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好。”苏沐泽立刻支持。
“打得太凶闹进了警察局，但两方都是未成年人警察没什么办法，只能调解。我妈连夜从英国飞回来，得知前因后果气得要死。”
秦朝汐将头发卷在手上玩：“我妈有钱，非常有钱，在国内这边朋友和熟人也多……哦，我读的那个学校的校长就是我妈的朋友。”
“所以回来后直接让校长把燕秋华劝退了。”
“我心情烂得要死，也不想在国际班待。加上本来也有点不想出国，所以直接转到了国内班……叶予安也和我一起转了。”
“再后来就是中考上二中，接下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秦朝汐冷笑：“不过我也没想到燕秋华家都被我妈搞破产了还敢来我面前蹦，真的是保胎针打脑袋上晃一晃全都是水。”
苏沐泽：“……保胎技术还是太先进了。”
将过去的事尽数吐出后秦朝汐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她三两口将奶茶喝完后突发奇想：“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走得好累啊。”她拖着嗓音撒娇。
情绪大起大落后绕着湿地公园走了大半圈正是精疲力尽的时候，躺下来看个电影再好不过了。
“好啊。”苏沐泽点头，牵着秦朝汐去扫共享电动车。
“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吗？”
“随便看看吧。”
秦朝汐指向不远处的大商圈，眯着眼睛打哈欠，“我请客。”
晚上的商圈正是人多的时候，秦朝汐从电动车上下来，拿着手机给韩朔打字，报备自己后续的行程安排，让他不要担心自己。
今年国庆档的电影相当难看。不是千篇一律的战争片、粗糙烂制的科幻片，就是臭名远昭的无聊喜剧片，光是片名就够秦朝汐打十个哈欠。
但已经来了影院，又不好再折返回去——苏沐泽倒无所谓，但秦朝汐懒得动。
最后两人只能随便选了个开始时间最近的动画片。
秦朝汐经过一天折腾明显有些精疲力尽，电影刚开始放便眼皮打架不断地打着哈欠，她将动作藏在黑暗中自以为隐蔽，可苏沐泽却观察得一清二楚。
屏幕上暖白色的光将漆黑的影院照亮，简单的线条勾勒着鲜活的人物，人小小的，声音也脆脆的，欢乐地闹成一团，嘻嘻哈哈。
在遥远的笑声中，秦朝汐的眼皮越来越沉重，闭上了就再也睁不开。
或许是因为动画片的氛围比较轻松，或许是因为今晚将藏在心中的憋屈和沉郁尽数向苏沐泽倒出了，秦朝汐罕见地没有做噩梦。
过去的事说得轻巧，校园霸凌、家庭暴.力、流言蜚语、特权和特权……全部都浓缩在短短的两行字中，化作一句“后来”。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几年有多么痛苦漫长，哪怕现在的秦朝汐都无法彻底释怀。
可这些都不必再说，苏沐泽知道得已经够多了。
秦朝汐希望她可怜自己，却又不希望她太过可怜自己。
梦里是一片青柠味的阳光，像是炎炎夏日下的气泡水，气泡浮在空中，又忽地炸开，秦朝汐能在上面看到彩虹的影子。
韩朔从书海中抬起头，眼神平静地看着她，最后捏着鼻梁无可奈何地起身带着习题来她房间坐下，陪了刚回中国惶恐不安的自己一整晚。
林池渊撕开薯片包装递给一言不发的她，说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兼室友兼朋友了。
舟酒热情地和她分享生活的角角落落，将两人的聊天截图放到空间骄傲示众，艾特她说你们怎么知道我勾搭上女神了。
苏沐泽和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又驻足回首平静地看着她，怀中抱着厚厚的试卷，上面是无数个鲜红又艳丽的勾。
苏沐泽扶着她去校医院，穿在身上的校服外套擦在她的手臂上，像是在挠痒痒一样。
苏沐泽犹豫迟疑地问自己借伞，手握上伞柄的瞬间，秦朝汐注意到她的肤色白得像是树上绽放的梨花。
苏沐泽眨着如蝶般的睫毛望向她，说：“班主任让我和你坐。”
苏沐泽无奈又纵容地看着趴在桌上为考试哀嚎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好声安抚她，从来没有半丝不耐。
苏沐泽和自己牵着手漫步在潮湿宁静的湿地公园中，她静静地听着自己的过去，态度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纵容。
苏沐泽、苏沐泽、苏沐泽、苏沐泽、苏沐泽、苏沐泽。
苏沐泽身上的青柠味、苏沐泽乌黑如瀑的长发、苏沐泽细长浓密的睫毛、苏沐泽的一眸一笑、苏沐泽的纵容宠溺。
失重感在苏沐泽的笑颜中袭来，秦朝汐往下坠去，心脏剧烈地跳动像是要挣扎出胸膛。
……苏沐泽。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我正准备叫你。”
苏沐泽自然地握住秦朝汐的手，有些诧异：“你手好凉，空调很冷吗?”
