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哥,看什么呢?”
乱哄哄的包厢内,刚刚毕业的一班孩子正乱哄哄的。凑在一起,唱K的唱K,喝酒的喝酒,开黑的开黑。只有一个染了一头红毛的少年还安安静静坐在饭桌前,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于烁凑过来,贱兮兮的端着高度白酒往他鼻子下面凑,“要不要试一试?”
面前的桌子上传来“砰——”的一声。回过头,一个女孩正撸起袖子,拎着一瓶未开封的新酒放在桌上,说话的声音已经有点大舌头。
“想喝白的?来!本小姐陪你们喝!”
于烁本来只是耍嘴上功夫,看刘安雅气势汹汹,豪气冲天的样子,脑袋一热,拍着胸脯应道,“喝!”
“灯泡仔!你呢?喝不喝!”
包厢里锣鼓喧天,刘安雅几乎钻进陆复明耳朵里对着他吼。陆复明浑身一激灵,把酒瓶夺过来,请一人吃了一颗暴栗,“喝什么喝?都不要命了!于烁第一次喝酒就整这么高的白酒,还有你,刘安雅,都这样了,还喝什么?”
刘安雅迷迷糊糊被训了一顿,转头找人扳手腕宣泄怒气去了。于烁偷偷摸摸去找了瓶小甜酒,在陆复明面前晃了几次,然后找了个小角落,开始紧张兮兮的品尝酒精。
等到曲终人散的差不多,陆复明关上手机,看着沙发上一左一右瘫着的两大护法,太阳穴的青筋直跳。
“喂,醒醒。还能走吗?”
包厢在二楼,他不可能同时把两个人一起抬下去。只能先看看这两人还有没有意识。
“能……”
刘安雅把眼睛张开一条缝,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站稳之后,突然举起右手,大喊了一声,“I am the winner!”
陆复明面无表情的扶住她,然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于烁的脸,“醒醒!”
于烁轻轻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坐起来,接着向着另一边倒下了。
陆复明扯住他的帽子,像拉猪一样想把他提起来。但总所周知,两个成年男性相遇,是万万无法分出绝对胜负的。于是,于烁蛄蛹了几下,最终软绵绵的躺在了地上。
可能是地板太凉,于烁反复左右翻滚45°后,发起了起床气,“妈!你别闹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陆复明:……
事已至此,陆复明决定先拍一个短视频,随手记录生活。
谁知就在于烁话音刚落,刘安雅就像是忽然对上了蓝牙一样,放下一直高高举起的右手,冲着于烁挥舞过去。
“我手持钢鞭将你打,呀嘿嘿!打死你这活王八,呀嘿嘿……”
于烁被打蒙了,睁开眼睛就看见铺天盖地的巴掌,一边慌不择路的往门外爬,一边鬼哭狼嚎的叫什么“妈妈我错了”、“饶了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
陆复明举着手机,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牧民,饶有兴致的欣赏牧羊犬管理自己的羊群。
视频里,关上的门忽然被打开。于烁脚底打滑了两下,直直扑进开门人的怀里。陆复明把摄像头抬高了一点,看见于烁的脑门顶上长了几个警徽。
……
“警察叔叔,我发誓,我说的真的是真的……求求你别给我爸妈打电话了……”
外头传来于烁鬼哭狼嚎的声音。陆复明低着头,眼睛恨不得把地板盯出个洞,耳朵烧红,“这就是当时的情况。”
对面的警察没说话,门被打开,陆复明看见一道影子探进来冲坐着的警察说了几句话。然后那警察走过来,敲敲他的桌子,“现在酒醒了吗?”
