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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禹州 大雪

雪中久拥。

“你穿裘的样子好美。”云嘉缓缓开口,面前念水的面容此刻已经无比清晰,是发丝在风雪中微颤,是眼眸里映出自己,是她身体散发的气味混合着衣物的熏香,是她身体的温度透过冰冷的外衣。梦里已将她的每一寸肌肤勾勒,已将她每一丝头发描摹,记忆中她的每个动作每个神态都已刻印,此刻的相遇仍无法满足梦中人的缺失。她脸庞圆润了些许,应是没有受苦,只是为何眼中带着惆怅,我又怎敢开口询问,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的消失才让她寥落,可我怎能忍心听她向我诉苦。我能把握的全部,便是当下,全部都给你,足够吗?

“你瘦了好多。”念水含情说道。云嘉的出现是一场梦,那人在白茫茫的天地中朝我奔来,为我揭下泪的帷幕。他的血管在手背上勒出,一定受苦了,怎么眼中却带着希望与力量,仿佛是那日从我房檐上翻飞的少年。我已是浮萍飘摇,你还愿意同我谈心吗?我已无法给你什么保证,命运中只有回望来时的路才能让你我感到安宁。

“少爷,别着凉了,我们先进门吧。”

三人往宫中走去,进了念水的房间,原来这里的装潢竟与陆家一样,一张床、一张桌子、大大的窗户,就像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二人将门关上,便在房中拥吻。

“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我好想你。”

“很远很远的地方……听说你现在是皇后了,他对你好吗。”

“我……我……你带我走吧,我的心一直都在你那里。”

“我……好!我此番前来便是要与你在一起的。”

二人倒在床上,将这二年发生的种种事情慢慢地倾诉,说了一夜,直到第二日黎明。云嘉起身,与念水说,“我要去见一面父亲母亲,还有引先生,然后我们就一起走好吗?”

“你快去,小心别被荣启的人发现了,我收拾行李。”

云嘉将门推开,却发现念水的房间外面已经围满了荣启的士兵。

“行李收拾的怎么样了?和你的小情人情深意切嘛,两年不出现,一出现竟先来见你,父母老师都不要了是吗?”荣启从士兵中间走过来,大摇大摆的走入念水的房间。云嘉被逼的步步后退,一屁股坐在念水的床上。念水将护在后面,“你不要动他,让我们远走高飞,我保证我们以后不会干扰你的政权。”

啪——荣启一巴掌打在念水脸上,“贱货,你作为一国之母,竟做出这种背德之事,你怎么敢跟我谈条件的?更何况,这个人让我十几万精兵葬送边疆,我早就该杀他!”

荣启将手握到剑柄上,正欲拔剑,云嘉看见,便提起脚,对着荣启的身体踢去。却不曾想,没有将他踢开,自己却被猛地一震,后面的床立刻碎了。

“哈哈哈哈哈,我身上的黑龙鳞甲,还是在猎场的时候你帮我取的呢。”

云嘉见难以破敌,便转而防守,同荣启周旋着。

突然,房顶坍塌,房顶上落下四名甲胄士兵,“少爷,快走,引先生来救你了!”原来是昨天晚上雪梅便将云嘉回来的消息传到了引恨文的耳中,引恨文已料到云嘉有危险,便将五十护卫连夜调到禹州附近,随时准备接应了。

云嘉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家的五十护卫。此刻门外荣启的兵纷纷倒地,云嘉望去,另一支五十护卫的队伍用长矛将荣启士兵的身体贯穿了。

云嘉拉起念水的手,便从房顶的窟窿里跳出去,一支护卫已经在门外接应。云嘉跃上马背,“念水,快上来。”

念水摸了摸身上,“你先走,我忘了拿你给我的玉佩了。他不敢杀我的,你放心。”

云嘉正要说些什么,护卫便已催动马蹄,朝前跑去。

里面的护卫将荣启带的队伍全部斩杀,可武器却无法伤及荣启分毫,便很快也撤了出来,往城外沈家祠堂撤退。

念水的将裙裾撩起,原来玉佩一直随身携带。她见云嘉已经安全,便蒙上面,用笛子暗暗唤来车马,往外面走了。

大雪纷飞,云嘉与五十护卫很快便隐没在风雪中。

沈家祠堂的地下,引恨文筑起巨大的空间,沈相夫妇与五十护卫便常年隐居与此。

云嘉被带到这里,终于见到了父亲母亲,几人叙了叙旧,云嘉将长山谷中的见闻与几人说了。

引恨文听了,问道,“小武去哪了?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化先生在山谷中遇到了一个能打败他的女子,不曾想两人后来竟走到一起了。现在化先生已经跟她育有一子,他不会再回来了。”

