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全程没有说话,只是抱臂看着这场闹剧,心中冷笑,吴樟现在的每一步行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很好。
江叙对武林盟的厌恶越深,他的计划就越顺利。
“您要走当然可以,只是在下也得同去。”吴清抬眸,看向江叙,目光丝毫不惧。
江叙怎么可能答应?他的话音不自觉带上一些怒意:“简直是欺人太甚!”
吴清不语,沉默地宣告他的态度。
江叙闭了下眼,似乎是偷偷翻了个白眼,再睁开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吴清侧肩一点,吴清立刻动弹不能。
江叙拉过江白,示意林净跟他走。
武林盟的人还想拦,江叙的视线冷冷地扫过去,那人退后一步,不敢再说什么。
江叙站在吴清身前,他动弹不得,但眼睛还是能眨的,面对他略带警告的眼神,江叙毫不退让,道:“有什么事,我回来亲自跟盟主谈。”
吴清又瞪了江叙一眼,江叙不理会,三人径直离开了武林盟。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直到进了酒楼点完菜,江白才开口问道:“舅舅,你今天为什么突然发火?他们盯着我们好几天了吧?”
江叙听到江白这么说,第一反应是欣慰,江白比他想象得要敏锐。
他们这次来的是卫城里最大的酒楼,还特地定了个包间,江叙推开窗扫了眼楼下,又开门确认没有人偷听之后,江叙才道:“武林盟的提议,我会答应,但他们一定会让你留下做人质,我绝不能同意,经此一事,算是拿捏住他们的一个把柄,届时我们也有谈判的资本。”
江白顺着江叙的话往下问:“你真的要帮他们吗?”这几乎是一句废话,江叙既然这么说了,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
可江白清楚,江叙答应武林盟的这件事绝对不只是表面这么简单,这背后的隐情江叙显然是不打算告诉他了,但他也不是那种傻傻等着江叙告诉他真相的人。
直接问的话,江叙不一定说,这样或许还能旁敲侧击到什么。
毕竟对于江叙来说,自己不过是个小孩,不会想太多的。
果然,江叙道:“面上总是要帮的,否则他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随后江叙坐回位置上,斟了一壶茶,茶叶在热水中翻滚,起起伏伏:“他想称霸武林甚至是天下,但世间可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就算我们给他了,他也得想想自己是不是有命留得住。”
江叙望向林净,询问他的意见,林净不置可否,神情略带揶揄,道:“江大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自然是一切听您的。”
江叙的手在空中虚点林净一下,道:“嘴上说的倒是好听。”
江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个累赘,若不是要带着他,或许江叙早就走了,更谈不上什么受制于人。
桌下,江白暗暗握紧了拳,手心被指甲掐得发白,他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大堂内,吴樟懒散地坐在主位上,手中把玩着一把宝剑,“我说,这个孩子得留下来。”
“不可能!”江叙态度强硬道,“在武林盟这几日,盟主究竟派了多少人来监视我们,需要我一一说出来吗?”
吴樟一改方才的姿态,微微前倾,从桌前拿起一块手帕,缓缓擦拭着那把剑,意有所指道:“江书言,你知道这把剑的主人是谁吗?”
江叙还未回答,站在一旁的吴清便主动道:“我记得,五年前一位少年背着这把剑来到武林盟,而后他认为自己与武林盟意见不合,便离开了。很快有人在城郊发现了他的尸体,武林盟替他入殓,这把剑因此留了下来。”
“说起来,这把剑确实很好,不然连留下来的意义都没有,丢进火里熔了更好。”吴樟的目光投向江叙腰间的剑,“惊语剑也是名动四方,我还没亲眼见过它呢。”
多么无厘头的一段话,其中威胁意味明显,江叙不是傻的,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含义。
“盟主想必对我的身世知之甚详,我也就不跟您打太极了,我的话就放在这,江白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可能允许他出现半点闪失。”江叙眉眼间染上杀意,“恕我不能信任武林盟。”
对于他们来说,感情是弱点,亲近的人是软肋。从这几日来看,吴樟能混到武林盟主这个位置,一定斩断了许多常人难以理解的感情。
“那就是谈不拢了?”吴樟的声音冷下来,随意地将那把剑往桌上一丢,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大堂内俱是武林盟的人,都做好了强行留下江叙的准备。
江叙缓慢抬手,握住剑柄,他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能打倒几个人,更重要的是不能让江白受伤。
剑拔弩张之际,少年清越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僵局。
“我可以留在武林盟。”
是江白。
江叙愕然,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缓缓扭头,看向江白,他握着剑的手都在发抖。
他不明白,江白怎么会答应?
