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产生隔阂
应雨山比徐行之大一届。
大一下学期因为身体不适，他向学院申请了休学半年，由此耽误了两门必修课没有学分，延后到了大二跟新生一起上。
思修课在人文学院的阶梯教室开课。
应雨山作为补修的学生，就这么形单影只地被插进徐行之的班级。
他记得那天课下得很晚，窗外的天阴沉沉的。
讲台前的老教授刚说完下课，一群学生鱼贯而出地冲了出去。
应雨山被人群推搡地走出长廊，灰蒙蒙的天下起一阵急促的春雨。
走到学院门口时他才后知后觉，刚刚太心急居然把书本落在阶梯教室了，无奈之下他只能重新回去取。
教室大门敞开着，里头亮着灯，负责打扫卫生的保洁还没走。
应雨山从后门进来，走到刚才的座位前才发现桌面上空落落的，书本居然不翼而飞了。
他心里有点烦躁，疲惫和饥饿重重重压之下，或许下一秒就要摔门而出。
恰在此时教室的前门进来一个人，应雨山注意到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连帽衫，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佝偻着身躯走到讲台前。
他把抱在怀里湿了一半的书本搁在讲台桌上，另一只手还握着手机，正跟人通电话。
徐行之是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多拿了一本书，书页上也没写名字，想着都是人文学院的同学，下节课总归是会碰到面的。
于是他只好原路折返回来，在电话里与学院门口等他的周弘毅小声道歉、说尽好话。
“嗯，好……我马上就出来了。”徐行之的唇角无意识地扬了扬，露出一排整洁的牙。
他的声线清脆爽朗，语气里带着一丝娇嗔：“对不起啊，那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了……还有两分钟马上！”说完，他脚步飞快地冲出教室。
应雨山踱步走到讲台前，翻了翻那本封面被淋湿的书本，居然真的是他的！
所以刚才那小子拿错书就算了，把他的书淋成这副狗样子？就跑了？
他不觉好笑，想起徐行之刚才那模样，穿着连帽衫都能被雨水浇湿，像只憨傻的小狗，眼神里流出出清澈的愚蠢。
算了——应雨山随手抹了抹书页，日行一善地决定放这小子一马。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之前一起上过公共课？”徐行之听完对方的解释，大感迷惑。
不能说他记性不好，实在是应雨山的话让他怀疑，自己真的做过这么没品的事吗？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应雨山有些失望道：“看来我长得很失败啊？”
徐行之大窘，小幅度地揉了揉鼻尖，只会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啊……”
一顿饭在众人的笑闹声中结束，大伙儿聊得都很尽兴。
这么多人里头，最开心地莫过于应雨山了。
他向徐行之抛出橄榄枝：“有兴趣加入摄影社吗？我可以做你的免费指导。”
身为摄影社的社长，主动招揽新社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徐行之听完确实有点心动。
交谈的过程中，应雨山数次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摄影作品。
徐行之这才知道，原来学校公众号上发布的摄影图片，那个ID为“月影轻纱”的大佬居然就是眼前这位应学长。
徐行之认真想了想，顾虑道：“我没有好的相机，也拍不出好的作品，不是说不够格啊？”
“所以我才说，可以做你的免费指导啊！”应雨山拍了拍他的肩，态度亲昵：“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很期待你的加入。”
当天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客厅里明亮如昼，常思齐做好饭菜在餐桌前苦等。
见徐行之回来了，他主动起身接过他手里的外套，尤为不解地问：“今天怎么会这么迟？”
顿了两秒，语气冷冰冰道：“……你吃过晚饭了？”
徐行之应了声“嗯”，随即又问他晚上不是有课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没想到常思齐会在家里饿着肚子等他，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没电了。
常思齐凉凉地瞥他一眼：“给你发消息也没回，就猜到了。”
他把徐行之的外套扔进洗衣机，从阳台回来后憋着一股气，径自坐在餐桌前吃了起来。
徐行之见此讪讪地凑上前，亲了亲他的脸小声道歉：“对不起嘛……昨晚忘记充电了。”
他很会撒娇，桌底下的腿轻轻地碰了碰常思齐的腿，保证道：“下次一定不会了。”
饭菜都凉了，吃在嘴里味同嚼蜡，常思齐简单扒了几口就没胃口了，放下碗筷道：“去洗澡，一身怪味臭死了。”
徐行之如获大赦，火速冲进浴室。
临睡前，徐行之主动提起了晚上的聚餐活动。
在说到应雨山主动邀请他参加摄影社时，他眼里夹杂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喜悦。
常思齐从浴室出来，脑袋湿漉漉地，带着一身潮气往他被窝里钻。
“你想去吗？想去的话就试试吧。”他一边说着话，作恶多端的手往下探。
“这样一来，以后就没有时间好好陪你了。”
徐行之捧着脸蛋，装模作样地哀叹一声，“而且还得花钱买台相机，二手的都要上万呢！”
常思齐对他语气里的那声轻叹感到不满，“……我是小孩儿吗？还需要你陪？”
