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笑语相谈
六月初，徐行之给家里添了样新电器——扫地机器人。
原因也简单，百万这家伙太能掉毛了，饶是徐行之跟在他屁股后头清理，地板仍是灰扑扑的。
现在这个家大到枕被衣衫，小到毛巾抹布，哪儿哪儿都能翻出几根浅金色的毛发。
徐行之只能暗暗庆幸，大夏天的他们穿得少，衣裤上的狗毛掸一掸也能清掉。
上回常思齐因为遛狗的事情跟他闹脾气，这之后徐行之也不敢再把活交给他了。
接连数天，徐行之都亲力亲为地牵着百万在住宅楼附近的公园溜达。
公园周边有一处学子湖，湖面上架着长桥，途径一座八角亭。
每天清早亭子里坐满了退休的教师干部，有打太极的，有舞剑的，场面十分热闹。
这天上午，徐行之照例带着百万在八角亭附近溜达。
经过了几个月的相处后，这狗也渐渐摸清了两位主人的脾性。
徐行之好说话，对它有耐心，犯了错的时候撒撒娇，伸出舌头谄媚地舔舔他的脸蛋，他就不生气了。
常思齐讲原则，教训起狗来很有自己的一套。徐百万怕他，又想讨好他，可惜同样的法子在他身上不管用。
出了学子湖畔时，徐行之注意到百万身上的毛好像比之前长了不少。
这狗能吃能睡能运动，养了两三个月，别说是毛，身形都壮实了一圈。
徐行之犹豫着，是不是该给百万剃个毛呢。
这样一来，不仅自己能歇口气，炎炎夏日的狗子也能凉快凉快。
他没做多想，直接给周周打去电话，询问他狗狗掉毛和理发的建议。
周弘毅知道他现在把狗当宝贝似的，哪怕是剃毛也得给他家儿子剃得最好看才行。
“下午你带狗过来吧，咱们救助站有专业的修狗师傅，手艺比你强多了。”周弘毅答。
徐行之不由一乐，“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手机刚收进兜里，一条简讯就跳了出来。
徐行之没点开细看，只见屏幕上一闪而过应雨山的名字，他的眉头死死地拧成个结。
没想到应雨山在这件事上会这么执着，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
要是再这么下去，就只剩下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了。
想到这，徐行之倏地顿住脚步。
他没有考虑太久，重新掏出手机，点开软件，一气呵成地将对方拉入黑名单。
傍晚时分，徐行之抱着自家的宝贝儿子去往救助站。
虽然才第二次光顾，站里的其他几个志愿者似乎都认识他，见他来了转头去喊周弘毅
周弘毅从盥洗室出来，身上的围裙被水打湿，一路嘀嘀咕咕道：“可算舍得来了……再过半个钟头我们都要关门了。”
事出突然，徐行之下午有节课，他是下了课赶过来的。
这期间还回了趟家接上狗子，没想到紧赶慢赶好像还是晚了。
周弘毅叫来了修狗师傅，让他帮徐百万好好理一理毛发。
师傅接过百万，技巧娴熟地安抚好了狗子，下一步拿起剪子开始动工。
五点一过，救助站到了下班时间。
徐行之坐在休息去又等了十来分钟，直到修狗师傅把百万重新抱了出来，交到他手中。
周弘毅那头也忙完了活。
他一边解围裙一边邀请徐行之：“晚上我们有活动，你也一块儿来吧？”
徐行之抱着狗狗起身就要走，于是下意识地拒绝说：“带着百万呢，不太方便。”
“就是因为带了它才喊的你啊！”周弘毅冲他挤眉弄眼，一支胳膊搭在他肩上，“这回来的都是爱狗人士，就当去交个朋友了。”
徐行闻言放下了戒心。
临行前他给常思齐打了电话，常思齐得知他是带着百万一块儿去的，又问：“几点结束？我来接你吧。”
徐行之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周周叫我了，先不跟你说了。”
从上回的“冷战”到现在，常思齐对狗的态度一直保持敬而远之，而现在百万是徐行之的心头好，两人这别扭闹得，很影响感情。
徐行之转念又想到他刚才的关切，积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他没想到过来这么常思齐爱装的老毛病又犯了……徐行之一边走，一边暗暗发笑。
-
他们今晚聚餐的地点在市区，一家名叫Sin的轻饮食餐厅。
据说这地方以前是间gay吧，在海大学生圈里挺有名的，后来酒吧一再转手，老板几度更迭，渐渐地生意也就没了之前那么一座难求。
大伙儿一进餐厅落了座，徐行之发现来的都是救助站里的几个熟面孔。
他是跟着周弘毅来的，找位置时很自觉地坐到周弘毅身旁。
点完餐，大伙儿开始聊起正题，徐行之也慢慢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上一回拍的狗狗写真效果不错，他们将照片发到网上当宣传，没想到居然引来了不小的热度。
这些人里有一个是经管学院的学姐，今年研二在读。
