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两人是被一前一后紧挨着的两个闹钟叫醒的。莫寒睁开有些发肿的眼睛，还在回神的时候，身旁的温雪意已经轻轻坐起身来。
睡了一晚的长发有些干燥蓬松，蜷曲着遮挡住了她一侧的脸，她抓了抓后脑勺，轻轻掀开被子下床，还不忘把睡裙往下拽了拽，随手拿起柜子上的一条披巾走出了房间。
莫寒也紧跟着起来，迅速收拾完毕，没半小时，两人已经整装待发。
给莫寒的早饭依旧是一盒牛奶，不过这次，温雪意提前在热水里泡过，递到莫寒手上的时候还有些烫手。
像上次一样，温雪意骑着她那辆惹眼的紫色摩托车送她去了学校。
两人约定，随时联系。
经过昨晚的折腾，早上又在摩托车上被冷风一吹，刚到教室坐下，莫寒就感觉有些偏头痛。
忍着不适，又强压着心事，上了两节课，好不容易挨到午饭，她一个人在食堂随便打了份炒饭坐着，没有肚子饿的感觉，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情。
她一手随便滑着手机，一手机械地往嘴里扒饭。
一上午，温雪意似乎很忙，说是随时联系，但一条消息也没给莫寒发。
食堂的学生来来往往，一个女生从莫寒面前经过，又退回几步，在她旁边站定。
莫寒抬头，是艾小荷的笑脸。
“诶呀，真是你啊师妹！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艾小荷把她的单肩包往旁边桌子上一放，很熟络地挨着莫寒坐了下来。
她今天穿一件格纹厚呢子大衣，头发高高盘起，一坐下时，莫寒就闻到她身上厚重的甜味香水。
莫寒本能地皱了皱鼻子。
“师姐，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实验室那边有什么工作安排给我？”她放下筷子认真问道。
艾小荷听到莫寒提到实验室，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拖着声调哭诉道：“快别提实验室了，午休呢，让我暂时摆脱一会儿实验室的折磨吧。”
莫寒笑笑：“好的师姐，不说这个。”
艾小荷抠了一会儿美甲上镶的水钻，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张口，扭捏半晌，下定决心般叹了口气。
“算了，你慢慢吃。”说完提起包就要走。
“师姐，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就行了。”莫寒见她要走，心里反而有种不被信任的感觉，急忙想拉她回来。
对方见莫寒挽留，摸向背包的手又收了回去。“莫寒，其实也没啥要紧事，就是......”艾小荷顿了顿，“我有门课要交篇论文，有个地方我一直想不明白，想请你帮我看看。”
莫寒有些惊讶：“师姐，我比你年级低，你都不会的我肯定更不会了。”
“我那算啥呀，我都是一路水过来的，听课都费劲，你可是学霸，要不我发给你先看看呗，然后你看如果行的话，咱们约个地方，你教教我嘛。”艾小荷央求道，眼睛里都快冒出期待的星星了。
莫寒想到上次艾小荷外套染色事件，她在人群中替自己解围，确实欠她一个人情。
她点了点头：“那好的，师姐你发我吧，我没课了就看。”
艾小荷见完成作业有指望了，嘴角兴高采烈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激动地差点要亲莫寒一口，千谢万谢才离开。
莫寒几下把已经凉了的炒饭扒拉完，心里又略微沉重了些，一侧的太阳穴也开始隐隐钝痛。
除了给莫伟志收拾烂摊子，她自己学校这边也是一大堆事，如果自己申请研究所的进度被莫伟志拖了后腿，那她真的会恨他一辈子。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早把那边的事情解决掉。
想着，她咬了咬牙，一鼓作气点开室友邓悦的微信，迅速敲过去一句话：“邓悦，我最近家里出了点事，能借我点钱吗？”
不当面开口，是她给自己留的最后一点尊严了。
邓悦下午才有课，这会估计还在宿舍躺着玩手机，几乎秒回：“怎么回事！要多少！我现在就能拿出来一千，要不你跟我仔细说说，我跟我爸妈要点？”
莫寒连忙回复：“不用不用，别和别人说，那请你先借我一千，我之后一定还你，谢谢你！”
她无比地厌恶此刻的自己，莫伟志借钱的时候，也是满口的“一定，一定”，如今，她竟然也变成了那种人。
她没跟邓悦详细说过自己家里情况，但同住久了，大致是什么情形也不言自明。
邓悦也深知莫寒开口借钱，一定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于是再三关照了有难处一定找她，钱不急着还，转过去一千块，就不再多问了。
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但豁出去自尊，也只换来杯水车薪。
她也在招聘软件上一家一家问过了，但一听要先预□□么多工资出来，一个个全都已读不回。
