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和那些人类走得那么近？”
“像那个alpha，他是个高级研究员，操控系统轻而易举。你只要做出不符合他心意的事情，他就能控制你，再把你的记忆删掉，这样，他无论如何都能获得一个听话的工具。”
“小鸭子，你的翅膀都会被折断的！”
不知是谁的声音，一个空灵的女声，像是个小女孩，一直在0号的脑海里嗡嗡作响。
他挣扎着，想醒醒不过来，想睡无法入睡。
意识漂泊之际，又有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判定：显然，它就在这里。”
“是因为什么找不到？”
“判定：是你的问题。我参与设计的探测仪绝不可能出错，它能在星际中找【能源石】的准确定位，误差不超过500米。”
0号迷迷糊糊地听到清风在和什么人讨论，那人说话的音调一成不变，八成是机器语音。
可他好像记得，只有自己和清风，还有安德烈来到这里了吧？
等0号睁开眼，却只看见清风架着一个易拉罐，安德烈在旁生火。罐头不大，底下有搭建好的简易生火炉子，正煮着一罐头粘稠的褐黄色液体，0号甚至能闻到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杂粮味儿。
清风用勺子舀出一口汤食，举到他口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醒了？吃吧。”
0号摆摆手，摇头示意拒绝。
他之前还是见过人类怎么吃饭的，不用清风喂他。
眼下，清风又对着勺子吹了几口，递到0号嘴边，面上已看不出表情，他道：“怎么？你还嫌烫？”
0号愣愣地看着清风，清风怎么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先前还对他各种冷脸暴力威胁一把好手，现在怎么还有耐心喂他，态度诡异到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回忆之中。
然而安德烈肯定是他在这个星球上刚认识的，这不可能是回忆。
0号狐疑地盯了清风一眼，权当这个人又发神经了。
0号接过勺子自己吃了，这是他这些天，第一次尝试人类的食物，粘稠的谷物味的液体粘在口腔里，他能分析出吃的是高度压缩后的蛋白质、碳水化合物和微量元素，却无法评判这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他学着清风的动作，吸溜几口将食物吃干净了。
安德烈见状，颇感怪异，他问道：“omega不是嗜糖的吗？你吃这么少，不会营养不良吗？”
0号尴尬地把食物放到一边，一瞬间大脑已经瞬间运算到极致，终于让他选到个合适的理由，他说道：“我、减肥。”
安德烈颇为不认同，说道：“你们这些omega身材本来就瘦弱，怎么还不多吃点呢，像我们这样长途跋涉的，天天都在外面的，是不是更需要体力？怎么能不多吃点呢？万一……”
安德烈并不知道0号机器人的身份，又开始不停地劝导，0号眼看就要露馅，他着急找补：“我、我之前，吃过高能量、rar，不饿。”
清风纠正道：“是巧克力，我自制的，补充能量缺口，所以他才吃得不多。”
一个声音机械杂音又突然跳出来道：“判定：omega嗜糖是怀孕征兆，鉴于……”清风“啪”地一下，将光脑重新收起来，放入口袋空间。
他面上露出歉意，语气平淡地对安德烈解释道：“这是我的光脑斯诺博士，原来是我的一位同事，不过他现在，已经是个虚拟生物了，有时候总爱冒出来判定来判定去的，自主意识太高，关也只能关一会儿。”
安德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挤眉弄眼道：“我懂我懂！最新科研成果光脑管家嘛！跟真人一样似的，多少年了研究这玩意儿，我上次出差遇到的那个人，据说也是博士……”
在安德烈扯完自己的见闻以后，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诶！对了，我突然想起个事儿，这么几天了，我都不知道你的omega叫什么名字啊！”
0号心中回道：“我叫0号，编号YAQ0。”
然而他断然是不可能这样回答的，因为没有人类的名字是编号，这不符合常理。但是，他自己随意捏造名字的话，就对人类就构成了身份ID欺骗，这可比撒撒小谎严重多了，因为违反了《机器人管理条例》。
正在两难之际，清风瞥了他一眼，那眸子里透着冷光，面上却装作一副亲昵模样，他笑吟吟地说道：“他跟我随夫姓，叫清零。”
你才叫清零！你们全家都叫清零！
0号捏勺子的拇指都捏得发白了，面上他也只是继续保持着礼貌微笑。
清风也是笑嘻嘻地对着0号，他把0号的勺子扯回，低声道：“把你的帽子戴好。”
帽子？哪来的帽子？
0手伸手触摸，果然碰到一顶羊毛质感的帽子，堪堪遮住他额头上的晶核，让他看起来和真正的人类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帽子是什么时候在他头上的？安德烈到现在都还以为他是omega，那估计是更早之前的事儿了。