她嗅到了其中的商机，组了今天的这个局，想联合大伙儿做一个以“宠物”为主题的短视频账号。
徐行之是这么多人里第一个听明白她意图的。
他扬声开口问：“既然是短视频账号，拍摄就需要有素材……另外还有剪辑、脚本这些，一开始就要想好由谁来拍、由谁来写？”
经管学姐来了兴致，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企划方案，人手一份给到在座的所有人。
“是这样……视频素材我想还是得围绕咱们救助站的小动物来拍，至于说的剪辑，脚本这些，我认识两个艺术学院的同学，他们愿意代劳。”说到这，她语气认真道：“如果你们感兴趣，先把手里的方案看完……随时欢迎来找我一起合作。”
正事聊完了，餐品也上桌了。
一伙人饿得前胸贴后背，见到美食就两眼冒绿光，早就把企划方案的事情给忘了。
周弘毅蛰伏在一群人当中，悄悄拉了拉徐行之的衣摆，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你感兴趣？”
徐行之点头承认，他加紧补充说：“我觉得这个点子不太靠谱，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
一顿饭毕经管学姐主动起身去买单，大伙儿齐齐走出餐厅。
周弘毅跟徐行之走在人群后头，徐行之牵着狗绳，神色微沉，看样子还在想刚才的事。
“方案我扫了一遍，人力、财力、时间……都是成本。”周弘毅并不看好，好心提醒道：“光是投钱就要五万起，一口吃不成胖子，但一口能把人吃穷……你悠着点。”
到家后，徐行之将晚上这个企划方案的事主动讲给常思齐听，想问问常思齐的意见。
彼时两人都洗完了澡，一身清爽地躺在沙发上闲聊，徐行之的脚丫搭在常思齐的肚皮上，常思齐正专心致志地埋头给他剪脚指甲。
“虽然周周不看好，但是我觉得这个方案挺不错的。”徐行之掰着手指头一一盘算：“视频素材有了，脚本和剪辑又有专业人士出手帮忙，短期来看确实看不到什么收益，但是如果账号能发展起来的话……”
他叽叽咕咕说了一大通，常思齐愣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好不容易剪完了指甲，徐行之收回腿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嗯……手艺还挺不赖。
“你一个文学院的，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商人头脑了？”常思齐拍开裤腿上的碎屑，长长地“嘶——”了一声，感觉到后腰处抵了个硬邦邦的什么玩意儿。
他翻身坐起瞧了瞧，是瓶还没拆封的润.滑.油，上周他们去沃尔玛买生活用品，徐行之拿来凑积分用的。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常思齐脸色微变，想明白过来了。
“我说……”常思齐晃了晃手上的瓶子，笑得不怀好意：“你还挺能想……想在这儿试试？”
“去你的！”企划方案的事就这么翻篇了，徐行之又问他：“还有两周就要放暑假了吧，这个假期你什么安排？”
“什么叫做‘有什么安排？’”常思齐揣着明白装糊涂。
“少来！”徐行之轻踹他一脚，气呼呼道：“你确定暑假不用回去了？”
这话可把常思齐问住了。
昨天下午他接到了孟瑞雪的来电，孟瑞雪想让儿子这个假期也回美国一起过，至于原因——他想无非是Candy身边缺个人照顾，现在有他这个亲儿子在，不用白不用，也是时候表现一下他们之间的塑料母子情了。
然而常思齐不想就这么妥协，哪怕孟瑞雪试图用Candy当诱饵，他也不会再上当了。
这通电话最后以常思齐的一意孤行收场。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吧？”
常思齐心念微动，反客为主：“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待着，你人呢？”
月底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考试过后他们有整整两个月的假期可以在一起。
徐行之怎么想，怎么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我当然留下来陪你了！”徐行之问，“你呢？不走了吧？”
常思齐心里美，也不跟他卖关子：“嗯……只要你不走，我就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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