“醒了,醒了。”
陆复明恨不得把脑袋当蒜椿使,听见外头传来细碎的笑声,把脑袋埋得更低。
头顶上似乎传来了微不可查的叹息声,然后就是很硬朗的音色,“我送你们回去,跟我来。”
站起来,陆复明才发现自己点头点早了。世界好像在晃动,脚底好像是棉花,有一种天堂戏人间的错觉。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个警察身后。
“啪——”
一脚过去,把人家的鞋子踩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
陆复明想要弯腰道歉,但脑袋刚稍稍低下去,就差点栽到地上,只能双手合十,不停上下摆动,想表达自己的诚挚歉意。
兰庸弯下腰,打算提上鞋子,却老感觉一个软中带硬的东西在有规律的戳他的屁股。回头看了一眼,黑着脸往前走了一步,再次弯下腰。
陆复明看见警察往前走了一步,忙不迭的跟上。然后“啪——”的一声,兰警官喜提第二只被踩掉的鞋子。
还在局里的警察几乎乐疯了,就像一颗长期在高温下,终于被煮爆的蛋,炸的到处都是。但笑声对于三个醉鬼来说,完全不亚于4D全方位环绕的助兴剂。眼看刘安雅和于烁又要疯起来,兰庸一手拎……算了,两手拎起陆复明,踩着潮流半拖皮鞋,大步流星的往车里走去。
“把另外两个带过来。陈业,你跟我一起去,处理突发状况。”
三个醉鬼,突发状况的概率确实不小。陈业把三人安顿在后排,嘚嘚爬上副驾驶位坐好,却没来得及坐稳就被赶了下去。
“你坐后座中间,看着点他们。让那个不那么醉的坐到前面来。”
兰庸坐上驾驶位,一边点火一边抽纸擦鞋。陈业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忙不迭跑去后座。
陆复明看了一圈,于烁在咧着个大牙傻乐,刘安雅好像已经睡着了,懵懵懂懂猜到兰庸说的是自己,挣开于烁拉着他的手,扶着车摸到了副驾驶。
车窗全开,兰庸提好鞋子,黑着脸检查了一遍每个人的安全带。然后发动了汽车。
车辆在空旷的街道上平缓的行驶了一会儿,凉风呼呼往车里灌,陆复明觉得自己的头脑好像清晰了一点——应该是真的醒酒了。
忽然,凉飕飕的后颈上贴上来一只热乎乎的手,陆复明扭头看了一眼,是于烁。
于烁整个人都颤抖着,一个人占了一个半的位置。还好刘安雅习惯贴着墙睡,不然,陈业怕是毫无容身之处。
“他是有什么神经系疾病吗?”
兰庸已经开始准备转弯,市医院就在后面。
陆复明摇摇头,把头凑过去,“于烁,怎么了?”
于烁微微抬起头,面容痛苦的扭曲,用颤动到快要不行了的气音说,“刚刚……问我话的那个警察用纸……用纸擦笔的屁股,哈哈哈……”
车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开始在脑海里模拟这个动作,然后……陈业想起来了,他确实经常无意识地用笔尾敲桌子,而刚刚的桌子上垫了张纸。
陈业:……要不还是送去精神科吧。
刘安雅不知道为什么又听见了这句话,大声笑起来。于烁也跟着放声大笑,陆复明忍了两秒钟,也跟着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尴尬,一边尴尬一边更加想笑,只能安慰自己都是酒精作用。
正好经过一个闹市路口,车被堵死了。三个人就这样在警车上笑得昏天黑地,吸引了无数目光和闪光灯。陈业坐在中间,低着头,死死咬住嘴唇,希望能保住作为警察的最后一丝颜面。
绿灯亮了,兰庸一脚油门,几乎逃出这个街口。常年一丝不苟的发型都撅起几根暴躁的头发。按照三人的住址,先后把刘安雅和于烁送回了家,最后才是陆复明。
在路上的时候笑得有多猖狂,回家路上就有多尴尬。陆复明顶着一张赛猴屁股的大红脸先后和刘安雅、于烁的父母打招呼——找借口——告别后,车上终于彻底陷入了沉默。
兰庸揉揉眉心,轻轻吐出口气。被吵得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直到车停在一栋被锁住的小卖店前。
“家里人呢?”
“出去了,我有钥匙。”
陆复明摸出钥匙,尴尬的摸摸鼻子,补充道,“马上就回来了。”
兰庸打开车门锁,看着少年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走到门口,开门,进屋,锁门。这才发动车子,调头往回。
“兰队,小杜那边已经在酒店找到了定位器。嫌疑人应该是发现了我们在追踪他。”
车窗被调上,兰庸的语气显而易见的疲惫,“还有备用定位吗?”
“没有了。”
陈业也转换了态度,皱着眉,眼底是成片的红血丝——这个案子他们已经没日没夜的跟了三天了,本来以为今天能收网,却没想到被三个小酒鬼闹了乌龙。
“我送你回去。今天先好好休息,这案子,说不定要打持久战。”
兰庸下意识抖了抖袖子,才想起来戒了烟。眉头皱得更深,几乎刻在额头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
陈业叹了口气,这个案子,处处都让他想不通。
首先是银行被当街抢走二十万人民币,嫌疑人却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翼而飞,还和警察玩了整整三天的捉迷藏——在现代社会,听起来简直天方夜谭。
倒不是说银行抢不了,而是被抢的金额,二十万人民币。要说是美金,陈业心里都能好受点,但二十万人民币。你是说劫匪不仅搞定了附近所有监控,还押上性命,只是为了这二十万人民币吗?
对此,陈业认为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嫌疑人是一个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但完全不知高级趣味为何物的大佬,或者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团体。但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块易啃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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