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任带着他们到自己的办公室时，葛中齐已经在那里了，警察在问他关于严修和游弋明的基本情况。
警察局来的人一男一女，穿着警服，带着警帽，一个负责谈话，一个负责记笔记。
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孩，个子不高，瘦、白、栗色头发，穿着干净的白色棉质短袖，坐在校长的办公桌旁，前面摆着一次性水杯。
他偶尔端起水杯喝水，动作又轻又慢，人畜无害的样子。
游弋明瞅了一眼，看着就是那天那个倒霉蛋儿了。
见何主任带着二人进来，两位警察很礼貌地站起来打招呼，随后又温和询问道：“两位同学，葛老师说你们上周五在学校后街救了个落水的同学，是这位同学吗？”
严修和游弋明一齐看过去，学弟也慢慢转过来与他们对视。
他的眼睛反射着办公室里的白炽灯，很清亮。
尤其是看到游弋明时，还眯了一下。
严修这才施舍游弋明一个目光，似乎在问他怎么处理。
游弋明：“呃……”
葛三粒催促到：“是他吗？你们倒是说话啊。”
他有些慌乱，作为这个谎言的初始加工者，尤其还是班主任，游弋明暂且不提，严修——是不大可能管这种闲事的。
男警官温和道：“哎——老师不急，我们让同学们慢慢说。”
严修低垂下头，又在众人眼中恢复成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木讷样，想丢给游弋明处理。
游弋明：“老师，那天掉水里的是位同学吗？”
何主任说：“说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呢？问你们救的是不是这位同学？”
游弋明看了看严修，说：“那天光线太暗了，其实我们也没看清楚人，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学弟；是吧严修？”
企图隐身的严修叹了口气，转头看学弟，那人一双瘦白的手捧着纸杯，微微点了点头，像精致脆弱的瓷器。
他刚刚是在点头？他什么意思？
游弋明急忙去看严修的眼色。
严修微蹙眉头。
两人一头雾水，不知道学弟打什么算盘。
女警看到学弟点头，又问：“李亚同学，那你看清楚了吗？当时这两位同学给你提供过帮助吗？”
李亚又点头。
严修和游弋明觉得这位学弟不简单，都不敢说话了。
女警偏问他们：“你们能描述一下当时救人的情况吗？”
游弋明心说这基层民警怎么回事，受害人和证人放在一起，不怕他们当场串供吗？他说：“我们怕是也帮不了你们了，那天我们只看到这一位同学，甚至都没看清楚是不是他，更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了。”
他这样说是讨巧的，他本意是想撒个无伤大雅的谎，帮严修解决点小问题，不可能为了圆谎就跟眼下这个叫李亚的人狼狈为奸，帮他做假证诬陷别人，要是李亚听他拒绝做假证想反悔，说他跟严修没救过自己，那游弋明就打算咬死了说那可能救的是其他人；反正光线太暗了，他没看清。
“是啊！”葛三粒急忙说，“他们都是些半大孩子，能帮得上你们什么忙啊？”
这时李亚又不急不缓地说：“是的。”
大家齐刷刷地把目光移到他脸上。
他又缓缓喝了口水说：“上周五晚上，这两位学长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被推进去了，周琦早就逃走了。我不会游泳，是他们帮助我从水里上来的。”
周琦就是跟李亚一起去后街，自己慌慌张张地离开那黄毛；他跟李亚是同班同学，但是打架喝酒泡网吧样样参与，是其他学生口中的小流氓。
随后，李亚以一己之力缓缓编撰着自己被拯救的故事。
女警：“也就是说他们没有看见周琦？”
他捧着凉下来的水，缓慢而缜密地回答了警察的提问：“没有，他们没有撞见周祺推我，当时我已经掉湖里了，他们俩好像是从竹林那散步过来，听到声音跑过来。”
男警官边记录边说：“也就是说他们只能证明你在水里呼救？”
游弋明严谨道：“只能证明他掉进过水里。”
男警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葛三粒很想事情迅速解决，但还是不相信这个“救人”的故事，疑问说：“那天有人看到游弋明回宿舍，他衣服可一点没湿啊。”
李亚看了一眼站着的游弋明，高个子男生穿着自己的衣服，有个人特色，一身打扮彰显着财气，于是缓缓说：“这位学长好像说自己的衣服很贵，不能泡后湖的死水，就站岸边脱了才下来。”
“你——”游弋明咬着牙，心说：都有人掉水里了，我还在岸边心疼衣服，你可真够侮辱人民警察的。
他又转头看严修，严修半垂着头若有所思，根本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未来的人民警察游弋明真是又气又失落。
“全部脱光了？”葛三粒问出这个问题时，何主任和两位警官都转头看他。
游弋明一脸菜色地盯着地板，他都不想管这个叫李亚的小矮子造谣他什么了，反正严修都不在意。
李亚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尴尬的问题，他的神色依然柔弱，“记不清楚了，我当时感觉快呼吸不过来了，没有注意这个。”
行吧。
民警确认，严修和游弋明两位同学的救人只是一个插曲，对案件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帮助；问完话后，何主任就让他俩先回去上课。
他们从办公室走出来，严修走到一个拐角处便停了下来。
游弋明：“不回教室吗？”
严修：“等等他。”
他说的是李亚，他们俩都不傻，李亚看着说话好听，性格又软，但光是那天剜游弋明那一眼分析，都感觉他八成不是什么善茬，这次帮他们圆谎大概有自己的企图。
游弋明点了点头，斜跨一步，跟严修并排着倚在栏杆上等。
秋天的早晨，太阳还是已经，由于楼体设计，这个角落又高又窄，气流通过时很是湍急，抚在人身上很舒适；让游弋明想起那次，他们在地理办公室旁的开水间，严修乖巧吃东西的样子。
他把脚踮在栏杆底部的横杠上，惬意地问：“今天吃早饭了吗？”
严修还在想着李亚的事，不甚在意地回答：“没。”
游弋明撑起点身体，侧着头身边的人，“严修，其实我每天早上都订了鲜牛奶。”
从他决定主动地追严修后，早上抽屉里就装满了吃的，贤惠地觉得自己宛如男妈妈；但严修总是拒绝三连：“不饿，不需要，不想吃。”最后这些东西基本进了肖彷的肚子。
严修愣了一下，那种酥麻但酸涩的感觉又啃噬着他的心脏，他有些烦躁地撑起点身体，一股想怼别人的邪火在身体里作祟。
但与游弋明的眼睛一对视，他心里又酸胀得不行，想好好地跟他说清楚，于是沉下心来讲道理：“游弋明，跟别人示好不能按自己主观的想法，你得考虑别人需不需要，喜不喜欢，会不会困扰，三思后行。”
游弋明愣了半晌：“啊，你不喜欢鲜牛奶啊？”
严修：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啊啊啊啊啊，我最近一直在测试哪个点更新更玄学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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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串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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