还有什么能快点来钱的法子呢？莫寒实在想不出来，又气又恼，狠狠抓了抓头发。
本来就不耐扎的小马尾被弄得乱糟糟的，一会儿还要去上课，莫寒又只能拆了重新扎好。
教室里充足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莫寒强撑着记笔记，努力不让自己犯困，但笔尖还是慢慢停下了动作，疲惫在温暖的环境中爬上全身，讲台上老师一成不变的讲课声调正好成了催眠曲。
“嗡嗡”，手机在兜里连续震动了几下，一把将莫寒拉回清醒世界。
提示消息来自“不知雪意”，莫寒避开老师的视线，悄咪咪点开。
一万块的转账，橙色的转账条十分瞩目。
不知雪意：“莫寒，给你弄了一万块来，先用。”
不知雪意：“上课呢吧，有时间给我打个电话，还有事情和你说。”
莫寒被一万块的大额转账吓到了，她连忙回复：“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不知雪意：“放心，没偷没抢！先上课，回头再找我！”
莫寒看了眼时间也快下课了，就不再追问，焦急等待着。
老师一出教室门，她几乎就挨着老师的脚步溜出了教室，手里的电话已经拨给了温雪意。
对方接通，莫寒压低声音问道：“你哪来那么多钱的？”
电话里那头依稀能听到嘈杂的音乐，像是在一个人很多的地方，温雪意心情很好的样子，那股子劲又上来了，扯着嗓子道：“给你弄到钱了还不乐意啊？真是的。”
“你不说明白，我也用不踏实。”莫寒语速很快。
“卖|身卖的。”温雪意故意对着话筒大声回答。
“别开玩笑！”莫寒蒙了，她还听到话筒那边传来几声哄笑，“真的，别开玩笑。”
她承认，那一瞬间真的慌张了。
更何况，她确实在画展上听过有人说她可能“有金主”的八卦。
她自然是不愿意相信的，但那女人不着调的嘴让她无法判断真假。
对面的女人见莫寒真的着急了，清了清嗓子：“好吧，逗你的，我正好家里有点不用的老物件，我收拾收拾卖了。对了，你啥时候有时间去趟我店里呗，大洪说剩下的钱他能帮你，你俩当面聊聊。”
“好。”没有迟疑，莫寒一口答应，“那真的太谢谢你们了，我明天上午没课，早上直接过去。”
“也别太早！大洪在店里住，你别吵到人家睡觉。”那头的温雪意提高了音调，生怕她去早了扰人清梦。
挂掉电话，莫寒感到自己的步子稍微轻快了些。她不怕欠钱，因为她绝对不会像莫伟志那样欠债不还。她无依无靠无人脉，最需要的，是一个能借够钱的路子。
温雪意连钱带机会都给她了。
心中的忧虑减轻大半，她在图书馆心无旁骛地学到闭馆，整理了实验资料，还看了艾小荷发请她帮忙的文件。
确实不是什么特别难的问题，她和艾小荷约了线下讨论的时间，收拾好东西，准备今晚回去睡个踏实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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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莫寒刚从床上坐起来就打了个喷嚏，昨天的头痛症状缓解了一些，但还是觉得有些头晕。
抽屉里找了颗感冒胶囊吃下，又喝了一大杯水。她隔一会就看看时间，想着温雪意不让她去太早，强迫自己看了会下次组会要讲的论文和实验资料，一直挨到九点，才拿起背包出门。
昨晚雪就停了，久违的阳光暖融融的，莫寒边走边微仰着头，想要吸收更多阳光的能量。空气还是有些冷冽，冷风直往脖子里钻，冷得她还是缩起脖子，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顶。
白天的酒巷十分安静，家家闭门闭户，灯牌也都灭着，完全没了夜晚的热闹气息，只有垃圾桶旁散落的酒瓶还残存着昨夜未尽的欢愉。
凭着记忆，莫寒来到了“洪哥刺青”门口，大门紧紧关着，估计里面的人还没起床，外面也没看见温雪意的摩托车。她也不敢敲门，就在门口站着。
“喵...”
莫寒闻声看去，角落一个橘黄色小脑袋正睁大了眼睛瞅着她。
那晚，就是这只小猫，让莫寒于温雪意结缘。
“嘬嘬嘬，过来。”莫寒记得它，蹲下身子朝小猫伸出手。
小猫看了看莫寒的手，空的，并不理睬，不满地“喵喵”叫了两声，转过身去留给莫寒一个肥屁股。
正无语之际，巷口传来一阵笑声，明艳的嗓音打破了巷子的寂静。
“笑死我了，我们猫猫这么聪明呢！”
莫寒回头，是温雪意。她穿着墨蓝色的大衣和短靴，长长的卷发随着步子轻盈弹动，嘴巴一抹桃红，浑身透着成熟温婉的味道。
莫寒以为她每天都会骑车上下班，见她今天走着路来了，随口问了句：“你摩托车呢？”
温雪意抿嘴一笑：“昨天转你微信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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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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