影院的灯光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面前的荧幕上正滚着长长的幕后工作人员名单，周围空荡荡的，其余观影者已经离开。
秦朝汐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声音又轻又柔，像是不安的小兽，下意识喊：“苏沐泽。”
“嗯，我在。”
苏沐泽拍了拍她的手背：“做噩梦了吗？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你。
秦朝汐愣愣地看着苏沐泽担忧的眼神，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下。
她揉了揉脸往外走：“回去吗？我哥叫了人来接。”
真是太奇怪了，遇到苏沐泽的自己真的是太奇怪了。梦里怎么会全都是她，这让自己像个梦女。
秦朝汐知道现在的状态很奇怪，理智上她应该和苏沐泽保持距离，可情感上却又想和她越靠越近。
想交心，想当好朋友，想未来一直保持联系。
陈叔：“北门到了。”
六栋靠近北门，二十一栋靠南门，秦朝汐苏沐泽不在同一个门下车。
苏沐泽朝秦朝汐挥了挥手，在脸上划了个笑的表情，示意她心情好点。
……
昨晚回到家的时间有点晚，十一点半苏沐泽才洗漱完。本准备做两套题巩固一下知识，结果打开题册看半天也没看见脑子里。
满心思都是秦朝汐的往事，她的忧郁她的难过她的失落和忧愁。
好心疼。
苏沐泽长叹一口气，放下题册伴着这份心疼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陆昕昕：【苏沐泽。】
陆昕昕：【苏沐泽、】
陆昕昕：【苏沐泽！】
陆昕昕：【急急急急急！苏沐泽你怎么还没起！】
苏沐泽一睁眼打开手机看到的就是一连串的信息轰炸，她皱着眉点开微信，缓缓地在聊天框中扣了个问号。
陆昕昕：【谢天谢地你终于起了】
苏沐泽缓缓地站到漱口台面前挤出牙刷，她瞥了眼手机顶部的时间，7:23。
这个点睡觉大王陆昕昕不可能起得了床，她能在现在给自己发消息只有一种可能：她熬穿了。
陆昕昕的消息还在弹：【你快去你门口看看有没有莫名其妙的东西】
苏沐泽点开她发出的图片，这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箱，上面还打了漂亮的粉红色蝴蝶结。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了一排bjd盲盒，足足有六款，旁边放着一个橘粉色的星星信封，信封中是一张面额三百元的购物卡。
苏沐泽对这几款盲盒有印象，昨天她们逛街时陆昕昕看了很久，一直夸很漂亮很可爱，最终因为网上开盒确认款更便宜而没有买。
苏沐泽咬着牙刷挑了挑眉，一个可能的猜想缓缓在脑海中浮起。
陆昕昕：【我妈说今早买菜回来就在门口看到了这个盒子，我开始以为别人送错了，可盒子上面的卡片又确实写着我的名字】
陆昕昕：【……我感觉好像、可能、也许、大概是秦朝汐送的】
陆昕昕：【但我给她发消息她也不回我，盒子里又没有她的信息，我不敢肯定】
苏沐泽点开陆昕昕发的图片，粉白色的卡片上画着一个生动形象的Q.Q小女孩，小女孩跳起来比耶神采飞扬，隐约可以看出陆昕昕的模样。
旁边是一行清秀又熟悉的字体：to陆昕昕。
苏沐泽：……
她笃定回道：【不用想了，就是秦朝汐寄的】
这个画这个字她在学校早已见过无数次，在课本上、在试卷上、在两人传着的小纸条上，飘逸清秀又放荡不羁，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
她走到门口，果不其然看到了同样一个礼物盒。
和盒子里全部堆满了bjd盲盒的陆昕昕不同，她的盒子中礼物种类极多，从憨厚可爱的毛绒公仔到富有科技光泽的头戴耳机，塞得满满当当，她甚至看到了厚厚一沓的试卷册。
翻开一看，是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复制卷，卷头清晰地印刷着“xxx年广东大学附属中学xxx卷”。
苏沐泽：……倒也不必。
她也没有秦朝汐想象中那么热爱学习。
她将礼物盒中的助眠香薰拿出，小心翼翼地摆在床头，檀香缓缓地弥漫了整个房间，苏沐泽感到自己的心灵都得到了净化。
这股味道并不熏人刺鼻，而是轻且淡，令她本来准备要上补习班的烦躁心情也平静下来。
和陆昕昕一样，秦朝汐也给她送了购物卡，但面额却是五百元。
……这大概是一种类似于“封口费”的东西，既是在向她们表达自己对昨天那场闹剧的歉意也是在让她们闭嘴不要往外说。
苏沐泽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毫不怀疑秦朝汐这一趟下来至少花了三四千元。
陆昕昕：【杨婷还没起，但应该也收到了】
陆昕昕有些惶恐无助：【怎么办啊？我们要怎么把这些东西还给她？至少购物卡要还给她吧，这么多钱】
苏沐泽：【我问一下她吧】
不过她有种直觉，秦朝汐既然要送，就不会把这些东西要回去。她的同桌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揍起人来毫不手软，但对朋友却是温柔且珍重，尽己所能真诚以待。
四人兴高采烈地出来玩一趟，最终却闹成这样，她应该很愧疚。
果不其然，下午两三点时，秦朝汐终于给她发了消息。
秦朝汐汐汐：【对，是我送的】
秦朝汐汐汐：【送得太急忘记署名了/晕.jpg】
秦朝汐汐汐：【不用会给我啦，昨天闹成那样挺不好意思的，算是我的一点小赔礼/哭哭.jpg】
秦朝汐汐汐：【哦对了】
她发来一段语音，苏沐泽点开，少女懒散中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便通过蓝牙耳机回荡在她的耳畔，像是贴着她说话一样笑语盈盈。
“昨天谢谢你愿意陪我那么久……苏沐泽，你人真的特别好。”
“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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