引恨文深吸一口气,久久地看着云嘉的眼睛,“没关系,很快你就坐上皇位了,到时候我们去把他接回来。”

云嘉想开口告诉他此次前来,自己只想与念水双双远走,可看到引先生灼灼的目光,便担心会让他失望,于是只得点了点头。

“小武没让你带什么东西给我吗?”

“哦对,他让我带了个木盒子。”云嘉从腰间抽出一个细长的木盒,在引先生面前讲木盒打开,梭形的凹槽里露出绿色的流体,“就是这个,说是一种非牛顿流体强酸,名唤树王清。”

引先生将那树王清流体倒出一点在石板上,砸中一只慢慢爬行蚂蚁,那蚂蚁瞬间被这流体给腐蚀的不剩一点踪影。引恨文嘴角微微扬起,“用强酸制成非牛顿流体,果真是能穿透黑龙鳞的好东西。这样一来,就不愁伤不了荣启了。”

“原来如此。”

“我们现在就出发,你准备好明天登基。”

云嘉看着引恨文的脸庞,那是一种自信的笑容,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似乎将要搭建好自己的城堡的最后一块砖。云嘉感觉,自己好像是他的一件作品。

化戈武命云嘉换上战甲,“到时候你保护好自己,五十护卫就能解决荣启。这二年,他们已经被我训练成顶级战士了。”

化戈武和沈云嘉上马,走在五十护卫最前面。“杀荣启!”化戈武高呼。

“杀荣启!”众将士高呼。

“沈家王!”化戈武高呼。

“沈家王!”众将士高呼。

五十二人砥砺风雪向前进发,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是一串黑色的闪电将苍茫撕开。禹州城的轮廓已经浮现在一行人的视线中。

云嘉停下了马,缓缓回头,“引先生,其实,我这次回来,并不想去争夺那个位置了。这两年我想明白了,我想要的生活并不是非要建立在怎样的地位之上,而是能和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和所爱之人日日相伴,能做我喜欢的事业,能与世上无数有趣的灵魂成为朋友,至于这个皇帝的位置,先生,我不想坐。”

化戈武挥手停下了前进的队伍,“少爷,你太单纯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好。”

“不,先生,我已深思熟虑。”

“你不想让沈相夫妇过上尊荣的日子吗?你不想拥有无尽的荣华富贵吗?那可是九五之位!”

云嘉摇了摇头,“不,先生,只有我的灵魂才是我!”

化戈武眼神狠了下来,“再问你一遍,小子,我这么多年的计划,你要毁了他是吗?”

云嘉心中默念,“老师就是老师,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哥哥,可以是敌人,但唯独不能是权威。”云嘉勇敢的与化戈武对视,“你的计划,与我无关。我本孑孑,唯心知我!”

化戈武脖子上青筋暴起,抓起佩剑便往云嘉身上扔去,云嘉急忙扯动缰绳,却仍躲闪不及,马儿中剑,卧倒在地,云嘉也摔下马来。

“五十护卫听令!就地擒获沈家小子!这个皇帝之位,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云嘉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的回头望向同生共死数年部下,自己多见同甘共苦,饮雪沐风的军队此刻已围着他排列开来,所有人都将长矛指向他。他看向昔日曾同帐共檐的旧友的眼睛,想从里面读出一丝旧情,但头盔将他们的五官遮的严严实实,仅留的一条看东西的缝中只挤出无情的黑暗来,他甚至已经不能分辦谁是谁。枪刃上的白光刺得他眼睛想要流泪,沈家军的战旗被函关的风吹得呼呼作响,背后的山脉被遮天蔽日的军旗淹没,山脉的纹理在旗帜的翻飞中窒息地挣扎着。回来吧,回来吧,爵位、俸禄都会有的。不,不会回去的……此刻他已清楚地明白了,自己是谁,自己是怎样的人都不再重要了,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家族的血脉被推到台前,成为他们□□堕落的借口。眼前的兵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与家族的利益相同,才会愿意与自己同生共死,倘若,呵,不必讲什么倘若,这是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生灵的命运,任何人也没有办法挣脱此牢笼。在这场灵与肉的斗争中,输家已经输了干万年了,这一次,我要赢!