他用牙齿碾了碾徐行之饱满的耳垂，惩罚似的故意加重了力道，含糊不清地问：“要不要老公出钱给你买台新的？”
“不——要！”徐行之最受不了他这样了，缩着脖子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话题谈不下去了，两个人就此滚作一团。
-
十二月初，常思齐的摩托车驾照考出来了。
从交警大队拿完证出来后，他第一时间去了趟销售门店，将此前看中的那款拉风又骚包的车子买下。
门店包一条龙服务，当天付钱当天□□。
到了下午，常思齐骑着那辆牛逼轰轰的复古巡航，在海大校园了出尽了风头。
傍晚时分，常思齐将车泊在人文学院的门口，就这么大喇喇地倚在新车旁等徐行之下课。
下了课的学生路过他面前，对这位一身腱子肉、阳光又帅气的冷脸酷哥印象深刻，胆子大的主动上前问他要联系方式。
常思齐还是那副臭脾气，在人前什么好脸色。
他不说话的整张脸阴沉沉的，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接连拒绝了第三个搭讪者后，他的耐心告罄，掏出手机拨通了徐行之的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常思齐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连着又拨了两回。
到第三回徐行之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他声音压的很低，罩住话筒故意不让人听到：“——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
常思齐不悦道：“你该不会还在上课吧？我在你们学院门口等你。”
“我下午请假了啊？”徐行之理直气壮地责怪他：“你怎么回事啊，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说过了？”
还真是忙忘了，常思齐吁了口气，脸色微微缓和，“那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徐行之答得也快，“艺术学院A102,我这边还有十几分钟结束，你慢慢来。”
结束完通话，常思齐二话不说加紧油门，轰隆隆地直接往艺术学院大门冲。
他前脚泊好车摘下头盔，后脚便碰上一行穿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从里头走了出来。
常思齐的目光徐徐扫了过去，只一眼便瞧见了走在人群里的徐行之。
徐行之今天出门穿了件烟灰色的羊绒开衫，开衫扣子没系，半侧前襟被风吹到肩头，露出里面白色的内搭。
几乎是同一时间，站在徐行之右侧的哪个男人十分随意地伸手将衣领拉回来，末了还贴心地帮他把扣子扣上。
几秒钟的功夫，一行人走到了常思齐的身前。
应雨山是第一个注意到他的。
从出门起他就发现了，眼前这个年轻帅气的生面孔用野兽巡视猎物的眼神死死地盯住徐行之。
应雨山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身后那辆崭新的摩托，捕捉到这人脸上那抹不加掩饰的傲气，不由地轻嗤一声。
两人的视线在沉默中交汇了数秒。
“你怎么站在这里啊！”倏地，徐行之的一声惊呼打断了这场无声的交锋。
他快步上前，态度亲昵地挽住常思齐的臂膀，借此机会将他介绍给在场的所有人。
“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常思齐。”说这话时，眼里的爱意灼伤了其他的单身狗。
众人闻言发出哭天抢地的哀嚎声，没有一个人对他们同.性.恋人的身份投来恶意的关注。
挥别过友人后，徐行之戴上头盔，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辆新买的摩托车。
骑行路上的风有点大，头盔将脑袋罩得严严实实，他的双手环住常思齐的腰肢，前胸贴着常思齐肌肉虬结的后背，一开口挡风镜面上便是一片模糊。
晚饭两人是在大学城附近的韩式料理店解决的。
席间徐行之兴致勃勃地和他聊起今天下午的这次社团活动，从光圈聊到快门速度，从ISO聊到对焦模式，没有一句话是常思齐听得懂的。
常思齐听得很郁闷，他的心思还在刚才那个人身上，那个帮徐行之系纽扣的男人。
难道他不知道徐行之有男朋友？
还有那个眼神……男人都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极具挑衅又不甘示弱。
“……你在想什么啊？”徐行之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起头，对上徐行之困惑的眼神。
“没什么。”常思齐继续低头拌饭，石锅里的酱料被溅到桌面上。
须臾，他佯装不经意地问：“对了……刚才和你一块儿的那个人是谁？”说完又冷着脸补充，“就是那个留着长发，长得娘们唧唧的小白脸。”
徐行之极为不满地表示抗议：“人家哪有娘们唧唧，那是艺术感！你不懂。”
常思齐没有接话，一大早从拿完证、取完车，所有的好心情在听到这句话的当下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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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60、产生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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