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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谢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条缝。

睫毛上沾着点湿润的水汽,大概是刚才昏睡时渗出的冷汗,触到空气时带来一丝微凉的痒意。

入目是素白的帐顶,绣着浅淡的云纹,针脚细密得像是哪位绣娘闲时打发时间的活计。

绝非魔渊寝殿里那铺着黑天鹅绒的穹顶,那里的金线绣纹要用灵力才能撑起,连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空气中弥漫着清苦的药香,混着点若有似无的桃花味,像是从窗外飘进来的 —— 这味道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极北之地的初雪,落进他早已习惯了血腥气的肺腑时,竟激起一阵细微的痉挛。

“嘶 ——” 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谢临下意识地想撑起身,肘部刚触到床板就被那钻心的痛楚按回原处。

骨头缝里像是钻进了无数根细针,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每一次起伏都带着皮肉撕裂的灼热。

这痛感如此真实,是他成为魔尊后早已遗忘的滋味。

多少年来,他的躯体早已被魔气淬炼得刀枪不入,连天劫劈下来都只能在肩甲留下浅浅的白痕,三日后便会愈合得无影无踪。

他动了动掌心,指尖触到的是细腻的锦缎被褥,经纬纹路在指腹下轻轻起伏,带着阳光晒过的柔软。

而非常年握着的魔剑 “碎魂” 那粗糙的剑柄,那里的木刺早已被他的掌心磨平,只剩下与血肉相融的温度。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双手……太小了。

指节细瘦得像刚抽条的竹枝,掌心光滑得连点练剑的薄茧都没有,指甲盖泛着淡淡的粉,活脱脱一双养在深闺的孩童的手。

谢临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恢复平静,像是看到杯水从案上倾落般寻常。

他偏过头,颈骨转动时发出轻微的 “咔” 声,在这过分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视线越过床沿,落在不远处的矮凳上 —— 一个穿着月白道袍的少年正垂眸坐着,衣料上的暗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是梵轻宗特有的流云纹。

少年膝头趴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那孩子的小脑袋枕在少年腿上,睡得正香,嘴角淌下的口水濡湿了少年的衣摆,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少年的侧脸在窗棂透进的微光里显得格外清俊,长睫垂落如蝶翼,鼻梁挺直似玉雕,是那张他见过无数次的脸。

袁疏。

谢临的心跳没有丝毫起伏,像深潭里的死水,连风过时都掀不起半点涟漪。

他记得前世梵轻宗被血洗那天,春雨淅淅沥沥,打湿了他玄色的魔袍,衣角沉甸甸地坠着,混着泥土与血腥的气息。

他就是在那群长老面前一剑刺穿袁疏的心脏,剑尖从后背穿出时带起的血珠,落在青石板上绽开细小的红梅。

他看着对方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看着那些长老们瞬间灰败的脸,就像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那时他的师兄,那个总爱板着脸教训他握剑姿势不对、打坐时背脊不够挺直的袁疏,死在他剑下。

整个梵轻宗的飞檐在烈火中噼啪作响,连带那些自诩正道的修士,都成了他脚下的尘埃,没在他心里留下半点波澜,就像风吹过荒原,什么都留不下。

现在,这个人坐在那里,活生生的,带着少年人的青涩。

下颌线还没完全长开,脖颈处的皮肤细腻得像上好的瓷,少了后来那道横贯半颈的伤疤 —— 那是他亲手划下的,当时袁疏挡在长老身前,剑刃切开皮肉的声音很轻,像撕一张劣质的纸。

膝头的孩子动了动,小幅度地翻了个身,袁疏低头时,眼底漾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指尖轻轻拂过那孩子柔软的发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琉璃盏里的晨露。

那孩子是谁?

谢临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下,随即舒展,快得像错觉。

八岁左右的年纪,脸蛋软乎乎的像刚出锅的米糕,嘴角沾着点琥珀色的糖渍,大概是某种糕点的碎屑。

发丝睡得乱糟糟的,几缕贴在汗湿的额角,像只被宠坏的小猫。

陌生得很,前世他踏平梵轻宗时,从山门口搜到后山禁地,见过抱着剑哭的小弟子,见过缩在柜底发抖的杂役,却从未见过这号人物。

袁疏何时有过这样亲近的孩童?