0号脑袋都要运算不过来了，他脖子一缩，挤到清风旁边，眼睛滴溜溜地转，摩挲着不安的手指，最终还是低声问道：“那我，怎么、晕的？”
他总觉得自己的记忆衔接不上，脑子一片混乱。
清风回道：“你晶核出问题了。”
他其实并不想和0号解释太多事情，反正最后晶核一修，0号这些记忆都会被他删掉，何必浪费时间？
0号得到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已然明白清风的意思，不想再自讨没趣，跟在二人后面一直都没有再说话了。
直到天色又再次暗下来。
他刚刚坐下，正准备整理一下清风发给他的晶核矿脉资料。
却是突然一声轰隆巨响，一阵地动山摇，脚下不断地震颤，清风眼疾手快地把0号拉起来，钢铁一般的树木侧倒在两旁，叠在一起，将清风和0号团团困住。
“地震了吗？怎么晃得这么厉害，快跑到空旷的地方去！”安德烈大声呼喊着。
清风看了一眼尘土飞扬的周围，似是感知到了什么，警惕地说道：“小心，有人在控制。”
斯诺又被放了出来，说道：“判定：周围有较高智慧的机体活动。”
清风怼了回去，说道：“你这不废话，说点有用的！”
“判定：该星球过于偏僻，可能存在大型古早机器。正在查询是否有未纳入编号的古早机器。”
又是一声巨响，土地裂开一条大缝，像是被一把巨大的斧头从中劈开，安德烈被迫跳到另一侧，清风则一把提起0号，往旁边退开，堪堪稳住才没从裂缝中掉下去。
0号又惊又怕，只不过一秒的功夫，他几乎只能看见安德烈遥不可及的身影了，而明明就在刚刚，他们三人还站在一起。
森林回荡着安德烈着急的声音：“你们怎么样？”
清风回了一个国际通用安全手势，示意他和0号没什么大碍。
然而紧接着是脚下的土地开始晃动，清风抓住了旁边的树干，狼狈地跌倒在旁边，树叶掉落一地，清风不得不扔出一个晶核，把0号护在身下。
0号被晃得头晕眼花，完全站立不住，他指着下面的一层裂缝说道：“清风、我觉得，好像就在、下面。”
只见土地分开之后，里面露出了整齐的【能源】矿石边角料，显然这里之前有机器开采过，只不过年久失修，有许多不明物质早就把洞口堵住了，因此清风和0号才迟迟没有找到。
清风说道：“走，下去。”
0号满脸担忧，说道：“要是又合、上了怎么、办？”
“先采一点，把基础的设备运转起来，再搭建新的机器下去采【能源石】。”
清风把口袋空间扔给0号，从中挑出来一个长长的绳索，将绳子的另一端套在倒塌的树干上，绑紧。
然后，他将绳子的另一端套在了0号身上。
“你下去。”他说道。
眼看着0号半天不说话，清风直戳了当地说：“我下去，你这点儿力气，能把我拉上来吗？”
0号不得不扣紧自己的绳子，他不是不愿意下去，而是有些害怕，他说道：“可是，我没，做过，这种事。”
清风挑眉，一只手拽住0号的胳膊，把他放到悬崖的边缘，说道：“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这怕那怕的，你当我生下来就什么都会吗？”
许是清风的情绪激烈了点，他的信息素一直在外泄。而0号湛蓝色的大眼睛里积满的委屈的泪水，眼泪汪汪的，一滴接着一滴掉落下来。
0号什么也没说，就是控制不住一直掉眼泪。
清风依旧无动于衷，他下意识地按住了左手中指上的戒指，转动了几下，他现在非常想把0号这段记忆删掉了。
但现在不能删。
过了一会儿，清风拍拍他的肩膀，释放了alpha信息素，语气变得更加平和。他盯着0号的晶核说道：“你可以哭，遇到任何事情你都能哭。但是，就算是哭，你也要把事情做了，你明白吗？”
0号的情绪渐渐缓和，哆嗦着往前走了一步。
最后清风又半哄半骗道：“你相信我，我会把你拉上来的。”
暖暖的信息素包裹着0号，他不知怎么地，有了清风这句话，他好像也没那么怕了，0号怯怯地说道：“那你、一定要，拉我上来。”
清风点点头。
往下走的路是顺畅的，然而这个高度却是深不见底，探测器上写着足足有120多米。
0号天生胆小，他悬浮在空中也不敢往下看，只能双手死死地拽住绳子，一点也不敢松懈。
他的心脏砰砰地快速跳动着，这是0号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只有全然地信任清风，一直向上看，他才能没那么害怕。
下降到60多米时，0号不小心往下看了一眼，下面的矿石都密密麻麻的，隔得好远，仿佛他永远都到不了底部。
0号忍住了尖叫的冲动，却没能忍住眼泪，他控制不住害怕，腿一直不停地发抖发颤。
但他又记得清风说哭也要做事情，也不敢向清风发信号拉他上去。
忽然，他头疼欲裂，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旁边一块比他身子还要大的滚石落了下来，石头的表面附着一层发光的苔藓，顺着垂直的角度往下快速滚落，眼看就要撞上了。
晚安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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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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