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争论不休
养狗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
两人商量好这个周末就去挑狗，徐行之激动得整晚都没睡着。
隔天上午，常思齐照例出门去上课。
徐行之看着外头天色不错，懒觉也不睡了，吃完早饭也跟着跑出去了。
他心里有自己的主意，瞒着常思齐驱车前往周弘毅所在的救助站。
救助站里大多都是生活在城郊的流浪狗，只有一小部分是被主人遗弃的宠物狗。
这些小动物被送来后，工作人员会按需给它们做检查，打疫苗。
等小动物们脱离危险期了，再联合市区的几家宠物店，帮他们找合格的主人。
徐行之觉得自己就是个挺合格的小主人。
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能有狗子陪伴了，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朝气。
出发前，徐行之在电话里联系了周弘毅。
巧的是今天上午周弘毅也没课，他赶早就在救助站里帮忙了。
十多分钟后，徐行之来到救助站，周弘毅穿着一身橙色的制服出来接待他。
周弘毅带着他之转了两圈，特地给他看了看那几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崽。
“这狗是被主人弃养了的，送过来的时候肚子里就已经怀了。”周弘毅解释道。
他们俩站在一个保温箱前，里头躺着两只新出生还没一周的狗崽。
徐行之目不斜视地盯着那两团粉色的肉团，心念微动，“如果一直没人肯领养它们怎么办？”
“这有什么奇怪。”周弘毅坦然答：“只有那些健康的、皮毛好看的狗.崽才会有人愿意领养。”
说话间，他指了指面前一个狗笼，“瞧见没，这只沙皮有够丑吧？今年都6岁了。”
徐行之顺着他所指的方位望去，那笼子里果然趴着一直奇丑无比的老沙皮，狗狗耷拉着眼睛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也难怪没有人会注意到它。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又聊了一会儿。
徐行之一时间决定不下来，心想还是应该等到周末，带常思齐一块儿来商量商量。
周弘毅见他要走，拍了拍脑门恍然道：“哎呀……跟你聊着聊着居然忘了正事。”
他边走边说：“特地请了人来给狗拍照的，还在休息区等着呢……我送你出去吧。”
这话听得徐行之稀里糊涂，问他怎么回事，周弘毅只得耐心和他解释了起来。
前段时间救助站又拉来了一批流浪狗，负责看顾的志愿者将狗狗们安顿好后，想了个点子，决定让懂行的摄影师来给狗狗拍几组写真。一来是为了能让狗狗们早日找到主人，二来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救助站的广告打出去。
这主意不错，救助站的负责人也大为认同。
只是在说到经费时，他却面露难色了。
现在站里的钱都用来给这群小家伙买粮食和护理用品了，就连看顾的工作人员大多也都是自告奋勇的志愿者，哪儿还有余钱啊？
这件事把周弘毅难了两天，第三天就有人表示，愿意帮他们无偿拍摄。
徐行之跟随他从狗舍走到了前台，途径休息区时，他非常意外会在这个地方见到老朋友。
一段时间没见，应雨山似乎黑了点，往日扎在脑后的长发剪了，只留一头清爽的栗子头。
走到人前时，徐行之还在犹豫该不该开口喊人，应雨山却先一步叫住了他：“行之。”
这一下轮到周弘毅惊讶了，挤眉弄眼地问身旁的人：“欸……你俩认识啊？”
事已至此，徐行之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
周弘毅啧啧道：“早说啊……也省得兜这一大圈。”
应雨山是一个人来的，另一位社团成员临时有事，于是约定好的行程只能暂缓。
他特地跑了一趟跟救助站解释，也做好了不被理解的心理准备。
就在刚刚，见到徐行之的那一霎，他忽然庆幸自己今天这趟来得值了。
周弘毅听完他的话，脸上笑意不减，两人重新选定了其他时间尽兴拍摄。
这期间徐行之干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客气话，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看得出来周弘毅对应雨山的善举很是感激。
摄影社出来的人拍照技术都不会差，而应雨山愿意分文不取，还拉了其他朋友来帮忙——徐行之也没想到他这么有心。
胡思乱想了一通，两人的寒暄接近尾声。
从救助站出来时，外头的阳光热烈又刺眼。
徐行之站在路旁打车，刚点开手机软件，就被身后的周周叫住。
“徐，你这趟是回学校吧？”周弘毅卖了个顺水人情：“正好啊，让应老师送你回去就是了。”
徐行之：“……”
他很庆幸上回跟周弘毅坦白实情时，没有吐露当事人姓甚名谁。
否则今天的这场碰面，尴尬得就不止是他一个人。
徐行之思索了半晌，正当他想好理由决定婉拒对方的好意时，应雨山驾驶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他友善温和的脸孔：“上车吧。”
于是徐行之就着身后人的注目礼，打开车门同手同脚地爬了上去。
挥别了周弘毅之后，徐行之想明白了一件事，不论如何这地方都不能来了。
他不敢想象叫常思齐碰见刚才那种场景，他俩之间势必又有一场大架要吵。
“怎么不说话？”
车厢气氛沉闷，应雨山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徐行之的神经顿时进入警戒状态。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上一回见面，自己才拒绝过这人的好意。