记忆里的大师兄永远清冷孤高,递药时指尖都不会相触,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弟都带着三分疏离,如今对这孩子却流露这般温情,倒有些意思,像看到雪地里开出朵不该有的花。

天道让他重活一世,还加了这么个角色,罢了,与他无关。

就像窗外的风会变向,檐下的雨会停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变数。

谢临的指尖在被褥下静静躺着,没有攥紧,指节平和得像是在小憩。

孩童的身体限制了灵力,丹田处空空荡荡的,像被掏空的陶罐,只剩下点微弱的气流感。

胸口的伤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重的压迫感,这些都只是当下的状态,仅此而已。

就像前世他偶尔也会受伤,打坐调息几日便好,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他想起前世袁疏死在自己剑下的模样,白衣染血,像幅被泼了墨的山水画。

对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连句质问都没有,只是看着他,那目光里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惊讶,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时他没觉得快意,也没觉得怅然,心头像往常一样,空落落的,没什么特别。

后来踏平修真界,坐在魔渊的王座上,那空落感也依旧,谈不上是寂寞,只是一种常态,就像知道太阳会东升西落般自然。

“唔……” 膝头的孩子哼唧了一声,往袁疏怀里钻了钻,小胳膊搂住了少年的腰,像抓住块温暖的玉佩。

袁疏的目光立刻被拉了回去,落在谢临身上的那点淡漠视线瞬间消失,只剩下对那孩子的温柔,连嘴角都微微弯起个极浅的弧度 —— 那是谢临从未见过的模样,像冰封的湖面突然裂开道缝,露出底下流动的活水。

那温柔于他而言,与窗外的风声、帐顶的云纹没什么不同,只是眼前景象的一部分,引不起他半分情绪波动。

就像看花开,看叶落,看过便罢,不会在心里留下任何印记。

胸口的伤又疼了起来,比刚才更清晰些,像是在提醒他此刻的处境。

孩童的身体,重伤在身,灵力微弱,这开局不算好,但也无所谓。

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时,比这狼狈百倍的境地都经历过,断过的骨头能自己接好,流干的血能靠魔气强行续上,这点疼算什么。

他能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一次,自然也能再爬出来一次。

袁疏也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也罢,存在便存在,若碍了他的路,清理掉便是,与碾死一只挡路的蚂蚁没什么区别。

蚂蚁不会因为被碾死而记恨,他也不会因为碾死蚂蚁而在意。

“师兄,他醒了。” 那孩子醒了,揉着眼睛指向谢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点泪渍,小手指沾着桂花糕碎屑,声音软糯得像刚熬好的蜜粥。

袁疏的目光转向谢临,温柔瞬间褪去,换上一片寒凉,像前世雪夜里剑指自己时的眼神,带着戒备与疏离。

那目光落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确认什么。

谢临迎上他的目光,黑眸里平静无波,没有惊涛骇浪,只有一片沉寂,像深夜里的古井,深不见底,却也映不出任何东西。

就这样吧。他在心里淡淡的想。

这一世,对方从容与否,那孩子是否是软肋,都与他没多大关系。

就像前世他没兴趣探究袁疏为何总是那般平静,这一世也不会好奇他眼底的温柔从何而来。

胸口的疼愈发清晰,带着皮肉与骨骼摩擦的真实感。

谢临觉得,这场天道安排的戏,看看也无妨。

就像坐在茶楼里听书,故事好坏都能打发时间。

亲手再杀一次袁疏,或许和前世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剑锋穿透皮肉的触感,温热的血流过指缝的温度,大概都和记忆里相差无几。

至于这个孩子的下场,顺其自然就好,活也好,死也罢,都掀不起他心头的半点波澜。

他动了动指尖,感受着这具孩童身体里微弱的灵力,像风中残烛般轻轻摇曳。

嘴角没什么弧度,神情寡淡得像是在看一块石头。

一切,才刚开始而已。窗外的风还在吹,帐顶的云纹依旧安静,就像无数个寻常的日夜,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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