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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回

汪岳被带离之后,众人便也散去了,只留下江叙等人在场。

还有那个和他们不太熟的文彦。

文彦不太明白这背后的玄机,但他听出了一个既定事实。

——裴惜玉可能会死。

他此前只不过是在想,他的脉象不像一个男人,可谁知道他竟然真的不是裴怀玉,而是他的妹妹,裴惜玉,这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真相。

这件事想必明天就会传遍大江南北,这种丑闻总是传的最快的。

后果也可想而知,这件事情一旦传开,裴惜玉是绝对没有办法再回到裴家的,那她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拿到解药。

这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但他想试一试。

他并不是什么烂好人,这样做对他来说,好处有很多。

若是能救回裴惜玉,江书言和元嫦曦,甚至是那个看上去冷漠的林净,都会卖他一个人情的,对了,裴惜玉还有一个哥哥,若是他疼爱这个妹妹,也会感谢他的。

自己要是能解开她身上的毒,那么他在世人眼里的分量一定会更重一些。

——以及,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真心的。

做这件事唯一的缺点,似乎就是会得罪裴家的那个老东西,但那又如何,未来终究是属于他们年轻人的。

江叙一直沉浸在思考中,好半天才看见站在一旁的文彦,不由问道:“怎么了?”

文彦觉得有些尴尬,他们四个是朋友,自己只是一个外人,此刻站在这里,相当多余。

元嫦曦的目光多了几分探寻,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她不会主动问,既然文彦选择留下来,还是等他自己开口比较好。

文彦咳了一声,道:“如果裴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或许可以试着解毒。”

裴惜玉闻言眼前一亮,却又觉得不合适,毕竟她和文彦非亲非故,对方为什么要帮她呢?以及,她不喜欢别人帮她,但这样生死关头的事,又似乎没必要讲究这个。

裴惜玉就是这样简单直接的性格,文彦只是简单地和她打过几次交道,便看出了七八分,或许她并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好意”,但若是换一种说法,她或许就会动摇。

于是文彦主动道:裴姑娘不必多虑,在下身为药王谷弟子,对这些事情本就感兴趣,倒是我应该谢谢你愿意让我尝试。”他的目光诚恳,并不让人觉得冒犯。

裴惜玉显然有些松动,林净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毛,文彦似乎很擅长拿捏人心,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这是一个对江叙有着特殊情感的人。

今天是裴惜玉,下一个呢?会不会就要轮到江叙?

文彦看出了裴惜玉内心的动摇,文彦连忙给其余三人递了个眼神,江叙会意,道:“不如就试一试,文彦的医术也是极好的,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元嫦曦伸手抚摸着裴惜玉的发顶,目光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感,“各取所需而已,你答应了也不亏。”

对于元嫦曦来说,现在的情况不会更糟糕了,死马当活马医,能成功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那就再试别的办法,她绝对不会让裴惜玉死的。

林净没有开口,对于裴惜玉来说,他的话意义不大。

最终,在长久的静默当中,裴惜玉终于松口了,她说:“谢谢。”

众人松了口气,元嫦曦道:“随我来吧。”

裴惜玉现在的身体情况还行,离她下一次需要解药,还有一个月,足够他们做很多事。

元嫦曦带着人来到前厅,裴惜玉先坐下,文彦便坐在她隔壁的椅子,示意裴惜玉伸出手。

裴惜玉也不扭捏,将手往桌上一搭,等着文彦给她把脉。

文彦的表情不太好,他皱着眉,久久没有说话,似乎在仔细辨别。

江叙立刻紧张起来,他不太懂医术,但一直很佩服这些人,望闻问切便能看透一个人的生死。

屋内静谧的仿佛连头发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文彦一直不说话,元嫦曦不知道他究竟还有没有办法,手心不停渗着冷汗。

良久,文彦才道:“裴姑娘身上的毒是一种慢性毒……”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要怎么解释这一切,但其他人的表情立刻又紧张起来,他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这种毒药其实已经贯穿裴姑娘的身体,她无时无刻不在变严重,裴家给她的东西,与其说是解药,不如说只是能压制一段时间的毒性。所以她才需要定期服用那种‘解药’,但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裴惜玉露出一个苦笑,他爹分明告诉她,只要十五年,这毒就会解开,现在看来,这只不过是他哄骗自己的招数罢了。

也是,他或许觉得自己根本活不了十五年,就更别提什么解毒了。

江叙担忧地看向裴惜玉,他听出了文彦的话外之音,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却看到元嫦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江叙便也没再说话,有些事情,还是更合适的人来做最好。

林净看上去没什么情绪,他问道:“听这个意思,解药其实很容易弄出来?”