“少爷,回头是岸。”

“鸟儿本身空中的鱼。”

远处禹州城的方向突然闪烁了一点金光,城墙的轮廓下泛起了一阵雪雾,“曾先生,或者说引先生!好久不见。还有沈云嘉,又见面了。”荣启带着两千御林军出现在城下。

“荣启,你受死吧,今天就是你的权力终结的日子。”

“猖狂!你们既然都在,那我正好一网打尽了。御林军,给我上!”

“五十护卫列阵!”

两千御林军朝两边飞速散开,将五十护卫连同引恨文沈云嘉围在中间。五十护卫又从中间围成小圈,举盾筑成一个堡垒,护着沈引二人。“你最好老实点。”引恨文对云嘉说。

御林军朝着中间压近,突然间盾构堡垒中便刺出长矛来,将三层御林军穿成一串,又收回矛去。

御林军朝中间放箭,无奈盾守的严严实实,根本无法突破防守。

五十护卫的阵型朝前面迅速移动的,所到之处留下的便是御林军的尸体。

荣启的黑鳞金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肉身走向护卫阵,那护卫们并不知道黑龙鳞的功效,仍旧是将长矛腾的一下朝前刺去。结果可想而知,那矛接触到黑龙鳞的一瞬间,便被巨大的力量弹回,里面持矛的士兵一下子坐到地上,将阵形硬生生撕开一个口子。

御林军抓住防守的孔隙,长驱直入冲散了这阵形。五十护卫的阵型一乱,引恨文便急忙指挥重新排阵。阵型很快便调整好,但云嘉却不见了踪影。

原来云嘉已经趁乱从五十护卫的堡垒中钻了出去。

御林军见沈云嘉从中出来,便有一只队伍上前追赶。云嘉回身作战,同时朝后面撤退。

引恨文派出五人,前去护住沈云嘉。荣启见大部队迟迟难以攻克,便让主要兵力转向沈云嘉那里。

荣启看准对面防守的缝隙,将自己的佩剑朝里面扔去,云嘉推开前面的士兵,可自己的肩膀却被一剑贯穿。云嘉疼得跪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此刻地面上掠过一片巨大的黑影,云嘉抬起头,一只金雕正在空中盘旋,是念水来了!

原来上午念水从房中逃出以后,驾马去了暮月山庄。

“你果真放弃了妃位。”

“长老,我……我爱云嘉。”陆念水跪倒在长老面前,哭着哀求道,“这些年我真的好痛苦,我原本已经做好像死尸一般浑噩一生的打算了,但沈云嘉又出现了。这一次我一定不能失去他了,长老,救救我们吧。”

“你知道妃位意味着什么吗?你说走就走了,整个姐妹会要重新布局五十年!得要两代人,才能重新掌握这般资源。”

“长老,我明白,我明白,可是我爱,我好爱。”

“霁!送客!”

一名白衣蒙面女子从外面跃入,落在念水的身后。念水起身,认出是之前在荷塘中训练的女孩,她已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了,高高扎起的马尾甩动着。

“镜姐姐,我听说过你的故事。我一直都以姐姐为榜样,但没想到姐姐这次竟做出这样的蠢事,妃位都不要了,那我对姐姐也就不客气了。”

“你代号霁,从你被送进山庄训练开始,我便有关注你。一开始你彻夜哭啼,扰得我也休息不好;后来你舞的一手好伞,我还赞叹你有天赋。可,你还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你不懂。”

“既然姐姐将我的进步看到眼里,那姐姐,你这几年却为何频频回头呢?”

“妹妹,你年轻到不知何为进步,何为退步。”

“霁,少跟她废话,快动手。”

“姐姐,那我便不客气了。”

霁将手中的伞朝念水这里抛来,那伞在空中绽放,朝念水这边旋来。念水一个后空翻,将伞踢飞在空中,稳稳落在后面。

霁将飞伞接住,合上伞面,朝念水这里砸来。念水急忙后撤,一回头,原地的石头已被她的伞砸碎。

“妹妹好狠。”

“女人只有心狠才能立足,姐姐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霁将伞收入手中,飞身到念水面前,花拳绣腿砸了过来。念水被逼的步步退后,直到被逼到山崖上。念水飞身一跃,金鹏在下面接应,将她放到下面的荷塘。念水回头刚刚站稳,霁的飞伞又旋了过来。念水躲闪不及,脸颊上被割了一道口子,鲜血丝丝渗出。

霁从伞的后面探出脸来,“姐姐,你觉得我有能力接替你的位置吗?”

