抓住她手腕:“地,你今天不卖也得卖!”
拉扯间,林晚踉跄倒地,额头撞上茶几角,剧痛炸开。
苏晴的尖叫,陈浩的怒斥,都变得模糊。
林晚趴在地上,血顺着额角流下,糊住视线。
她看着那两张扭曲的脸。
爱了七年的人,信了十年的人。
真脏。
心脏像被彻底掏空,冷风呼啸着穿过,一无所有。工作,爱情,友情,尊严,全没了。
只剩下奶奶死也不让卖的那块…废地?
意识涣散前,她忽然想起,刚才挣扎时,脖子上戴着的那个奶奶给的玉葫芦坠子,好像沾了她的血。
坠子内侧,极隐蔽的刻痕,轻微地闪过一丝温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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