“可以这么理解,只需要压制毒性便可,但要彻底解毒,我或许需要一点时间。”文彦稍有些迟疑,他其实有点担心自己不能解毒。

毕竟他对毒药一无所知,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解毒也是一样。

若是能让他见到毒药,或许能容易许多。

不过现在说这些没用,拖延时间同样很重要,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方向,要压制这样的毒并不算太难。

“明日我就将药拿过来,裴姑娘可以先服下,这样我们也能知道有没有效果。”文彦犹豫片刻,还是道:“你现在已经会觉得不适了吧?”

裴惜玉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事实上她总是在硬撑,直到实在难受才回裴家,她贪恋在外面的每一刻。

元嫦曦让人领着文彦去药房,自己则陪着裴惜玉回了房间。

又只剩下江叙和林净两个人了。

“我想去会会那个汪岳。”江叙望着林净的眼睛,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现在的他,其实希望林净能给他一点消息——哪怕只是一些江湖传闻也没关系。

但林净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点了点头,“去吧。”

林净居然没有提出和自己一起去?

江叙面上浮现出一丝疑惑,林净却没有分毫动摇,仿佛没有看见江叙的疑惑一般,他转身离开,“我去看看现场。”

江叙立马改口道:“那我也要去。”

他总觉得林净这样不太对劲,但是他说不上来问题在哪里,他只知道,他最好不要和林净分开。

林净微叹,“那我去审汪岳。”

江叙摇头,执意道:“那我也要去。”

此刻林净已经走到离江叙几步远的地方,他回头看着江叙,温润如玉的面庞上带着几分无奈,江叙突然觉得林净好像变的有些……疲倦?

林净开口,说出来的话仿佛变了个人,“江叙,你一定要跟着我吗?”

江叙没有明白林净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江叙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林净向着江叙走过来,目光毫不避讳地对着江叙的眼睛。

江叙想,自己不能退让,不然就好像……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分明是林净要躲着他。

林净停在一步之外,语气有些轻佻:“我是为了尽快破案,你又是为了什么?师、弟。”

最后那两个字被他喊的仿佛变了味,江叙不由得一愣。

他总不能说自己怀疑林净吧,这样肯定会被他糊弄过去的。

江叙想,又没有规定只有你才能这样说话,用这种手段转移他的注意力,未免也太看轻他了。

想到这里,江叙向前一步,他和林净的距离相当近,自己只不过稍微比他矮一些而已,但这样的距离扩大了身高差距带来的影响,江叙只能抬着头看他。

“我想……和你一起。”江叙的语气真挚,让人看不出问题。

又或者说,这就是他的真心话,只不过他现在把这当做试探林净的筹码。

但林净似乎没有察觉,他仿佛很满意这个回答一般,露出一个有些坏的笑容,“嗯,想不到师弟这么粘我。”

这话!把他说的和一个小孩子一样。江叙鼓了鼓腮帮子,但也没有否认,“那你愿意吗?”

这句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江叙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说法不太合适,就好像,在问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这样的距离能够让林净清楚的看清江叙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他的瞳孔微缩,耳根倏地红了,江叙低下头想要躲开林净的视线,但林净没有同意。

林净伸出一只手捧住江叙的脸颊,他的回答是,“我愿意。”

说完这句话,林净没有再去看江叙的反应,而是转身向外走去,“走吧,先去现场看看。”

江叙还愣在原地,直到林净出声,他才回过神来,几步跟上了林净。

……是他想多了吗?林净这一松口,江叙又开始怀疑自己了。

难道他只是想逼一逼自己?毕竟他的反应,就好像是为了听自己说这些话一样。

江叙暂且压下心中疑窦,跟上了林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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