念水站稳脚步,架好防御姿态,“你不懂,财权都是身外之物,唯有灵魂才是真我。”

“姐姐,你这只是失败者的借口吧。”随即再次出拳,念水步步倒退,霁步步紧逼。两人在荷塘上架着的廊桥上飞速的移动,四只脚脚将木质的桥面踏出笃笃的响声。

“是胜利后的延伸,是虚妄下的真知。”念水被霁逼到墙角,随即催动内功,借后面墙的力一掌与霁对上。霁并未曾料到念水有这般力量,一下子飞出去几十米远,落到荷塘水中央。

随着水花落下,霁在水中探出头来,面纱已被水流冲到不知何处,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一身白纱也被池水浸湿粘在身上,将她的身形勾勒得更细。

“不可能,妃位就是世上最好的归宿!”她将脸上的水珠抹掉,眼神再次直勾勾的喷向念水。腾的一下从水中乍起,带出一串高高的水柱。霁扭动腰肢,踏着水柱往念水的方向一掌打去,念水再次发动内功,只是这次并不是用掌与她相接,而是扭过身体,作了一个缓冲,用怀抱将她接在怀里。

“妹妹,相信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坐在荷塘中嚎啕大哭的情景吗?想想你是为了什么哭?”

为了什么,是和父母的分别,是陌生的环境,是训练的痛苦。归根到底,是我存在的世界在那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我舍不得爸爸妈妈,舍不得街头巷口的玩伴……不,明明应该是我还不够强。

“别骗自己了,就是因为你爱爸爸妈妈,爱小伙伴们。”念水抱着她轻声说道。

“镜姐姐,只有站到更高处才能获得快乐,不是吗?我若放任自己,怎么可能保护好内心里的那个小女孩?”

“你看,我放弃了高位,才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

霁沉默片刻,“镜姐姐,我信你一次,你要用幸福证明给我。”

“好。”

“我该怎样帮你?”

“将我带回去,我要在长老面前求情。”

霁将念水的双手反剪到后面,压着去见了长老。

“长老,您听我说,我找到了永远操控权力的方法,您相信我!”念水伏在地上,

“除了将我们的女人嫁给掌权者,怎会有其他办法?”长老轻蔑一笑。

陆念水抬起头,缓缓说道,“我在金都的时候,云嘉的老师——引恨文便通过媒体、钱庄、军事产业垄断了金国的上上下下,报纸上每日刊登出他们想要说的话,想要推崇的价值观,让当地的百姓坚信引恨文能带领他们走向幸福,而皇帝则会让人们处于水深火热。后来金都便爆发了民主改革,人们不再服从皇帝的管束,而是开始遵循他们自发选举出的大总统——引恨文推出的政策。引恨文又掌管着全国的铸币权,可以持续的为媒体注入经费,这样一来,在金都百姓心中引恨文的权威性便更加崇高,这位先生便这样实现了对权力的永远的操控。我们只要开始创办媒体报刊,再慢慢将各大钱庄操纵整合,最后推动一场民主改革,便能够实现对权力永恒的控制了!”

长老久久沉默,在详细的计算这方法的实行效果,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引恨文,其实是叫荣睿。好,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让金雕出山随你去吧。”

长老用手杖点地,那金鹏便落在了长老脚下。她对着金雕的脑袋念了一串咒语,便给念水说,“好了,快去救沈云嘉去吧。”

“谢长老!”