江白有一瞬心虚,他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背叛了江叙,可是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他不希望自己只是江叙的拖累而已。
如果没有他,江叙甚至可以当场把他们都杀了,哪怕是他不喜欢的林净,一定也能帮到江叙什么。
没点本事怎么能闯荡江湖?
江白躲避着江叙的眼神,即使知道江叙会生气,他也得这样做。
他可以留在武林盟,而他不会在这里虚度光阴的,武林盟也有年纪小的弟子,他想要学些什么很容易。
况且他不认为自己留下来就是人质,也可以是……把柄。
如果需要,他可以自残,这样江叙就能站在道德高地对付武林盟的人。
这些江叙不可能想不到。
但江叙舍不得让自己吃苦,江白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更应该帮帮他。
因为他知道,江叙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带他走。
不止江叙,场上的人几乎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最终松口的人会是江白。
林净动作一顿,他本来低着头走神,此刻同样将注意力拉回来,但他没有看江白,而是将视线投向江叙,他很好奇,江叙究竟会怎么选。
尽管这或许会违背他的计划,但那不重要,计划随时可以改变,试探江叙内心的时刻可不常有。
吴樟率先打破了这沉默,他抚掌大笑,连说了好几声“好”。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吴樟仿佛突然对江白充满兴趣,从座位上站起,踱步到江白身前,仔细打量起他来,而后他拍了拍江白的肩膀,夸奖道:“此子将来必能成大器。”
江白不卑不亢,他心里虽然有计划,可毕竟也没有和江叙商量过,若是被吴樟看出什么来,这件事或许还是不能善了。
吴樟饶有兴趣地问道:“江……白是吧?”
江白没有反驳,于是吴樟便继续说下去:“来,说说看,你为什么愿意留下来?”
江白答:“闯荡江湖不是空口白话,我只是想留下来学点本事。”
吴樟皱眉:“江书言难道什么都没有教给你吗?”
江白摇头,“他太忙了。”而且江叙不愿意,但他不想在这个场合说出来。
吴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给了江白一个肯定的答复:“你若是留下来,平日里和新入门的弟子一起练功便可。”
二人一来一回,把江白之后的生活都安排好了。
吴樟有些挑衅走到江叙身前,问道:“怎么样?连他自己都答应了,你还要反对吗?”
江叙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而江白隐隐有些期待,哪怕决定留下来,他也是还是希望江叙能挽留他一句,这样似乎更能说明自己的重要性。
江叙瞳孔微微颤动,声音也有些颤抖,道:“江白,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是真的想留在武林盟。”
江白喉结滚动,开口的瞬间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他咽了口水,再开口时声音还带着点沙哑,“舅舅,我真的……”
江白没能把这句话说完,江叙已然抽出腰间的惊语剑,剑尖停在江白唇畔,稍微用力甚至都有可能划破江白的脸。
方才江叙还在为江白的话难受,现在他手里的剑已经不抖了,江叙冷淡道:“不用说了,你留在这吧。”
他的话音几乎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片刻,他已然调整好情绪。
江白如坠冰窟,江叙现在的样子让他觉得陌生,可这一切几乎是他亲手造成的。
不说江白,站在他身前的吴樟都被江叙吓到了,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江叙方才拔剑了,若是江叙想,他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江叙挽了个剑花,惊语剑收回剑鞘,他转身向外走去,只留下掷地有声的话语。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还有,我不希望江白有分毫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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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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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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