紧张过后，徐行之突然觉得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应雨山的表情很从容，搭着方向盘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看模样似乎心情不错。
徐行之没出声，他便又问：“你想养狗？”
海大宿舍楼是不允许养宠物的，话音刚落的一瞬，应雨山立时就明白了什么。
他沉吟了许久，表情没了之前那种松弛感。
徐行之不晓得这人为什么变脸变这么快，转而又听到他低沉的嗓音：“……你现在住哪儿？”
徐行之报了个地址，应雨山一听，惊诧地望向他：“人才宿舍？你怎么会住在人才宿舍？”
大学城中这样的住宅楼寥寥可数，一般都是给在读研究生和教职工提供的经济适用房，应雨山确实被搞糊涂了。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太久，一眨眼车子驶入了高校园区，再过一个街口就到了。
这一路徐行之闭口不言，像是故意要冷落他的似的。徐行之觉得这样不好，下车前又惜字如金地跟人说了声谢谢。
应雨山审视着面前这片住宅楼，像是在审视着某个并不存在的假想敌。
他扭头问徐行之：“这些日子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故意没回我？”
好端端地，徐行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自己的态度不够坚决吗？这种事他们心知肚明就好，非要把话说破不尴尬吗？
“我、我不知道——”徐行之支支吾吾道：“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因为他的这句话，应雨山心头那点郁结顿时一扫而光，“我想让你认真考虑一下我……这话说得够清楚了没？”
徐行之更不知道怎么答了：“我、我有男……”
“你有男友，我知道。”应雨山耸了耸肩语气轻松，“不过这事儿跟喜不喜欢没关系，以后你就懂了。”
徐行之跑了，跑得又急又快。
他不懂应雨山话语里的深意，也没打算以后去弄懂。
如果“这事儿”跟喜欢没关系，那跟什么有关系？
徐行之甚至不敢细想，他的“这事儿”指的又是什么事。
周六这一天，是徐行之约好去挑狗的日子。
他没跟常思齐坦白那天在救助站碰到应雨山的事。
为了避免这俩人狭路相逢，徐行之索性将目标转移到了市中心两家规模最大的宠物店里。
“不是说好去救助站的吗？”常思齐长腿一跨坐上车，给他一个侧脸，如是问道。
徐行之含糊其辞：“咱们的第一只狗，还是得挑只好看点的。”
常思齐有点困惑，但没有追问。
了却一桩烦心事的徐行之感到浑身轻松，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就连吹过来的晨风都是香甜的。
很快两人来到宠物店，开始认真挑选起了品种优良的狗崽崽。
这期间有服务生热情地和他们科普新手养狗推荐什么品种，以及养狗过程当中需要注意的各类事项。
徐行之的目光被智能舱里休憩的小狗吸引了，全然没管对方在说什么。
十多分钟后，在择狗这件事上，徐行之和常思齐又产生了分歧。
来之前徐行之就考虑好了，他要养一只小型犬，比如泰迪或者比熊这一类的，能抱在怀里陪他睡觉，带出门只需要一个手提箱，不用费多大力气。
常思齐打心底里看不上那种娘们唧唧的小狗崽，他看上狗笼里有一只新出生的小边牧。
听说边牧因为卓越的智商而闻名全球，体力好，颜值高，工作能力也出色——几乎没有男性能够拒绝聪明的修勾才是。
徐行之不肯让步，态度很坚决地否定了常思齐的提议。
常思齐同样觉得这事没得商量，两人险些在宠物店里大吵一架。
服务生见形势不对，马上就把老板喊了过来。
老板见俩小伙各持己见，他是想做成这笔生意的，只能委婉地表示让两人想清楚后再来光顾。
当晚，徐行之抱着枕头躲沙发上睡去了。
他在气白天发生的事情，觉得常思齐太不给他面子了，居然当着外人的面跟他争得面红耳赤。
实在是过分！
常思齐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一看，床上空落落的，客厅里却还亮着灯。
他想起今天在宠物店里，自己跟徐行之又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论个没完，常思齐仿佛被触动了心事。
这些日子，他们似乎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争执不休。
常思齐深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们的感情会在这日复一日的争吵中消磨殆尽，最后变成一对相看两相厌的怨偶。
想到这，常思齐脚步一顿，转而出了房门。
客厅里亮着灯，沙发上的人裹着一条单薄的空调被，佝偻着身躯背对着他。
徐行之没睡，从浴室门打开的那一刻起，他就竖起耳朵留心去听屋里人的动静。
脚步声停在了他的身后，常思齐带着热意的身体渐渐靠了过来。
“进去睡吧。”常思齐轻声说道，“大晚上的，你不嫌累呢？”
徐行之一翻身坐了起来，扬声道：“我不困……我的狗都没了，睡不着！”
徐行之现在也学坏了，只要他不高兴了，那么常思齐也别想舒坦。
他是知道怎么拿捏人的，乘胜追击道：“你不听我的建议，我就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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