念水踏上金雕的背,将笛子掏出缓缓吹奏,那金雕便朝着沈家祠堂的方向飞过去了。

风雪中地上的视线不好,禹州城的轮廓在雪中勾勒成墨影。天地苍白,似乎人间也因此寂静。

飞过了城墙,远处便传来将士呐喊的声音,甲胄的金光在雪地里明晃晃地反射过来,铁器碰撞的锐鸣将落雪荡碎——这么快便交战了么。

云嘉的身影出现在雪地的中央,似乎肩膀已经受伤,将地上的雪染红了一大片。念水催动金雕过去。金雕俯冲下来,在低空慢慢滑翔,念水正站在金雕的背上,“快上来!”念水冲着云嘉喊道。

云嘉用尽力气站起来,朝金雕来的路线纵身一跃,念水看准云嘉伸出的手臂,将他拉上了鸟背上。

“怎么伤成这样。”

“没事,能跟你在一起,足矣,我们快走。”云嘉看着念水的脸庞,慢慢闭上了眼睛。

金雕直直地飞往暮月山庄,在后山顶上的洞口中收敛羽翼。落在长老的宝座前面。念水将云嘉从金雕的背上架到长老脚下。“长老,他受伤了。”

“琰,来替他医治。”

云嘉的胳膊已经动不了了,他躺在地上对长老开口谢道,“谢谢你,老人家。”

“孩子,你可知我是谁?你可知你是第一个到山庄里来的男子?”

“江湖中姐妹会的传闻原来是真的。老人家,你果真掌控着天下全部权利吗?”

“你出生的时候只有三斤六两,吃的是全面营养的乳粉;一岁那年,你母亲带你去湖边游玩,你丢了魂,你母亲请了神婆给你喊魂;你三岁的时候,被邻家的狗咬伤了小腿,你父亲求来了冰疮药才替你治好;七岁那年,你家来了两个老师,一文一武辅导你不断学习,你的身体吃不消,但晚餐总能让你恢复力量;十岁那年,你在街头乱跑,被人贩子抓住,可那人贩子却放任你跑回家里;十四岁那年,你与朋友到山上玩耍,却迷路山中,第二日醒来,却发现睡在自家床上;十七岁那年,你父亲要给你娶妻,你一见到念水,便喜欢的无法自拔。你的这些事情,都是我策划的,你可知道?”

云嘉震慑,“老人家,您竟有这般神通。”

“你母亲和你的妻子,都是我姐妹会的人,以后你有了女儿她也会是姐妹会的人。”

下面走上来一蒙面女子,也是身着姐妹会的白衣。她从腰间悬着的药箱中拿出药水与绷带,在云嘉肩膀的伤口上包扎起来,“长老,再过半个时辰,他的右臂就能活动了。只是伤得太重,要想恢复到之前那样,恐怕需要很久。”

长老点点头,“好,你先去休息吧。”

琰从楼梯一步一步下去了。

“我将你的胳膊治好,在许你和念水能够团聚,你可愿意?”

“倘若老人家不骗我,我一定把您当做自己的亲祖母,好好孝敬您。”

“好小子,长老愿意跟你做这个交易。你若想要和念水永远在一起,就要去杀了荣启。在荣启眼里,你是能威胁他皇位的人,所以只要你还活着,他就不会停止对你的追杀。你引老师现在正和荣启交战,等引恨文战死,你便和念水去把荣启杀死,记住,要留全尸。”

云嘉听着长老的计划,心中明白只有这样才能与念水在一起,便答应下来。

半个时辰过后,云嘉感到手臂已经慢慢回温,自己用力动了一动,竟有之前的三分力量。于是便和念水踏上了金雕的后背,往禹州城外飞去。

引恨文那边由于人数的劣势,一直都只能慢慢防守,不敢贸然突围。御林军被消耗了一半,引恨文那边还剩下三十几号人。

荣启见军队死伤过多,便命雪梅率剩余兵力前来支援。这恰恰正中引恨文下怀。

引恨文对五十护卫的抵抗能力很自信,便同雪梅的军队交战起来。

荣启见自家的兵迟迟无法破阵,便自己冲上前去,以肉身破阵。他朝引恨文的阵型中全力冲刺,用双手将头护住,撞向中心。五十护卫只得以矛对他刺去,可那黑龙鳞又岂是凡物?阵型被黑龙鳞反弹的冲击波撕开一个口子,全阵只好急忙后撤,重新调整站位。

还没等五十护卫站稳,荣启便再此次朝阵眼冲击,几次撞击下来,五十护卫的阵法已经溃不成型了。荣启见阵眼中央的引恨文已经暴露,一个大跳飞到空中,将短剑对着引恨文砸落下来。

引恨文看荣启对自己俯冲下来,调整马儿的姿态,正面迎接荣启的重击。在荣启马上要将短剑刺刀引恨文的脖子上时,引恨文举起双臂,一左一右钳住了荣启的两只手。巨大的冲击力将引恨文身下的马儿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震天的嘶鸣,昏死了过去。引恨文握着荣启的胳膊,荣启用短剑抵着引恨文的脖子,二人就这样僵持着。

“化雪梅,我控制住荣启的胳膊了,快过来砍断他的脖子!”引恨文冲着雪梅大喊。

雪梅缓缓走近荣启的后背,手中颤颤巍巍的握着贴身的匕首,那时荣启在金都战役后送她的佩刀。

荣启见雪梅是引恨文的人,此刻已经慌了神,想要把双手解脱出来,却发现引恨文钳住自己的力量很大。“雪梅,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为何要叛我?”

“叛你?哈哈哈哈哈,从她到你军中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是我引恨文的人。”

雪梅已走到荣启背后半米的位置。

荣启额头上冒出了巨大的汗珠,“雪梅!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噗呲一声,是鲜血滴到地上的声音。

雪地被鲜血刺穿几个不规则的红色窟窿,像是一朵绽放的红梅。

荣启回头,只见雪梅将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口,她吐出一大口鲜血,在二人之间的地上画了一朵红梅花。

“殿下,我爱你……引先生,雪梅不忠,以死谢罪……”

记得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哥哥浑身是血的回到家中,“小七,快跟我走!”雪梅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哥哥焦急的模样,便跟他去了。

哥哥是百年一遇的武术天才,从小便作为大皇子荣睿的贴身侍卫进行培养。父亲死后,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好在大皇子荣睿殿下一直派人来为母亲治疗。后来母亲也死了,家中便只剩自己和哥哥相依为命。

那夜哥哥将自己带到禹州的沈家救济院中,见了一个虚弱的蹩脚先生,带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女婴。哥哥说,眼前这人就是一直帮助自家的荣启殿下。殿下说二皇子要谋杀他,小五哥哥拼命将殿下救出,虽捡回一条命,但腿却瘸了,五脏六腑也宛如碎了一般疼痛,浑身的筋脉也断掉了。

殿下抚摸着我的脑袋,他说我是个单纯的孩子,舍不得让我参与他的复仇计划。小五哥哥拉着我跪下,他说我们的命就是大皇子给的,一定听他的调遣。

我和哥哥从小与别人不同,万事万物在我们眼中移动的都很缓慢。哥哥选择锤炼□□,成为皇家护卫,我则将这能力用到下棋上。我能在很短时间内推演出一盘围棋十几步以后的局面,小小年纪便将附近的老大爷们赢了个遍。

大皇子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对我说战场如棋盘,我也能做利刃。

那天夜里哥哥用一种奇特的香料让我的意识模糊,大皇子说既然要做利刃,心中便不能存旧情。他在我耳边重复,我的名字是化雪梅,是化戈武的妹妹,他是引恨文,是我们兄妹的救命恩人,我要绝对服从他,我们都是沈家救济院的孤儿。

我感受到记忆流逝,小七这个名字也逐渐模糊,后来我只记得大皇子告诉我的那些话,便沉沉睡去了。

后来沈家开了一家戏楼,我反应比较快,便在哥哥的安排下到里面帮着经营。在戏楼里,我认识了另外两个姑娘,一个叫涅水兰,一个叫淬骨竹她们比我小,但都很聪明。后来引恨文先生的妹妹长大了些,也到戏楼中来与我们同住。哦对,她叫引寒菊,我们四个人的名字里各带一朵花——梅兰竹菊,多么美好。

沈家的少爷待我们很好,他总是把家里的好吃的带来与我们姐妹分享,也会同我们讲他在府外的见闻,我们四姐妹不曾出过戏楼,对这些事情总是很感兴趣。

有一天引先生说二皇子荣睿要发动战争,他派我到二皇子的军中去搜集情报。军队驻扎之地十分寒冷,在这里我孤身一人,谨慎的完成引先生的任务。我想早点回去与大家团聚。

我总害怕适应不了严酷的军旅生活,但荣启殿下待我很好,他会走进我的军帐关切我是否习惯这里的生活,他会问我军中的食物是否可口。他还给我我一个新的家,那里也是四个姐妹,我、念水、寒芷,还有良辞。我知道我们各怀目的,但我宁愿麻痹自己,把这种相伴当做亲密。

荣启殿下很英俊,有时他会率兵同我们一同作战,每次他只要出手,战争总会胜利。他会在庆功宴上当着众人的面夸奖我,向军中将士表述着对我布兵的肯定。他还会送我礼物,有时是精巧的配饰,有时是精美的短刃,我好希望这些东西是我独有,但往往我们四人都会有一份。

荣启有一个秘密被我发现了,有一次我准备向他分析战局,却隔着窗户看到他在榻上握着他的两名侍女的脚把玩,那侍女咯咯的笑声传入我的耳中,宛如一串长长的风铃。我感受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动,脸颊开始火热,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钻到被子里,试图冷静下来。可我似乎控制不了自己,我好希望自能够代替他侍女的位置。我看着自己的双足从被子的另外一头伸出来,她们渴望荣启手掌的包裹。我努力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感觉。于是我潜心投入战术,希望能够压制我这种畸形的感受。

攻克金都以后,荣启要和念水成婚,我早已知道念水正是沈少爷的未婚妻,可我也无法改变什么。念水与我是何等亲密的人,看到荣启与他成婚,我的心也空了一下,宛如被荣启割去一块肉。可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荣启从未属于过我,我怎敢奢望什么。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十分迷恋这种痛苦的感受。他越是不属于我,越是不爱我,我便越迷恋他。我尝尝忍不住到念水的窗外偷看荣启握着她的脚作乐,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爽感,醋意混杂着痛苦与无奈,将我的精神狠狠地刺激着。每每回到房中,我还贪婪地吮吸着空气,渴望延续这种感受。

我知道自己很变态,我决定将我畸形的爱一直埋在心里。今天引先生让我杀荣启殿下,我真的做不到。一面是爱,一面是忠,我实在无法选择。于是我选择自刎,此刻我终于能将我的爱告诉荣启殿下了,那是一种下坠的轻松,我再也不用挣扎了。

万籁俱寂,雪花落在砸在雪梅的轻甲上,迸出噼啪的炸裂声。

引恨文见雪梅倒地,双目瞪得浑圆,“女人,果然靠不住。”随后用力将荣启推开,在身边的尸体手中抽出一根长矛,与荣启交手。

荣启见这蹩脚老东西拿着长矛对准自己,不屑地笑了一笑。他挥起手中的长剑,雪花在剑刃上折腰,东风在破空处转向。荣启脚尖点地,朝引恨文的身体刺去。引恨文虽浑身筋骨尽断,可早些年在宫中的训练却让他熟记藏书馆中秘技的一招一式。

他将长矛伸向前去,旋转矛杆,剑刃与武器错开,摩擦出一道火花。他用力向左拨开剑刃,荣启这一剑扑了个空。

荣启随即回身,朝引恨文再度砍去。引恨文挥动长矛,矛尖与剑刃碰撞,震得引恨文双手麻木。但并不敢停歇,只得再次挥矛刺向荣启。荣启与他缠斗几个回合,引恨文体力已经不支了,撑着矛柄大口喘着气。

“为何处处阻挠本座?”

“因为恨。”说着便再此用矛朝荣启刺去。

荣启用力挥剑,与矛头对上,竟将这长矛削去了头。荣启连续挥剑,剑剑砍到剩下的半截铁棍上,每一剑都将铁棍削短一截。

引恨文手中已没了武器,只得朝后面跑去,荣启急忙挥动手中的剑,将引恨文的后背划开一道口子。

引恨文口中吐出鲜血,朝前倒去。荣启飞身一掌,拍在引恨文的伤口上,将他打飞出去。引恨文一下子飞出去数米,趴到在地上,背后的伤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身体颤抖着。

荣启一个飞身过来,将手中的佩剑刺入他背后的伤口。引恨文痛苦的大喊一声,王剑已穿透他的躯体。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荣启说,“你抢走了我的人生,弟弟。”

荣启听到他叫自己弟弟,脑中雷霆轰鸣,他将引恨文的袖子卷起,胳膊上一块烧伤的疤痕,与荣睿哥哥伤痕一模一样。“睿哥哥,你是睿哥哥!”他摇晃着引恨文的身体,妄想能再听一听哥哥的声音,可引恨文只是看着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眼泪从眼角流下,加害哥哥那一晚,是他唯一一次计算失误,没有算出负罪感会伴随自己一生。他伏在睿哥哥的尸体上,任凭细雪落满身。

巨大的黑影掠过地面,一柄柳叶弯刀飞旋过来,荣启急忙躲向一旁,却被那刀刃斩断了发带。荣启的头发披散下来,覆盖在背甲上。

云嘉从金鹏上跃下,单膝跪稳在引恨文的尸体旁边,取出他腰间装有树王清的木匣后站起身来,飞旋的弯刀又再次收回到手里。

念水从金鹏上落下,稳稳停在荣启身后。

“傀儡之躯,也敢挡我?”

沈云嘉缓缓开口“若非以身做傀儡。”

“岂有巧工细描摹?”陆念水和道。

“少废话,受死吧!”荣启调整站姿,与二人拉开身位。

云嘉念水一齐上前挥剑压制,荣启不慌不忙,逐一化解,飞身借力,斩向念水。“安心做我的金丝雀,难道不好吗?”

“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可惜,你连自己深陷金笼都看不明朗。”念水横剑抵挡。

荣启并不纠缠,又借念水的剑气刺像云嘉。“你打不过我的,你若自刎,我保你全家外加念水一生锦衣玉食。”

“当时只记入山深,青溪几度到云林。我想要什么,你无资格评判。”云嘉侧身,躲开剑刃,一个转身,便将刀刺向荣启。

龙鳞铮铮,将云嘉的刀刃震成几段。念水过来与他并肩,用剑锋试探着荣启的攻势。荣启仔细的抵挡着念水送出的剑,找准她进攻的间隙进行反击。念水急忙向后弯腰,躲过荣启的挥砍。云嘉将念水扶稳,旋身朝荣启踢过去。荣启抬起胳膊抵挡,手指上没有龙鳞覆盖,被云嘉这一脚踢得火辣辣的痛。他甩甩手指,顾不上疼痛,趁着云嘉还没站稳,便将王剑朝云嘉投掷过去。

云嘉急忙在空中调整姿势,可为时已晚,那王剑穿透了他的大腿,将他钉在雪地里。

念水见云嘉负伤,荣启手中已没有了武器,便挥剑朝荣启砍去。荣启一脚踢开念水的剑,又继续飞踢,冲着念水的脸便踢去。念水旋转落地,又用力跳起,在空中横过身体,与荣启的飞踢对上。无奈荣启的力量巨大,念水往后退了几米才能站稳。她又携剑穿行,推拉进退,终于找准机会刺向荣启。荣启并不害怕,只是抬起胳膊,将手臂上的鳞甲对准念水的剑,便将她的进攻反弹回去,念水手中的剑受到反弹的力量朝后面飞去,将握住剑柄的手掌割开一道长长的血痕,血滴从指缝间凝成一缕,穿透了地上的白雪。

云嘉忍着剧痛将腿上的剑拔出,鲜血已染红了地上的白雪。他掏出装有树王清的匣子,朝念水扔去,“念水,用全力!”

念水听了,急忙原地催动内功,轻轻跃起,一个旋身,用尽力气将云嘉抛过来的匣子踢往荣启的方向。

木匣子在收到念水巨大内功的一瞬间变得粉碎,里面盛有的树王清流体却因遇到强大的外力而便的无比坚硬。锥形的树王清以极快的速度朝荣启飞过去,瞬间便贯穿了荣启的黑龙鳞甲。荣启惊诧的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的鲜血已无法止住的喷涌出来,他笔直的跪倒在雪地上,高昂的头永远地低了下来,仿佛是向哥哥忏悔。他前方不远处便是荣睿俯趴着的尸体,一只手伸向前面,对准荣启的方向,另一只手蜷在面前,仿佛是要爬向弟弟。

念水奔向云嘉,在他身旁坐下,二人大口喘着气,看着彼此的眼睛,灿烂地笑了。念水将手掌上的伤痕捂在云嘉的腿伤上,血液从自己的伤口滴向云嘉的伤口,云嘉伤口里的血也流到念水的伤上,“看,从现在开始我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云嘉不管腿上的伤痛,起身吻向念水的唇,“除了不分你我,更要相濡以沫。”

二人并肩躺在金鹏的背上,手牵着手,傻笑着,飞回了暮月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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